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一片冷寂，没有点灯，晨曦透过窗户，倾洒至床榻前，将床榻上那微侧的半边小脸照的清楚。
用尽力气的煌鸢，即使是昏迷，也是眉头紧蹙的。
脸上、脖颈里，到处都粘着血污，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血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向来爱干净的萧烨霖，是从不会让身上沾染一点血污的，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手为人清理身子。
手中的帕子，早已经被染得污红。
这颜色，也染上了他白净纤细的指节。
但他的动作没有停，依旧细细的为煌鸢清理脸上的血污。
一直到那张小脸恢复如初，透出玉般的光泽，手上的动作才微微一顿。
谷雨和琴音都觉得他变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对眼前这十多岁的少女的关注太多了。
忽的，指节微微一收，帕子被他紧握在掌心中，拧成了粉末。
他闭上双眸，靠在床榻边，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过往。
曾经他认为，这世上没有人是不恐惧死亡的。
即便从小就被教育必须要坚强的他，在看到父亲的尸体后，整整一个月，都不断的被噩梦困扰。
那时候的他还比煌鸢小一岁。
只是那一年御王府就像被灾星笼罩，让他父母双亡，被直接推到了御王府的最高位，必须迅速成长起来，学会城府和内敛，才能够保护身边唯一的至亲手足。
一切来得太快，他根本没有时间再恐惧，而是不断的对自己说，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够掌握生死。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他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正如今天在正殿里，看到的煌鸢一模一样。
那么的疯狂。
无所畏惧。
明明还是个孩子，身体和在那些尸人面前相比，太过单薄。
可却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想到这他忍不住自嘲一笑，其实比今天更早的时候，在他将煌鸢第一次带回御王府的时候，就从这小丫头的眼里看到了强烈的**。
那是对能力的渴望。
那种眼神仿佛是铜镜里映射出的萧烨霖。
她和普通的孩子太不同了。
如果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的话，或许就不用走那最残忍的一步。
毁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煌鸢飞速成长起来，将来的能力，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
现在是因为煌鸢还太弱小，没有自己的势力和后盾，才会和萧烨霖保持着这种合作关系。
萧烨霖不喜欢不确定的因素影响他的计划，偏偏这一次却又是亲手，把这样的危险放在了身边。
他俯身抬眸，凝视着煌鸢的小脸，眼底那意思狠戾，染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光泽。
现在杀了煌鸢，轻而易举。
可是他却犹豫了。
忽的，床榻上的人儿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透彻水灵的眸子，圆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冷峻面容，身子又是下意识的一颤。
下一刻，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挥手往萧烨霖的脸上甩去。
“变态，你连小孩都不放过吗！”过度疲劳让她稚嫩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虽然轻，但萧烨霖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整张脸都阴沉垮了下来。
将扣住她乱来的小手，重重压过头顶。
“本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冷讽的嘲弄着，那双阴冷的眸子，又顺着脖颈往下看去。
十岁的孩子都还没开始发育。
是真正的一马平川啊。
煌鸢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嘲讽，顿时整张脸气的涨红了大半。
什么玩意儿？
好歹她以前也是个拥有S标准身材的美少女好不好。
只不过是因为来了这个破地方，好巧不巧的进了这小屁孩的身体里而已！
现在竟然因为这种原因，被这个臭男人逼视？
她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
当即坐起身，冷哼道，“本宫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不像某些人，看上去相貌堂堂，长这么大连女人都没碰过，真丢人。”
虽然没指名道姓，可萧烨霖当然能知道，她话外之意，说的就是自己。
只不过他不是对女人没兴趣，也不是不愿意碰女人。
只是那些想要接近他的女人，没一个是能入得了他眼的。
不是想要依仗御王府的威名得到名利的，就是朝堂内外，那些有心人想要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没有一个是目的纯粹的。
加上他公务繁忙，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身边除了男人之外，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女人的身影。
他自然知道民间都在说些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说他哪方面冷淡的，也有说他完全是断袖之癖的。
即便是权可通天，也不可能完全让那群乌合之众乖乖堵上嘴。
所以他行事更加的暴戾张狂，但凡敢让他听到半个诋毁辱没的字眼，那个人就会尸骨无存。
近些年来，圣都城里就再不敢有人议论御王府的是非，即便他们一个个都在心里胡乱猜测。
如今，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找死的话的。
除了煌鸢，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个标准版的欠管教。
本来还念着她昨晚解决尸人的表现不错，不对她施以惩罚。
但现在那张‘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小脸看上去，实在是太过欠扁。
他冷声开口道，“刚刚你说本王变态，是么。”
“难道不是吗？趁着本宫昏迷的时候，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哦？你以为自己的魅力很大？”
“本宫靠的是人格魅力，才不像御王这么肤浅。”
“看来在五殿下的眼中，本王记变态，又肤浅，甚至还在床笫之事上，非常无能。”萧烨霖语气平静的毫无一丝波澜，仿佛是在谈一件完全与他无关的事情。
这种平静，让煌鸢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即将炸裂的火药味。
她默默咽了一口口水，软了几分语气道，“就算如此，御王也不必懊恼，人无完人嘛，总是会有几个缺点的，对不对？”
“呵，人无完人，总是有几个缺点？”这一次，萧烨霖直接重复了她刚刚说话的语气。
煌鸢有点头皮发麻，“这些缺点，放在御王这么优秀的人身上，简直不值一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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