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原本就没睡着,自然听见朱芳芳的喊声,本想当做没听着继续躺着,可那个蠢的要死见屋里没有应又提高了音量。
“爹,大姑,大姑父,你们在家吗?我是芳芳,我和铁头站在门口呢。妈说让您快些处理那人,不然要麻烦的。”
朱丹动作麻溜的坐起身,捶了一下床板:“真是蠢的没边了,这话能四处然让吗?我那侄子多么本事的人,怎么就配这种四六不分的货色。”
骂完她又在心里抱怨孙金子,让这个女人上门不是故意找麻烦,让自己不顺心吗?
明明人已经到门口了,还让小弟骗自己说没进城,真有骨气最好一辈子都别来。
“嚷嚷什么呢?好了自然就出去了。”朱大勇不悦的回道,听着里屋的动静脸上满是尴尬。
自己一进屋就和他姐说金子身体不舒服没进城,这下好了谎言被这个二愣子戳破了。也不知她是故意挑事,还是真不长脑子,他不信金子没特意交代。
“弟妹还在记恨去年腊月里的事儿呢,这气性真是.....你也是不容易。”
肖万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在意,自家老婆子或许早就猜到了人在门口了,不然也不会半途回里屋去。
女人间的小肚鸡肠不就是‘你瞧我不顺眼,我也不想理你’那么一回事,男人只要不掺和进去也闹不到自己头上。
“姐夫,这几年我夹在两人中间左右受气不说还落不得好,真是烦透了。金子不进来也好,省得两人又吵吵。”朱大勇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若是自己再不出去,外头那蠢货能将这事闹的满县城人都知道。
“大勇,那事你也别急,人先送卫生所养着,白条打着,不够上公社拿。到时候我自然有地方送去。”
肖万全心里有了计较,笑着将朱大勇送到门口。
“姑爹,您在家呢。铁头叫人。”
朱芳芳笑着问候,带着讨好,得到的是自家公公的冷眼。
“爷爷,姑爷爷!”小孩子很机灵笑着喊人。
肖万全接过铁头逗了逗,又递了回去并没有同朱芳芳说话。
关上院门后,肖万全直摇头,确实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人走了?”朱丹站着房门口问道。
“嗯,走了。”
“看来这是准备一辈子不进我朱丹的家门了,也好,我也懒得招待。”
朱丹气愤的说着,开始收拾碗筷,嘴里不住的念叨。
“没大户人家的命却又千金小姐的脾气,要我说她比起孙白芷来可真是差远了。不过说到底,孙家人都死绝了,不都是破落户。”
“你就是嘴硬心软,逞一时口舌之快,不然问什么。”肖万全数落着,心里念叨,虽然人是死绝了,可破船还有三寸钉。
“对了,医院那边怎么说,还是没好消息吗?”
“依旧说回家等消息,这都等几年了,什么破医术。”朱丹摇摇头,满脸愁苦。
这时她又念叨起孙家,毕竟有几百年的传承医术自然没话说。
孙金子虽然不是嫡系,私下偷学了一些,倒是治好了几人,可惜她拉不下脸。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自家闺女想要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罢了,实在不行抱一个,总不能一直没孩子牵着,这日头久了肯定要出事。”肖万全悠悠说着。
朱丹无奈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再说匆匆离开的齐永涵两人,谢绝了杨大海夫妻的挽留,带着虎子兄弟坐车牛车慢悠悠的往西坡村去。
“小乖妹妹,你真遇到欺负你的那个小胖子了?”小虎问道,精神亢奋,
杨柳靠在齐永涵怀里,捧着一本小人书,胡乱点头。
小虎见状也不气恼,自顾自的说道:“算那小子运气好,要是他晚点走遇见我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你想打的谁满地找牙?听你小婶子说这两天你带着几个小的要把宿舍拆了。”杨金凤拍着自家二儿子脑门,瞪眼道:“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两个哪儿都不准去,每天陪小乖看书。”
“啊......”大虎小虎对视一眼,哀嚎出声,他们最头疼的就是安静坐着看住了。
杨柳瞥了一眼,继续翻着小人书。她原本是捧着书装模作样打发时间,却不想里头的小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前世她就很喜欢读书,可惜高中被毕业就辍学了。
后来自己在会所上班还特地花钱去大学上课,可那是自己已经浮躁终究静不下心,只是花钱贴金罢了。
杨金凤才不管两兄弟的哀嚎,一声拍了一巴掌,转头看着安静的齐永涵。
“你一上车就心事重重,是在想那个老太婆说的事儿?”
齐永涵回过神,道:“孙家的事我听村里人说起过,只知道是行医买药的,家业很大。杨鹏知道的不多,自然也没法和我多说。今天遇到的这个老姨,又告诉我这些,总觉得是不怀好意,将来会是个大麻烦。”
“孙家的事儿抽空去问问三叔公,他是孙家药铺最后一任大掌故的学徒,肯定是知道的。”杨金凤提点道,末了不放心又劝解。
“说难听一点,孙家嫡系的人都没了,凉山县记得的还有几个?外人想说什么不就是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谁知道真假?退一步想,即便她说的是实话,又能怎样,一个裹脚的老太太能翻起什么浪花。”
“这理我也知道,可她提起......”齐永涵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她想起杨鹏将钥匙交给自己时再三交代过,千万不要提起也不要在众人面前拿出来,想到确实是件很重要的东西。
杨金凤也不傻,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自己瞎琢磨了,好好顾着小乖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齐永涵点点头,轻轻的抚摸着杨柳的胸口,碰触到熟悉的硬物才放心。
1976年元旦过后不到一周便是小寒,全国开始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冬季正式来临。
这段时间西坡村的村民忙坏了,男人们关心来年收成,在入冬前拾掇土地浇冻水、施冬肥、培土壅根。
女人们大多在自留地里忙活,种着油菜的人家,四处挑粪掺水泼进地里,或者将秋收时堆积在稻田里的稻草点燃烧成木灰撤施。
杨柳窝在自留地旁,看着正忙着撤施草木灰的齐永涵,开口道:“妈妈,你说我的奶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孙家又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好似从她重生,接触孙云子开始,周遭的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
她扯出那枚乌漆墨黑刻着简易纹路的钥匙,放在阳光下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