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会心的微笑起来,而阮依依已经是哭得鼻涕流泪一大把。她报复性的用力蹭在颜卿的衣服上,然后抿着嘴,得意晃着脑袋,一脸的泪珠儿,示威的看着颜卿,好象在说:“我就是故意弄脏你衣服,看你怎么办!”
瞪完了颜卿,阮依依也不理会他的错愕,转身冲到项阳面前,与他抱了个满怀。项阳将她举起,在半空中转圈,就象阮依依第二次离开佛牙山回京都那次,久别重逢后的惊喜溢满心怀。
项阳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才把转着头有些昏的阮依依放下。阮依依亲热的挽着他的胳膊,问:“李将军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要保护女皇,不能来。”项阳刚说完,魅然见终于有机会插嘴,冲上前来推开项阳,笑嘻嘻的说道:“项阳现在是个妻管严哦!这次女皇下旨,要我们带些花都的姑娘来无忧国找夫君,李将军刚好有身孕不方便出来,所以没来。本来项阳说什么都不肯来看你的,是李将军拿长矛指着他,非要他听女皇差遣,他才乖乖来的。”
阮依依见魅然说着话,都不肯好好站着,调侃项阳时就会忍不住的兴奋起来,原地不停的转动,不禁骂道:“死花精,你转得我眼睛都花了唐砖!”
阮依依真的太激动了,以至于在笑骂魅然时,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哑哑的,涩涩的,笑笑的眉眼之间,全是无法隐藏的想念。
魅然停了下来,拍着阮依依的肩膀,得瑟的吹了一声口哨。
眉眉则飞到魅然的肩膀上,啾啾说道:“依依,你现在要叫他花妖了!鱼娘帮他成妖啦!”
阮依依吃惊的看着魅然,她没想到,鱼娘果真帮助魅然达成愿望,令他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从花精修炼成了花妖。
项阳听见魅然笑话他是妻管严,揭了他的短,还污蔑他不肯来无忧国见阮依依,也不示弱,马上也跟着爆料:“圆圆和任雪本来要来,但这一年来,到花都通婚的男子越来越多,女皇需要她们帮忙留下来管理,所以,不能来。来之前,魅然抱着任雪的大腿可是哭了一整夜,他再三交待,如果不是为了来看你,他才舍不得离开花都和任雪呢。”
眉眉唯恐天下不乱,飞了过来,落在魅然头上,吱吱喳喳的添上一脚:“别看魅然成了花妖,又是仙医的徒弟,在任雪脚下,就是一团花粉,哈哈哈!”
魅然恼羞成怒的要抓眉眉,她马上飞走了。魅然也不去追,而是张开双臂,看着阮依依,难得温情的说:“小依,你刚才跟项阳抱了,现在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拥抱?”
阮依依眼睛一红,点点头,与魅然也抱在一起,流着眼泪,亲昵的骂道:“你这个臭花妖,下次再这次突然出现给我惊喜,我会揍你的!我也要把你揍成一团花粉!”
项阳一听,也跟着笑了:“我们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的,谁知道过了,你都哭成这样了。你可别只有惊无喜,否则,师兄也会揍我的。”
阮依依将眼泪抹干,用力的点头,开怀大笑。
颜卿一直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阮依依与项阳和魅然又哭又笑的聊天说话,家长里短,怕是一整晚也说不完。
颜卿苦笑的看着胸前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湿哒哒的,怪不舒服。他素来爱干净,这身白袍一尘不染,就在这沙漠里,他都干净如此超凡脱俗,突然的被阮依依弄脏了,颜卿两根手指拎着衣襟,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颜先生,我带你去清洗一下吧。”袁铁轩见状,连忙上前,将颜卿请出大帐,弄了些水之后,细细清洗。
袁铁轩以为颜卿清洁干净后会重新进帐,与他们共叙旧情,谁知颜卿只是交待他帮忙看着阮依依后,便慢慢走到篝火旁,见柴智和柴情还在边吃边聊,便上前说道:“柴大公子,借一步说话。”
柴智早已吃饱,只是难得来这大漠里过夜,便拉着柴情坐在这里闲话家长。平时他忙于生意,也无暇陪伴柴情,见今晚有空,也借着机会好好的教育她,为她的终身大事发愁。
柴情正苦于无法摆脱柴智,突然见颜卿请他,自作主张的替柴智答应了,然后跑去找阮依依。
大帐里,有项阳、魅然和眉眉围着,阮依依分身无术,她的注意力全在他们身上,有很多很多的话题,都不够说,全然没有注意颜卿与袁铁轩的离去,更加不知道他去找了柴智,在高高的沙丘那头,低声说着什么。
自阮依依和颜卿离开花都后,项阳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亲生子,成家立业,成为了第一批花都的男性官员,也改变了花都只有女人的传奇。
一个月前他们突然接到精灵的信息,说颜卿请他们来乐安城一聚。项阳反复问了精灵十几遍,都没有问出其它有用的信息,他知道,颜卿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是不会轻易派精灵传话。
当天,项阳与魅然商量之后,决定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好花都事宜,然后启程赶往乐安城大世争锋。
其实,小四和香瓜也很想跟来,但小娃离不开父母,又不能长途跋涉,只能作罢。任雪和圆圆是女皇的左右手,公务繁忙之外,还要各自照顾孩子,所以也不能跟来。灵鹊一家是他们的最佳帮手,最后一致通过让阮依依最爱的眉眉做代表,来看望她。
颜卿派来的精灵还特地交待,说颜卿再三要求他们不要来得太突然,让阮依依察觉到有任何不寻常的事。项阳隐约能猜出颜卿的苦心,正巧,女皇有意加强花都女子与无忧国男子的通婚事宜,故特地进宫请示,三天之内从本国甄选了一百名自愿来此的妙龄少女,跟着项阳和魅然来到西北大营自觅夫君。
如若能成双结为夫妻,随便她们决定去留,如若没有觅得如意郎君,也算是出来见了世面,回花都时也有值得津津乐道的资本。
袁铁轩得知此消息之后,乐不可支。要知道,西北大营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连老鼠都是公子,三十万大军愁媳妇都愁成了怒火,每次上阵杀敌时,袁铁轩只要一提敌军抢了女人走,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男子们,都不怕死的冲上去,将敌人杀得屁滚尿流。
项阳和魅然有意将这些细节去头掐尾的挑着说,压根不提是颜卿安排,只说他们借着公事来到西北大营,然后再请袁铁轩来通知颜卿。当时阮依依刚好落水生病在兰舒院里休养,颜卿才没有告诉她,一直等她彻底康复了,才与袁铁轩串通好,安排了这次惊喜。
阮依依听完他们的解释之后,得知他们是半公半私的来看自己,没有多想,详细的问了鱼娘她们的近况之后,又细细的将这一年来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不知不觉,月亮高挂,阮依依终于体力不支,熬不过困乏,在丑时睡了过去。
项阳见阮依依睡熟了,与魅然使了个眼色,上前替她诊脉。
“我以前总听江湖术士说什么面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只当是骗人的话,却没想到,真有此事。”魅然见项阳拿着阮依依的右手诊脉,坐在另一边,执起她的左手腕也跟着诊。
这一年来,魅然在鱼娘的悉心培养之下,不但把颜卿所教融会贯通,还将鱼娘的绝活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医术早已超越了项阳。但项阳比魅然更懂观天象,精通占卜算卦看面相,所以,两人各有所长,相得益彰。
项阳屏息诊脉,许久,才放下。魅然见项阳结束了,也将阮依依的手腕放好,替她盖好锦被,掖好被角,与项阳肩并肩的离开大帐,嘱咐看帐的士兵守好大帐,两人来到僻静处,开始窃窃私语。
“你有什么看法?”项阳问魅然。
魅然脸色一暗:“气血两虚,脉如细丝,忽强忽弱,犹断未断,眉心间,隐约发黑,眼角和眉梢处发青,阳气不足,阴气攻心,恐有性命之危。”
项阳点头,没有异议。
魅然见他愁眉不展,又问:“你能看出,会发生什么事吗?”
“占星算卦,这些都是我在佛牙山学的小技俩,比起一般的江湖术士,我能做他们的祖师爷,但要我窥透天机,我没有这个能力。”项阳有些颓废的摇头,说:“但我了解师兄,了解仙医的禁忌,所以,我大约能猜出一些来……”
魅然见项阳拐弯抹角的,就是不说正题,急了,正想大声嚷嚷叫,忽然想起这事不能声张,只能压低嗓音,小声问道:“与我师傅有关?”
“嗯……我师兄,怕是遭了天谴……”项阳一语未了,魅然就懵了,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失控的要骂人。
魅然好不容易强压下心中那团怒火,揪着项阳的衣襟,恶狠狠的骂道:“你胡说什么!我师傅,就是你师兄,你怎么能咒他被天谴!再说,天谴不是得日日电闪雷击被鞭笞,被打下十八层地狱黑篮同人温润如玉!再不济也提拆骨抽筋,被阴界鬼魂茹毛饮毛,被荆棘刺穿身体高高挂起点天灯!或者,下油锅,上刀山,永世不得轮回!但是你看师傅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喝能说能笑,怎么可能被天谴!”
项阳见魅然几乎要发疯,心里泛着苦汁。他何曾愿意相信颜卿会遭天谴,哪里愿意让颜卿被天谴。但仙医的命运,早由上天注定。每一任仙医的继任者,都必须仙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当年在佛牙山,他们三兄妹,都视升仙为毕生追求,可是到最后,他和齐浓儿率先放弃,投身红尘。而颜卿,因为天生缺少七情六欲,升为继任者,继续修行。谁也没有想到,阮依依会这样神奇的穿越而来,又神奇的虏获了颜卿的真心。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发展的这样迅速!
项阳相信,颜卿在决定与阮依依共赴一生时,就已经想到了结局。他们都知道会有天谴,只是不知道,天谴何时来,以何种形状出现。如今,颜卿急急召来他们,来的路上,项阳就已经猜到,颜卿已经洞悉了天谴。
“阮依依身上流的是我师兄的血,她以前身体弱,是因为纸人的原因,但一直被我师兄看护得很好。你以前,何曾见过她这样虚弱,她现在,生命已经在她身体里流失,可是,她却没有非常明显的反应,这不是病,而是师兄遭受天谴的症状,在她的身体里有所反应。”项阳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堂堂七尺男儿,已经是热泪盈眶,拳头用力的顶在嘴边,不让自己失声痛苦。
魅然也慌了,六神无主,无意识的不停重复着:“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你能诊时她还有多长时间吗?”项阳问得很隐晦,魅然知道,项阳信任他的医术,想先了解阮依依的详细情况。只要知道阮依依的情况,就能推算颜卿的。
自他们来到无忧国后,颜卿对他们避而不见,只通过袁铁轩传话,应该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他们追问天谴的事,所以才这样的避忌。颜卿不肯说,他们只能猜。
&nb蓕钼sp;魅然摇头,说:“诊不出来……我尽力,但我真得不知道……”
“也是,天机,怎么可能让我们只诊诊脉就能知道……”项阳叹气,仰头,将要流下的泪全都倒回眼眶里,密布的血丝看上去象眼红的兔子眼,在暗暗的大漠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和荒凉。
这世上,如果说还有谁能坦荡安宁的面对自己的生死,大约只有颜卿。但项阳不相信,他真得会这样从容,因为,还有阮依依。
颜卿亡,与之血肉相连的阮依依,也会随之死亡。颜卿可以自己死,但他绝对不会让阮依依,就这样因此丧命。
魅然是花妖,他没有眼泪,但眼睛酸胀得难受。他拼命的揉着,好象整个沙漠都塞进了他的眼睛里,干得难受。他见项阳仰头看天,远处的士兵以为他们在欣赏大漠冷月,便没有来打扰。
魅然尴尬的扭着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泪流满面才对,可是成妖之后,竟然没了泪腺——或者说,花本身就没有泪腺。他四处张望时,忽然看见远处帐营外的沙丘后面,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颜卿,另一个是柴智。
“咦,师傅大半夜的,跑去跟他说什么?”魅然自言自语。
项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颜卿与柴智,肩并肩的走着。他们都没有说话,冷清的月光照在颜卿脸上,风轻云淡,沉着冷静。而柴智,很明显是强忍的镇静,尽管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双唇,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苍白。
“走,我们过去。”眼见他们来到营地,互相作揖告辞,项阳拉起魅然,纵身飞到颜卿面前。
颜卿被从天而降的他们吓了一跳,看上去,他还在想心事,否则,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两个大活人。
“你……”颜卿发觉项阳红着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哭了,顿时便明了,心跟明镜似的,也没说透,只是淡淡安慰他:“我没事论神殿的建立最新章节。”
“师傅,你没事,就不会叫我们来了!你和小依最讨厌有第三者吵你们,没道理,你眼巴巴的叫精灵把我们些第三者都招来吧!”魅然虽已成妖,但性格还是没有变,他不象项阳能沉住气,巴拉巴拉的就自己把事说破了:“师傅,你如果真得遭了天谴,应该早点跟我们说的!”
颜卿见魅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多说,只是笑。
项阳见他不置可否,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师兄,你……”项阳到底还是无法在颜卿面前,安然的说出“天谴”二字。他焦虑、担忧、害怕、着急,但在颜卿面前,这些情绪都不能起到任何帮助。他只能强忍,一直坚强的忍着,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天谴降临,他和魅然都将会是阮依依最强的而且还能活着的靠山。
颜卿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然后对着魅然招了招手,又将他们带到沙丘之后。
因为有沙丘的阻隔,从帐营里无法看见沙丘的背面。颜卿再三确定,无人偷窥时,便慢慢的宽衣解带。
脱去白袍长衫,解开中衣,露出他精壮的胸膛,月光皎皎,如一道道银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修长的颈下,细细密密的裂纹,仿佛有上百张蜘蛛网重叠在他如玉的肌肤之上,自颈窝一路下行,锁骨、胸膛、腹部、肚脐,直直深入到胫裤之内。
“噬骨蛛裂!”项阳失声大声,颜卿出手如闪电,点了他的哑穴,魅然只看见项阳的嘴快速的开合,豆大的眼泪滚滚而出,悲壮,痛苦,无与伦比的忧伤,但因为只不到他在说什么,而变得特别的鬼魅,如幽灵跟随在死神身后,看到一条条生命无声消失,想抓住,却发现自己也只不过是一缕幽魂一般,面对现实,无力的垂死挣扎。
终于,项阳没有再说话了。他用手背擦干净了眼泪,然后做了个口型,颜卿才解了他的穴。
“师傅,噬骨蛛裂是什么?”这次,魅然没有再象刚才那样鲁莽。他小声的问着颜卿,他知道,颜卿会给他们看这一身裂纹,就会告诉他们,这是什么。
颜卿竟然还能笑,他拉着魅然,在沙丘中腰坐了下来,然后很平静的说:“这些裂纹,起初会出现在皮肤表面,然后就象种子一样,慢慢的生根,不过,不发芽。”
魅然点头,项阳知道,颜卿在用比较生动形象的比喻来告诉魅然这是什么。项阳觉得,这很残忍,但示意颜卿休息,自己接过话慢慢说道:“裂纹会一直往身体深处蔓延,透过皮肤,穿过血管,分裂肌肉,直至骨头。然后,在骨头表面,又重新密布,直穿骨髓……当骨髓里面也布满了蛛丝裂纹之后,会突然的在某一天……”
项阳到底说不下去了,魅然等了很久,又不敢问,这时,颜卿做了一个烟花绽放的动作,温和的说道:“接着,我会四分五裂,变成无数块血肉,这些血肉,还会在半空中继续分裂,最后,细如沙漠,风一吹,便再也找不到。”
魅然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自己应该安慰颜卿,至少要说两句比如“一切会好”的这种无用的话。可是,他说不出来。
他很想找个地方,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在里面,大声的哭,哪怕没有眼泪,也要哭出血来。
可是,他现在手脚冰凉,所有的血液瞬间倒流脑子里,嗡嗡直响,乱如浆糊,恍惚之间,他竟然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许久,才说:“师傅,你痛吗?”
“有一点。”颜卿无所谓的笑笑,只有项阳知道,噬骨蛛裂是十重天谴中的最后一重,尽管它看上去不象剥皮拆骨雷电鞭笞那样轰轰烈烈,但它的痛楚,是前面九重天谴的累积混世小术士。
一个人活着,还有痛感时,比被人同时剥下表皮、切肉割筋、折骨拔指、活取器官的痛感还要强烈十倍。
颜卿长年修行,比一般的人能忍受痛苦,但这样的痛楚,绝对不是一个忍字能应对的。
颜卿见项阳用手捂着嘴,半天没有说话,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对魅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你们,魅然,我现在就要把仙医之位传承于你。”
魅然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师傅,我已经成亲,还生了孩子,我早就破了身,还能做仙医。”
“你与众不同。”颜卿笑着说道:“你修行成妖的花,修行时,雌雄同体,亦不存在破身之说。此乃大自然的选择,天条再严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则,所以,你不受这条清规戒律的约束。”
魅然恍然大悟,马上点头。颜卿也不多说,默念咒语之后,一指抵在颜卿眉间,只见精光一闪,一道清幽白光遁入魅然的眉心之中。
顿时,魅然的脑子倍感清明,以前所学的知识,忽然间都有了灵魂似的,纷纷在大脑里总结归位。魅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间就成了藏,每看过的一本书,都自动放置在相应的位置上,一间房间放满后,又重新开启另一间房,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无数医书摆放整齐,就连他还是花精时看到的八卦趣事,天南地北的八卦新闻这些没有太多价值的东西,也都一一放好。
魅然眨巴着眼睛,只见颜卿长长的袖袍之中,有越来越多的银光闪过,直逼眉心,通达大脑深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填充满了这些房间之后,顺延至下,直达四肢指尖脚尖,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充盈,充满了力量,每一根神经都得到了最大的舒张,每一根血管都变得弹性十足,每一个毛孔都焕发着青春气息。
突然,魅然觉得眼睛再次酸胀,从心底,涌上只有人类才有的悲痛之感,五味杂陈,痛得手脚麻木,痛得伤筋动骨,鲜血倒涌眼眶,一颗晶莹泪水,缓缓流下。
颜卿突然收手,轰然倒下。魅然的第一滴泪落入沙土之时,血一般娇艳的鲜花,卓然盛开。
“师兄!”项阳低吼一声,上前扶住他。颜卿玉冠骤然掉落,似水青丝纷纷从中截断,项阳看得触目惊心,伸手去接,片刻,便满手是发,纠纠缠缠,如情人泪线,似断非断。
颜卿在项阳的搀扶之下,勉力站稳。他见自己发丝刹那之间竟断了大半,怕阮依依会发现,喘着气,指着腰间的乾坤袋。
项阳心领神会,伸手在里面翻找,无管有用没用,只要是养身固本强身健体的药,不管是丸还是粉,全都塞进了颜卿嘴里。魅然见状,也上前将随身带来的药拿了出来,挑了几样有用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混着血,喂进了颜卿嘴里。
“鱼娘说过,我的血,有着她种下的最强大的蛊。这蛊有着本能的求生**,在宿主身体虚弱之时,会因地制宜的吸取天地精华,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力。”魅然边喂边说,他没有告诉颜卿,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一个办法。蛊的力量再强大,也强不过天谴,它们只能强行撑上一段时间,但到底能撑多久,魅然也不知道。
不知是佛牙山的神药还是魅然血里的蛊起了作用,很快,颜卿的头发停止了掉落,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出不健康的红晕,冰凉的双手不再颤抖,摇摇欲坠的身躯,离开了项阳的搀扶,也能勉强站稳。
颜卿重新坐下,开始打坐修练。很快,头发恢复了原来的长度,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快速复原,就连身上的噬骨蛛裂,也变淡了许多。
“师兄,噬骨蛛裂,到了哪个地方?”
项阳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镇定,但颤抖的嗓音,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