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坐在椅上,缄默良久。【无弹窗.】那小侍女见她眉头微蹙,眉宇间有几分倦怠之意,以为是不忍心。她赶紧跪上前去道:“夫人莫要为这眼前的局势而对二奶奶起了仁心啊。若是以后,若是以后在出个什么事情,族中老爷会如何?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夫人身上来呢?”
“那依你所言,到底是有何依据?”楚氏的声音倒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我可不能因你一句话就对咱府上的二奶奶起了疑心。况且,还是在老爷尸骨未寒的时候,传出去也不好。”
“刚刚奴婢见陈管家端着一壶酒进了房间。奴婢本就是今儿晚上当值,便守在廊下。过了不一会儿,奴婢听见“哐当”一声,便以为是管家摔倒了,进去扶的他。却是,却是……”那小侍女抬起眼角有些小心的望了一眼楚氏身后的玉墨。
楚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继续说,不碍事。”
“陈管家口中叫的却是慕容胭脂。奴婢记得,慕容胭脂是二奶奶的闺名。”那小侍女终于说完,吐出一口气。
“可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楚氏吧嗒一口抽了口水烟继续问道。她眸中精光一闪,吓得那小侍女往地上一缩。她跪在脚踏上才又慢慢道:“奴婢还见着了……”
声音仿若是细语,微不可闻。玉墨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身体一晃,勉强才不至于在楚氏面前太过失礼。仿佛是隔了云端传来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楚氏道:“怎么了,你可是清楚了?”
玉墨扑通一声跪在楚氏的面前,垂首不语,身体还在微微的发抖。
“怎么,你可是想清楚了?想要给他点颜色尝尝,还是想要怎样?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楚氏微微一笑,微微倾身望进玉墨的眸子。
“怎么了,你可是想清楚了?我让你自己选择?若是你想要放过他也是可以,毕竟女人的心思我也懂。”楚氏笑道。
“不……”玉墨抬起头,眸中多出一股子冷冽的气息,竟也是将楚氏一惊:“夫人还请为玉墨做主。”
楚氏微微挑了挑眉道:“你想清楚了便好。带着乔妈妈她们一行人去吧,你去好好瞧瞧男人们的心思。到时候你便懂得了,女人们的一片痴心到头来不过就是一柸黄沙而已,你可培养不出什么好货色出来。”
陈宣屋中亦是不动。房间里飘着久久散不去的酒香,腰间的明紫色的香包的幽幽香的气息,似兰非糜。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续上一杯茶,猛喝下去却是散不去的苦涩之味,微微稳定了心神便听见了来自院中的纷沓之声。
他缓缓一笑道:“竟还来得如此之早。”刚将那茶杯放下,屋中的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乔妈妈首当其冲的跨进来道:“你们都去给我搜,可是要搜清楚了,不要落下一处地方。”
陈宣眯了眯眼睛,朝那门外瞧了瞧,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玉墨冷漠的眼神。他不可奈何的笑了笑,趴在桌上闭眼养神。那些个小厮不敢上前,估计是平日里对陈宣是尤为的敬重。如今现在还什么都没搜到,还是先不要去惹怒陈宣才是。
“乔妈妈,你看……”有侍女捧着一件碧色的衣裳出来。衣裳上的花纹和料子皆是上乘,正是前些日子不久楚氏才分的衣裳料子,说是给了二奶奶做的衣裳。那衣裳上绣着暗纹的夹竹桃,绣工精致,针脚细密,府中少有侍女可有如此的绣工。
乔妈妈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将那衣裳往怀中一塞,望了一眼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陈宣道:“陈管家,我们可是搜出来了。现在你有什么话想说?”
玉墨已是扯了扯嘴角,不忍再看他的模样。乔妈妈心里却是格外高兴,有些幸灾乐祸的瞧了玉墨一眼提高了声音道:“我道还以为陈管家你是对……”她捂着嘴,笑了笑。
“不过啊,也不怪你。谁愿意和一怪物在一起。不过啊,你可是选错了人啊!”她拉长了音调,声音又尖又细说道:“可真是难为陈管家了。”
玉墨微微侧身朝他望过去,见着他轻声道:“我将自己好好交给了你,希望你可以好好待我。将我们这么久的心中所想都实现,望你珍重我这份心思,奈何你却是不珍惜。那好,我们便只有破罐子破摔了。”
乔妈妈一愣,有些惊愕的望着玉墨,见着她神情萧索,也不敢再多出声忙道:“还请陈管家随我们去见见夫人,好好说清楚才是。”
陈宣撑着桌角起了身子道:“走吧。”却是头也没抬,径直往院外走去了。玉墨回头朝那桌上看了一眼,那白瓷杯中的热茶还冒着热气,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苦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廊下萧索,夜风呜呼吹个不停,已入了深夜。他还只着了一身单衣裳,身形萧索,已清减了不少。
“这世上唯独属你最狠心。我道我是个冷心肠之人,原来你才是。”玉墨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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