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出来!”
花焰雪话音刚落,一阵带着兴奋之意的笑声从树丛中传出来。
这笑声极为怪异,像是压着嗓子使劲憋出来一般,但之颜却是白了脸。
若说这世上她最不能原谅之人,那便是万剑宗的,祝夫人。
是害她修为尽废,双腿被毁之人!
“小贱蹄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嘿嘿嘿……”祝夫人疯癫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喑哑刺耳,听着叫人耳膜一疼。
楼雨眠与束女略微不适地伸手捂住耳,随即便见那树丛间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缓缓将枝叶拨了开,一双瞪得极大、带着兴奋癫狂之色的眼眸,出现在众人眼前。
祝夫人缓缓走了出来,楼雨眠与束女被骇得直往后退,只见来人骨瘦如柴,一头黄发犹如枯槁,她脸颊凹陷,皮肤惨白,唯独一双往外凸起的可怖眼眸,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
之颜不怕她,只是觉得她恶心。
“你没死?”之颜扶着花焰雪的腰,探出头来。
祝夫人嘀嘀咕咕笑起来,断断续续道,“你都没死……我又如何敢死在你前面?”
之颜攥着花焰雪腰间衣物的手不由紧了紧,她皱着眉道,“那你又为何要寻我,你莫不是忘了,我当年可是发过誓,必将断我腿、毁我修为之人碎尸万段!”
楼雨眠与束女此时早已退至一旁,这两百多年的恩怨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了解的,见云霓仙子的模样定是没料到这祝夫人还活着,想必等会会有一场恶战!
祝夫人捧着肚子笑成一团,“你……你要如何将我碎尸万段?就凭你这幅残破之躯?小贱蹄子,我当年既然能毁你一次,那现在就能将你杀了!”
之颜低下头,有些有气无力,“你为何总要缠着我不放?”
“谁让你这不知检点的女人勾引我相公,”祝夫人面色狰狞,“我相公原本与我恩爱非常,自从你有意无意撩拨他后,他便将我抛弃了!我可是他的结发之妻!”
之颜皱眉,还未等她说话,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贱女人,休要缠着之颜!”
这回,便是花焰雪皱起眉来。
来人是谁,自是对之颜痴心妄想的祝鸿!
只见祝鸿握着剑匆匆从树丛里跑出来,他恰巧听到祝夫人最后一句话,不由面色沉沉握剑指向她。
但祝夫人不怕,反而笑得愈发开心。
“齐了……都齐了……嘿嘿嘿……”祝夫人突然拍起手,笑得一脸疯癫。
之颜皱起眉,她连看也不看祝鸿,仰头对花焰雪道,“我们走吧。”
花焰雪却是立于原地未动。
他低下头,神色莫测,“不报仇了?”
之颜抿了抿嘴,“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我们眼下还有更重要之事,无需过多与他们纠缠。”
花焰雪面上的冷厉之色褪去,“好,依你。”
祝鸿面上却是带上嫉妒之色。
他嫉妒这个叫花焰雪的人,自他出现在之颜身边,他便嫉妒成疯。
他咬咬牙,一改万剑宗宗主的高大形象,不甘地叫出来,“之颜!你为何从不看看我?!”
之颜面色一冷,“看你?你配么?”
这简简单单几字狠狠戳向祝鸿,直将他一颗心戳的鲜血淋漓,而祝夫人,却是哈哈笑起来。
她指着一脸失魂落魄的祝鸿嘲笑,“祝鸿啊祝鸿,你说说你,这几百年,你是不是活得像个笑话?!你心爱的女子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倾心她又如何?她只觉得你连废物都不如!”
“闭嘴!”祝鸿怒吼一声,持着剑朝祝夫人攻击而去。
祝夫人虽被关了两百余年,但修为并未退回多少,她猛地往后仰去,堪堪躲过祝鸿的剑,随即一抬脚,将祝鸿踹向一旁。
她用枯瘦的手指指着祝鸿,咯咯笑起来,“想杀我?没那么简单!当初若不是看在三个女儿份上,我又岂会被你囚禁?祝鸿,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祝鸿恨得牙痒痒,但却无法反驳祝夫人的话,的确,两百年前他的确打不过天之娇女的祝夫人,但现在不同于以往,不说一击必杀,但他好歹也能与她斗个平分秋色!
“你害之颜这般惨,我便是赌上我的命,也要将你就地诛杀!”祝鸿脸色难看,他握着剑指着祝夫人,直接朝她疾驰而去。
祝夫人疯疯癫癫笑起来,她边躲避祝鸿的攻势,边嘲笑,“小贱蹄子现在有姘头了,哪还轮得到你插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祝夫人说到这里,偏头看向之颜,那双眼瞳极亮,似是夹杂着戏谑的光芒,“小贱蹄子,你该不会以为你身边这位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吧?!哈哈哈哈哈!我来告诉你,当年,便是他亲口说与我毁了你的法子!是他告诉我,将魔气打入你体内,再废了你的修为,便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将之颜给劈散。
她愣在原地片刻,下意识去否决这句话,下意识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祝夫人挑拨离间之语,但她心底某一个角落,却是将此话,信了大半。
她愣愣抬头,看向花焰雪。
花焰雪却是背对着她,依旧将她护在身后,但,半个字也未说。
之颜颤抖着开口问,“花焰雪……她、她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花焰雪沉默。
之颜害怕了。
这是她重新振作起来后,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又害怕。
她伸手想去拽花焰雪的腰带,但发现距离有些不够,她奋力往前一扑,直接将轮椅打翻在地,她也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而花焰雪终是回了头。
他一脸焦急弯腰将人搂在怀里,抬手替她将轮椅摆好,“怎的这般着急?”
之颜却是不让他将自己放回轮椅上,她揪着花焰雪的衣领,厉声问,“花焰雪!你告诉我,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对不对!”
花焰雪面上浮现一丝愧意,他终是不忍心欺骗之颜。
即使知晓,坦白后的后果,但他仍是不愿伤害之颜。
一如当年,他并不知晓祝夫人想对付之人,是之颜一般。
若早知是她,他定然不会这般做……
但世间最难换取之物,便是“早知如此”四个字。
花焰雪一瞬不瞬盯着之颜,见着她眼泪缓缓淌下,见着她美眸中带着决然之色,见着她绝美容颜上带着隐隐崩溃之色。
他终是缓缓点头。
“对不起,是我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