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就这样让她将孩子带走了吗?”米柒柒不是硬要把孩子留下来,只是,对方来路不明,孩子也来路不明,总觉有些不放心。
一游巫灵叹息,不欲再言此事,他已经看不透天地大势了,“江迟暮和池渊如何了?”
这回米柒柒也沉默下来了。
“不必心愧,他们的命运早被安排好了,也不要插手,徒添因果。”一游巫灵拍拍徒弟的肩膀,回到了神庙。
米柒柒动了动嘴,惆怅中愁肠百结,她是不是该告诉师尊,命运发生了一点微变,算了,应该不打紧,要急也不是自家神庙急。
宝船上
“接下来要去哪里?”
“山海界。”
女英应了声好,凑过去想逗弄下小婴孩,结果易长生淡然转身关上了单间的门。
女英默默地炸了,这家伙,使唤了她那么多年竟然连孩子都不给她碰!
她要回黄泉宗当她师尊最爱的小徒弟,她要回去当她被万魂追捧的师叔祖!
气人!
气完,女英也只能乖乖去掌舵驱使宝船,“风云界域啊,这船虽然设了阵,能跳跃空间,那也得花一年功夫才到得了呢,这无聊的日子是没尽头了。”
易长生也在房间里叹气,怎么傻了呢。
六十年前她跟湛长风的感应确实弱到近乎断裂,然从某一瞬开始,湛长风的力量进入了持续增强的状态,连她作为意识体,都能随心显形于人前。
她是疑惑于能感应到她的力量,却感应不到她的心念的状态,谁知她变成了胎儿。
易长生自她眉心而入,果见紫府紧闭,好在她们本为一体,可以直接进入。
紫府中,湛长风的元神.道种以及龙甲神章等蕴着法则的功法都在沉睡中,如同尘封的阁楼,入眼皆为灰暗,时空静止一般。
不过湛长风睡得没那么深,她的潜意识还在主导现在的身躯。
易长生没有打扰她,她知道是因为这躯体太强才压制了她的元神,等她适应了便能自然苏醒。
易长生在一堆功法中取了意志修炼法,此法适合她以意识形态单修,随后她又到记忆宫殿,复盘了湛长风的一生,微阖着眼,若有所思。
——
一年后,冰寒荒原
林森寒重,月满盈天。
解絮抬起头,透过古木巨冠辨识圆月方位。
“跟上。”她心中有了数,脚步飘忽起来,在这林中如魅影般闪烁前行,安琦按着她的步调,不敢踏错一步。
周遭的景象仿佛一滴墨入了清水,晕染开来,模糊不已。
“呼,终于跑出来了。”安琦心有余悸,捂了捂流血不止的手臂,“这个任务太险了,我们赶快回去交差吧。”
“不知道跟我们动手的是哪些人。”解絮晃晃头不再去想,“我先给你治疗一下。”
这么一通跑下来,安琦臂上的伤口又崩裂了,但是他拒绝了解絮,“你自己都还没恢复,就不要浪费元力了。”
解絮刚想说什么,脚下踢到一物。这边草有半米长,一时没有察觉,等踢到了,拂开草丛一看,才发现地上有一衣衫褴褛的小孩。
“这小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琦一眼就看到了小孩衣服上的血迹。
解絮小心地将小孩翻过身,露出正脸,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瞧瞧他的身体。
身上并没有伤口,像是惊吓过度后的昏迷。
解絮环顾四周,“这地方不是我们进入秘境的位置,做一下标记,方便日后来寻。”
“你先将他弄醒吧,我来测量方位。”
解絮将小孩救醒,询问他家在何处,这小孩只是一味地哭,胡乱喊着阿爷阿姆。
在远处开路的安琦叫道,“有情况。”
路是按照草丛折痕摸索过去的,越远,痕迹越重,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血腥味。
解絮过去时,看到了一具挂着红肉丝的骨架,她立马遮住了小孩的眼睛,“是被兽类啃食的,这附近应该有人烟,我们去看看。”
安琦点点头,他对于追踪痕迹之类的驾轻就熟,不一会儿就沿着草上的折痕.血迹,追溯到了源头。
一堵破败的篱墙挡在面前,里面是一座座简陋房舍。
小孩哭喊着伸长了手,要向那里去。
“我去探探。”
“嗯。”
等了几刻,安琦回来,有些同情地瞧了小孩一眼,“这是个小村落,仅有一支先天护卫队,且它刚刚遭遇了凶兽袭击,路上少见人影,透着股惨淡。”
解絮略一思考,决定走一趟,处理下伤口,再将这处新秘境的消息传递回去。
二人带着小孩进入村中,只见两旁房屋紧闭,隐隐有哭声传来。
他们细细观察这些房屋建筑,某些地方挂着兽皮兽牙等带有生活气息的物品,并未见到特别的族群符号。
冰寒荒原自古荒凉,除了本土的部落外,难觅人踪,但在六十年前各方的碰撞下,越来越的修士迁居到了这里,又因为这里环境险恶,与两陆相隔遥远,寻常修士无法抵达,无法生存,故迁来的修士多在脱凡之上,造成了一副脱凡遍地走的景象。
也就是说,冰寒荒原中的修士多半是外来人,像这种土著村落,反倒在底层挣扎生存。
但能在冰寒荒原长久生存下来的土著部落,本就不可轻视。
他们谨慎地走到一个岔口,岔口中央立着一根三人高的浮雕圆柱。
解絮细瞧了会儿,“看来它不是单纯的土著村落,而是有渊源的原始村落。”
立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图腾柱,古老的图腾柱比人更通灵,几乎是神祇在人间的分身。
不过这个村落的图腾柱已经衰败死掉了,除了象征意义外,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解絮惋叹之余,听到身后有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她转头对上黑壮中年戒备的眼神,还未说话,黑壮中年上前一步,激动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小狗子?”
解絮放下孩子,将他往黑壮中年那里送了送,“我们在路上发现的他,想将他送回家,于是一路找到了这里,您是?”
小孩已经一头扎进了黑壮中年的怀里,黑壮中年摸摸他的头,言语急切,“那你们还有没有看见大人?”
“确有一个大人,只不过...”
黑壮中年哪能不懂未尽之语,不禁悲伤道,“狗子他阿爷还是死了吗,哎,不说这个了。”
他撑起一个笑脸,“谢谢你们把他带回来,我们这儿也没时间招待人,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屋里喝杯水,我是葫芦村的村长,叫我葫芦叔就可以了。”
“那我们就厚脸皮叨扰了。”
和葫芦叔闲聊几句,得知昨夜凶兽夜袭,死伤了好些人,狗子阿爷抱了狗子往外逃,可惜没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