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我带你去见大师兄。”
狐言眨了眨豆豆眼,顺着楼雨眠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一座山愈来愈近,山上阳光洒落之处尽是盛开的姹紫嫣红。
而在山间花海中,正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
仙鹤翩然降落在花丛间,楼雨眠搂着狐言自仙鹤背上轻巧落下,她伸手轻轻抚了下仙鹤的翅膀以示感谢,仙鹤低下头蹭了蹭楼雨眠,随即轻鸣一声展翅飞走。
楼雨眠转过身来冲着等候已久的冬榕嫣然一笑,“师兄,我回来了。”
冬榕愣了下,心跳不由加快几分,他双颊泛起一抹粉红,眼含温柔看向楼雨眠,“师妹,一路辛苦,不过看你的修为,定是在秘境之中有一番奇遇了。”
楼雨眠与冬榕朝夕相处,自是将他视为自己的兄长,听冬榕这么说她不由露出一丝娇憨,她将狐言举到冬榕眼前炫耀道,“当然了!此番进入秘境之中不但寻了许多宝物,还结识两位友人,师兄你看,这位友人是苍羽宫弟子狐言,另一位是吹雪宫弟子束女,以后若有机会定要介绍给你认识,他们都是极为有趣之人!”
冬榕伸手揉了下楼雨眠的头,又冲狐言友好一笑,“你好狐言,我是楼雨眠的师兄,冬榕。”
狐言嗅了嗅冬榕的气息,心道无情阁还真是藏龙卧虎,他甩了甩尾巴“唧唧”叫了一声,“冬榕师兄好,您居然是天生剑体!好难得!”
冬榕闻言露出一丝惊愕,“你第一次见我,怎的就知晓这件事?是不是师妹同你说的,这只是师父用来安慰我的话而已,当不得真。”
狐言用小爪爪挠了挠头,随即扭头看向楼雨眠,“楼姐姐......”
楼雨眠将狐言放在自己肩头,随即跟着冬榕一起往飞鸢居走去,她笑着说道,“师兄,都说了师父不是开玩笑的,狐言可是觅宝狐,不会说错的。”
冬榕面上露出一丝恍然与犹疑,半晌后微微摇了摇头,不欲在聊这个话题,“除了这些呢,我记得你不应当这般早渡雷劫,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楼雨眠见冬榕这般问,便将在秘境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出,待她最后一字落下时,他们恰好走到飞鸢居院门口。
楼雨眠露出踌躇之意,随即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师兄,我虽有幸成功渡过雷劫,但,但你当初赠与我的花槐,却在与魔族相斗之时断了,对不起师兄......”
冬榕闻言不甚在意笑了笑,目光柔柔看着楼雨眠,“想必当时的情形定然凶险万分,花槐也算尽了它职责,师妹无需同我道歉,师妹你无碍便好。”
说完冬榕顿了下,关切问道,“师妹是否在秘境之中寻到趁手之剑?若无,我这还有几柄名剑......”
楼雨眠自是听出了师兄又想送她名剑的意思,但一想到那些个轻若鸿毛的剑就有些头疼,她不同于其他女子,惯于用颇有些分量的剑,思及此她笑着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师兄,这次我在秘境之中寻到了‘剑心’,而有崖峰的一位弟子也答应替我打造一柄本命剑。”
楼雨眠说的自然是边山窕,她为报答楼雨眠救命之恩,便在回程路上同楼雨眠说要用珍稀的星雷矿替她打造一柄本命剑。
冬榕闻言双眸不由亮了几分,替楼雨眠高兴不已,“‘剑心’?本命剑?太好了,听说拥有了‘剑心’的本命剑是可以化形的,待本命剑练成之日,师妹可定要拿来同我看看!”
“这是自然,”楼雨眠微微一笑,边说边往院内走去,“你可是我亲师兄,我当然要第一个拿给你看了,师兄进来坐坐?”
冬榕听了楼雨眠的话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暖意,他见楼雨眠邀请他进飞鸢居小坐,本想应下与她再多相处一会,但随即想到楼雨眠定然在秘境之中时时提心吊胆难以得到休息,便摆手拒绝,“不了,师妹你这几天定是累着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楼雨眠虽已是修仙者,但仍然保留着沐浴的习惯,被师兄这么一提便想起这几日都未沐浴过,她只觉浑身有些难受,所以并未过多挽留师兄,而是笑着同师兄道过别后,带着狐言往飞鸢居内走去。
“剑心”憋了许久,见终于没有外人后立刻从楼雨眠丹田处钻了出来,它在屋内好奇地转来转去,犹如一颗耀眼的小太阳。
“剑心”的嘴自然也不会闲着,此刻叨叨个不停,“哎哟小姑娘你这住处不错嘛!以后我也住这啦?那我是不是能有自己的房间啊?虽然我现在是灵体但是我也想拥有独处的空间,哦对了,你那师兄资质不错嘛,啧啧啧,天生剑体,本命剑同他的契合度定然极高,这种体质可遇不可求,哎你有没有见过你师兄的本命剑,什么时候待我去找它玩玩......”
楼雨眠在一楼寻了个房间给狐言,刚将狐言放下让他独自一狐去玩耍,这边“剑心”满篇废话简直快要了她的命。
楼雨眠揉了揉眉间,“你擅自跑出来也就罢,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会?我师兄本命剑还未拔出,待他真正拔出本命剑之时,我自会带你去见的。”
“什么啊?你师兄到现在还未拔出本命剑?弱鸡弱鸡,算了不提他了,还不快替我寻个房间住下。”“剑心”不多会就将飞鸢居一层逛完,甚至想窜到二层去打量一番。
楼雨眠伸手挡了下刺眼的光芒,“你莫瞎跑,一楼有房间!”
“嘿~你这小姑娘还知道害羞了,罢了罢了我自己去找房间,你去忙你的吧!”“剑心”取笑了一番楼雨眠,但到底还是没有往二楼去,而是随意寻了个房间飞了进去玩耍起来。
楼雨眠无奈摇头,也不想再管他们,伸了个懒腰后便往二楼走去。
时间在一派闲适的楼雨眠这儿自是一眨眼便溜走了,但在无垢峰的祸北玄那儿,就有些难熬了。
夜幕垂垂,等待许久的祸北玄估摸了下时间,又化作玄示正打算像往常一般去往无名峰,却不想在他踏出殿门那一刻,一到带着些微戏谑的温和声响起,“小北玄,你这副模样,是准备去哪儿啊?”
祸北玄面上僵了僵,若是其他师兄师姐他还可以直接将人无视了去,但偏偏站在门口的是长兄如父的大师兄。
“大师兄,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我无垢峰?”祸北玄面不改色问道。
萧然揣着手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一番祸北玄,哼笑一声道,“怎么,我关心你来看看你还不行?倒是你,老实交代,这幅打扮想去哪,我前段时间也听说,有人在无情阁里打听一个叫‘玄示’的人,说来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祸北玄沉默半晌,知晓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兄,只得低声交代,“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去会一个友人罢了,这幅模样和这个名字,只是不想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是会友人呐,还是会心上人呐?”萧然老神在在,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向祸北玄。
祸北玄再度沉默,但一手将祸北玄带大的萧然知道,他这份沉默中,有默认的意思。
萧然不由长叹一声,“是无名峰的那个丫头吧?你要我怎么说你,同你说了救命之恩不能以身相许吧,现在可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撬开你这冰封之心的人,你倒是要怎么办?”
“退婚。”祸北玄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二字。
“哟,剑尊大人说得轻松,提亲的是你,退婚的也是你,你倒是让人清霜仙子的脸往哪放?”萧然这番话是故意为之,主动退婚无非是叫万剑宗失了颜面而已,不过无情阁与万剑宗表面上虽兄友弟恭,但不得不说,萧然还是很想看万剑宗的笑话。
“我已备好书信,待会便会放出,到时让祝眠霜自己主动退婚。”祸北玄一脸漠然,的确是他亏欠了阿眠,除了这份感情,他可以补偿阿眠任何东西,而当初那几个月温馨甜蜜的时光,终归还是埋葬在他满是冰天雪地的心底。
是他辜负了阿眠。
“哦~化主动为被动,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萧然伸手摸了摸下巴,绕着祸北玄走了一圈,“小雨眠就这么招你喜欢?她哪儿好?长得同那祝眠霜不相上下,性格嘛,倒是不拘小节,挺可爱的,的确比那一肚子心眼的祝眠霜要好上不少,修为嘛,小雨眠是至阴之体,祝眠霜是天生灵体,各有各的好,你倒是同我说说,为何偏偏是小雨眠?”
祸北玄听了萧然这番话,墨眸不由放空,仿佛在回忆什么,他低哑着嗓子说道,“我不知,自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就什么也不知晓了。”
但直到现在他才辨别清楚,只能是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萧然喃喃,不由释然一笑,“你修的无情道,我当初以为你再也不会有动心之时,却不想我被师父好一番嘲笑,他老人家说,‘小北玄若真动心,那才叫参透了无情道’,现如今看来,我依然不明白是为何。”
祸北玄想起记忆中那个如同孩子一般上蹿下跳的小老头,不由轻轻勾了下唇,“他的一言一行,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摸透,若他还在的话,想必又要骂我们笨了。”
萧然温润的眸子泛起一丝伤感,他摇了摇头笑着道,“不说师父了,倒是你,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便好,切莫辜负了姑娘家。”
祸北玄沉吟片刻,决定向萧然解释下,“我辨清楚了自己的心,但是她,似乎心有所属......”
萧然面上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意味在听到玄示的话后裂了开来,他失声道,“什么?!你,堂堂八方界青云独步的剑尊大人,竟然也有拿不下的姑娘家!”
“师兄你不用嘲笑我......”祸北玄不为所动,淡声道,“我自有打算。”
“行行行,你心里清楚便好,翅膀硬了师兄说不得了,”萧然摇了摇头,这才想起这次亲自过来的目的,“对了,小北玄你还是将你这颗动了情的心收一收吧,明日一早你和小安歌,小雪戈一起出发去八方界结界处镇压结界,没处理好别回来。”
祸北玄眉头微蹙,沉声道,“怎么回事?”
“护山神兽今日告知我的消息,八方界与魔界之间的结界不知何时出现裂隙,先前不是魔族闯入秘境被你斩杀了么,那魔族便是顺着裂隙偷溜进八方界,其他门派也收到消息了,明日起所有门派的剑修皆会出发去各个方向镇压结界。”萧然面色沉沉将今日得到的消息道出来。
他起初还有些不相信,但护山神兽的话从未出过错,而且,他在一个时辰前也收到了各大门派的纸鹤。
而这结界不同于阵,八方界抵御魔族的结界是由剑修以道道剑气修筑而成,但凡魔族妄图闯过结界,皆会被万剑穿心,化为灰烬。
祸北玄眉头紧锁,片刻后他淡声道,“我知晓了,大师兄放心。”
“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萧然走上前拍了拍祸北玄的肩膀叮嘱一番,“到了之后好生检查,明明万无一失的结界为何会出现裂隙。”
祸北玄点了点头,大师兄不说他也会细细查探一番,这结界是由多少剑修的心血铸成已不必说,但现如今的八方界还未从两百年前的祸事中缓过来,若重蹈覆辙,后果不堪设想。
萧然又交代了几句有的没的,随即将手背在身后踏上竹叶飞行法宝,扔下一句“不耽误你去幽会”后,便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祸北玄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写了寥寥几字的信纸,纤长的手指将灵力注入其中,只见信纸化作一只纤细纸鹤扇了扇翅膀,随即也消失于天际。
无名峰飞鸢居内。
狐言和“剑心”疯了好一阵后便各自回房间睡了过去,楼雨眠则一直倚靠在窗边双目放空看向苍穹之上稀疏的星星,仿若被定住了一般。
若以往这个时候,玄示早已过来了,今日莫不是不来了吧......
楼雨眠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怅然之意,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正准备回房打坐时,一道低哑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