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看着躺在手掌心的钥匙,疑惑道:“这个是什么?”
陆湛摁住她的手:“很重要,交给你保管,是瑞通银行23号保险柜的钥匙。”
顾念不明白他为什么交给她。
但是陆湛也来不及解释很多,如果今天能活下来,以后一定会慢慢和她说的。
“顾念,你走,别回头。”
“陆湛,慕昕薇呢?”
“她我有用。”陆湛拍了拍顾念的肩膀,大雨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说:“我利用你一次救了你一次,算扯平,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真傻,真的,顾念捂着嘴,眼眶一阵湿热,已经说不话来了。
陆湛看她还不走,推了她一把:“先找地方躲雨,雨停了朝东走,那里有港口,江亦琛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毅然决然回头。
江亦琛不会在港口等顾念,只会在断崖上面等他自己。
海边就有个天然的小小的洞穴,可以躲避风雨,顾念钻进去避雨,她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可是她也太疲倦了,现在身子又冷又虚,一步也迈不动。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
天色还是格外阴沉,风刮得很大,吹得陆湛的衣服猎猎作响,这里是崇林岛的高地断崖,下面就是翻滚着海水。
他在悬崖边坐了会,目光眺望着远方天水相连。
好像仅仅是一个月的功夫,他就失去了所有。
本来他还想着要去留学读书,没准儿还能等到顾念。
现在大概什么都没有了。
慕昕薇蜷缩在一旁,这人刚放走了顾念,却把她绑来,肯定是和顾念串通好的。
江亦琛带人过来登上断崖的时候,陆湛已经将刀架在慕昕薇的脖子上等着他了。
陆湛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江亦琛用那柄M1911手枪指着陆湛:“放了她。”
“江总是想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枪快吗?”陆湛笑了笑,手上用了力,慕昕薇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红痕。
慕昕薇不是顾念,所以他没有必要心软。
江亦琛没有放下手枪,目光平静望着他:“条件?”
说实话陆湛本来就没有想好什么条件,这绑架案跟他没有丝毫关系,是易慎行和赵四策划的,现在赵四被江亦琛反将一军,老婆孩子落在人家手里,儿子就是他命根子,赵四就恨不得下跪道歉了。
但是陆湛不同,他没有老婆孩子,无所顾忌。
他在等易慎行过来。
“江总怎么不问顾念在哪?”
江亦琛眸色暗了几度,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笑了起来:“你是要跟我拖延时间?”
“是啊!”陆湛点点头,“再等会儿吧,这风吹得挺舒服的。”
“你要什么我答应你,你先把人给放了,要钱么,一个亿,我给你。”
“哈哈哈,好笑。”陆湛冷冷看着他:“这女人对你这么重要吗?”
“陆湛,你把人放了,我们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再追究。”
“好,我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对陆家赶尽杀绝?”
“这你得去问陆市长,当初对他同僚做过什么?”江亦琛冷笑着:“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陆湛沉默不语。
他其实有些明白江亦琛想要什么了,可是现在明白的却有些晚。
“我的条件你也应该清楚,第一,把赵四的儿子放了,第二,高晓光拟转让给你的35%的股份全部冻结,短期内不准交易,停止收购,第三,把枪放下。”
江亦琛愣了会儿,慢慢将手中的枪放下说:“我答应你。”
陆湛拉着慕昕薇后退一步,这已经到了断崖的边缘,身下就是翻滚着的海水,不断怕打着岸边的岩石。
慕昕薇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就吓得尖叫起来,这一叫,她发现贴在自己嘴上的胶带经过雨水的浸泡变得有些松懈了,一边已经脱落下来。
“江亦琛我还要你说句话。”陆湛忽然提高了声音:“说你只爱顾念一个,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自欺欺人也好,他只要江亦琛一句话,这样他似乎也能够安心。
慕昕薇开始拼命挣扎着,她嘴边的胶布掉落,用尽力气喊:“快开枪,开枪啊。”
然后她偏头张口咬在了陆湛的胳膊上。
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洒出来。
“砰——”
一声枪响从海边的断崖上响起,然后散开在海风里面。
顾念的脚步停住了,她大脑有些迟钝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枪声吗?
目光尽头就是断崖,她仿佛看到在那一刻整个天都变成红色的了,然后有身影摇摇晃晃,最后从崖边跌落。
“陆湛……陆湛?”
顾念叫着陆湛的名字,可是喉咙刺痛,像是有无数钢针扎着一样,最后发出的只是微弱的沙哑的不成语调的几个音节。
她的心忽然剧痛起来,似乎是被人用手狠狠拽住了心脏用力往外带,让她窒息,她痛得连呼吸都很困难,大口大口喘着气才能维持正常的呼吸。
雨早就停了,风这个时候也停了,天边好像有放晴的意思。
断崖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滩醒目惊心的血迹。
顾念目光寻过去,看到江亦琛怀里抱着满身都是血的慕昕薇。
慕昕薇在,那陆湛呢?
她全身都在发抖,颤抖的不成样子,眼睛里面有泪,可是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只是痛,痛得要流出血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飞奔到断崖边,对着那浩瀚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她双腿支撑不住,直直跪了下来。
地面坚硬粗糙还有很多碎石,顾念也不觉得疼,手掌心撑在地上,指甲因为用力过度泛起了死灰一样的白,她想喊出来,可是喉咙太疼了,已经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她听到有人说:“把她拉住。”
接着就有无数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抓她,拼命挣扎着,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忽然转过脸朝着江亦琛看过去。
那眼神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平静的冷,像是一块极寒极寒的冰一般,直接渗入到了江亦琛的骨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