“哦?”徐扶苏猛然扭头惊讶地看着魏童。
魏童后撤几步,跪伏在地上,诚恳道:“世子救我性命,大恩大德魏童没齿难忘,魏童留在世子身边无非就是一口饭一张嘴。”
“无用且不说,魏童也不甘由此泯然众人。魏童进宫,若是能平步青云,日后没准能有机会帮到世子大业。”
“大业”一词说出,徐扶苏立即投去审视的目光,紧盯着魏童,笑问:“何大业?”
魏童伏首于地,漠不作声。
徐扶苏推动轮椅走到魏童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再次确定问道:“真要入宫?”
“请世子成全。”魏童不敢抬头与其相视,埋着脸。
徐扶苏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望着魏童。无奈苦笑:“你所想的,我能明白,既然你有信心选择了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本世子自然不会拦你。”
徐扶苏将手放在魏童的脑袋上,“成了阉人,就不能再有表字了。”
“以后就不能再叫你魏童了,唤你魏忠贤如何?”
魏童磕头郎声道:“忠贤只认世子为主子,我魏忠贤今生今世都是世子的恶犬!”
“记住了,忠贤,你是扶苏的兄弟!”
魏童昂首于徐扶苏对视,无语凝咽,泣涕交加。
一声兄弟,一世忠贤!
魏童磕头三响,声声入耳,就连徐晃和齐咏春两人都有被这脸色惨白的俊俏少年郎心有触动。
魏童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恭敬道:“世子!魏童告辞!望世子珍重!”
徐扶苏闭上眸子,不去看他,手轻轻挥动。在魏童潇洒转身离去时,徐扶苏才用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语:“珍重!”
魏童眼神坚毅,步伐坚定地踏出荷华范,从今天起,他名魏忠贤!
齐咏春望着那道离开荷华范的身影,忽然说道:“世子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孬种。”
徐晃接上话头,冷笑:“希望不要养出个白眼狼便是。不然我老徐救的他命,也能收的回来!”
说完,这个邋遢老头子不忘撇了齐咏春一眼,言下之意言简意赅了,就是他齐咏春也别当白眼狼。
“既然你答应世子了,啥时候动身去北梁?”徐晃拽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眨巴眨巴嘴,问道。
齐咏春沉吟一番,回答徐晃:“等到长安的事了,我就拿着世子写的书信投奔北梁,当个教头过把瘾。”
“嗯,妥当。”徐晃点头,赞同齐咏春的想法。
徐晃作为徐家的老仆,比齐咏春熟悉北梁军旅,老人幸灾乐祸道:“军旅里没少刺头,有你头疼的。光靠拳头,可不成事。”
齐咏春不服气,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试试再说。”
“你安心看你的神仙书吧,后面剧情太无聊,一点都不刺激。”
“我去练拳了。”
齐咏春撂下话,跳下杏树,回到木人桩前继续练拳。
徐晃瞅了眼齐咏春练拳,还是那些拳架拳招,兴趣乏乏的徐晃捧书继续看去,虽说手中孤本徐晃翻了多遍,依然觉得意犹未尽。
长安城中香火最为昌荣的城隍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无数自城中四周而来的老百姓聚在城隍庙里祭祀,纳福求愿。
往往来城隍庙里拜城隍老爷的老百姓都会奉上香火钱,以供修缮城隍庙,完善城隍金身神像诸如此类。
因此有不少城里的乞丐转门蹲在城隍庙外,翘首以盼着那些个出了“天道酬勤”金字牌匾下的人能施舍些钱两。
要是撞上了运头,碰上几个前来还愿的城中豪绅富甲,少不了一两个实实在在的银子。
可今儿这城隍庙,莫名奇妙的聚集了不少的乞丐,虽说多但也不至于是成团成堆。
官府的人便没有驱逐驱赶,乞丐人群里,有那么一个驼背老汉,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不起眼。但在城中乞丐眼中,那位靠在墙角疲惫懒散的驼背老汉就是黑夜中的荧火
不过多久,城隍庙所在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匹黑马,黑马雄壮,四蹄呈白。
若是仔细端详马背上的老人,便会发现老人右手手指五留三,是一位略微残疾的老人。
驼背老汉虎躯一震,打起精神,招呼了几声乞讨军的伙伴留心老人,护卫他的安全。老汉则是奉命前来长安,护卫北梁世子徐扶苏的子鼠。
子鼠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老人跟前,平日凶悍阴毒的子鼠温顺的替老人牵着马。
子鼠朝那黑马上的老人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一路可好?”
蒋去瞄了眼子鼠,对待这位服侍护卫自己的老侍卫,蒋去露出微笑,应声道:“还好,我孙子没事吧?”
子鼠没有犹豫,直接明了地回复蒋去:“世子安好。”
“嗯,做的不错。”得知世子无恙的蒋去松了口气,少有夸赞下人,性格古怪的老人破例称赞子鼠。
蒋去控辔驾马随着子鼠领的路前行,大的没边的长安城饶是他蒋去在这为官数十年都没走完。
从子鼠、卯兔、巳蛇送去北梁的线报来看,似乎他孙子在长安过的日子还算不错。起码住的地方是旧南唐国国主曾经种下银杏的地儿,不掉份。
蒋去高昂的头环顾四周,大街小巷,有些商家小铺没了,又多了些。年年新人换旧颜,呵,他也老咯。
不过他想活好好的,蒋去老想抱曾孙了。想到这,老人嘴角露出不经意察觉的微笑,一行人兜兜转转,总算是到了万年县隰街。
蒋去亲身下马,四名生肖护卫动作落老人半拍。蒋去吩咐他们守在外头,自个走进去。
五名侍卫躬身领命,随后消失在街巷中。
蒋去两手叉腰,放在腰间玉带里,昂首挺胸,跨步走向荷华范。
荷华范内,尚在习拳的齐咏春突然停下手中的拳式。他看向在一旁躺在院里藤椅上捧着聊斋志异神鬼小说,看的津津有味的徐扶苏,说道:“世子,外头停了一队人。”
“有六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子鼠也在里面,剩下的五人。”齐咏春修为通天,巷子周围的异动逃不过他的感知。
趴在树上睡大觉的徐晃抬头向外望了一眼,睡眼朦胧的徐晃人都没看清楚,只见徐扶苏跳起身脸上还挂着几分愕然,一个起身坐上轮椅,立马朝大门走去。
徐晃还愣神时,忽然听到徐扶苏大喊了声:“外公。”当下是裤裆一凉,睡意全无,身形没扶稳的他顺势摔在了地上。
“扑通”,徐晃忙起身穿上高靴,慌不择路地对齐咏春招呼道:“要是门外那老人问我去哪了,就说我上茅厕,没个一两天回不来。”
“记住嗷,记住!”徐晃伸出手指了指一脸困惑的齐咏春。说完撒腿就撤个没人影。
话说蒋去从街巷头走到荷华范院门,一路上练拳击打木桩的声音清脆有力,老人还寻思着孙子是找到了那个高人坐镇。
蒋去刚想去敲门,忽然间大门一开,入眼所见便是一个生了双秀气的丹凤眸子,风流倜傥,英气不凡的白衣公子哥。
那名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公子哥原本微红的眸子瞪大,露出惊喜神色,大喊:“外公!”
爷孙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