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海的意思是提醒皇太孙快点昏倒,再让方太医诊断出他中了剧毒,他们可以立刻捉拿江瑾瑜问罪。
可是,皇太孙却是心念几番转动。
江瑾瑜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既然他敢让自己进门还主动留自己一宿,就不怕自己生出什么事端,说不定正等着自己摆出什么态度。
他的目光落在面无血色躺在那里的清怡,有几分迟疑,若是他被查出身有剧毒,第一个死的便会是这个女子。
他推开富海的手,“本宫没事,一定要治好她!”然后去见了连瑞和江丰海。
富海心中大恨,又气自家主子色令智昏。
果真红颜祸水,他阴森森的看了清怡一眼,恨不得她立刻死了。
叶青桐得了消息,半晌坐在那里没动,正在给她盘头的小婢女吓得握着梳子一动不敢动,叶青桐望着镜中那张雍容端淑的脸,夺过小婢女手里的梳子狠狠的往镜中那张脸砸去。
“桐儿!”叶府的大太太温氏正举步进来,蹙眉对她厉喝了一声。
“娘……”叶青桐再也忍不住,扑到温氏怀中放声大哭,“娘,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对我?”
温氏瞥了眼一旁眼神闪烁的花嬷嬷,严厉道:“桐儿,你自小幼承庭训,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身为女子,要恭谦礼让,贤良淑德,皇太孙凤子龙孙,尊贵至极,平素对你也无不尊重礼遇。你现在贵为太孙妃,一言一行更要为天下女子典范。怎能由着自己的心情使性子……”
温氏说到这里对花嬷嬷惭愧一拜道:“让嬷嬷见笑了,都是我与右相素日里将她骄纵了。嬷嬷是皇太孙身边德高望重的老人,太孙妃平日里有不足欠妥之处,还望嬷嬷多多提点才是。”
花嬷嬷急忙侧身避过,又扶住温氏,似笑非笑道:“温夫人严重了,老身不过一介奴婢,主子们的事岂敢僭越,你和太孙妃慢慢说说话儿,奴婢就不打扰了。”
别人不知皇太孙后脑的伤是怎么来的。却瞒不过她的眼睛,百年清贵的叶府教养出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花嬷嬷这不卑不亢,软中带硬的态度让温氏心中大怒,面上却只得更客气,待花嬷嬷挑了帘子出去了,叶青桐又让贴身的婢女在门口守着,温氏才沉了脸看向叶青桐,“桐儿,你与皇太孙到底怎么回事?”
叶青桐却是忽然擦了眼角。捉住温氏的手恨声道:“娘,咱们都瞎了眼,看错了人,什么纯孝仁善、宽宏瑞敏。他非但道貌岸然,还愚蠢之极!”
温氏听了这话,惊的一瞬合不上嘴。都忘了呵斥她,叶青桐却接着冷笑道:“江瑾瑜是皇上与谢夫人的私生子。皇太孙非但不安抚拉拢江瑾瑜,反而嫉贤妒能。不自量力的挑衅、打压。现在怎么样,背负了毒害谢夫人的恶名,还酒后失德玷污了艾春丹的贴身婢女,最让人讥讽的,那婢女不堪受辱,撞柱自尽,一个堂堂的皇太孙,竟然做出这种种让人羞臊的事,失仪失德,简直是……”
温氏一把堵住她的嘴,青白了脸色道:“你疯了,你现在是太孙妃,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咱们叶府可是与皇太孙绑在一条绳上,你焉知这一切不是江瑾瑜的诡计?现在看来,那江瑾瑜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些年竟然让你父亲都看走了眼。不除了他,你和皇太孙将来的那个位子迟早会被小丹他们夫妻夺去!桐儿,你可不能糊涂,现在不是你与他闹别扭的时候,他想要哪个女人你就给他,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几次过后自然腻了。他想做什么你就依着他,你们要夫妻同心,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才是正经……”
叶青桐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看着温氏冷笑,“名正言顺?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强弩之末,若是想名正言顺的传位给他,为何皇上不早早的立下传位诏书?就是因为皇上已经看出他无德无能,皇上心中有犹豫,虽然江瑾瑜名不正言不顺,可若是炎亲王没死,皇上未必就会弃了炎亲王选他……”
叶氏大惊,“桐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这般轻蔑于他?”叶氏不明白,女儿当初知道能嫁给皇太孙不知道有多欢喜,别人是奔着那个尊贵无比的位子,她的桐儿却不是,图的只是皇太孙这个人,可这才多久,怎么两人竟是如仇人一般,相看两厌?
“轻蔑?”叶青桐冷笑,脱口道:“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祖父都能下手的人,这样的人怎能成为国之储君?大朱即便交到这样的人手上,也离亡国不远矣!”
叶青桐这话简直如晴天霹雳,将温氏刺激的几乎失声,她白了脸色道:“你是说太子和皇上,都是被他……他……”饶是她出身名门,又与右相经历了二十几年的大风大浪,也被叶青桐的话惊住了。
她捏着帕子勉强稳了情绪,握住叶青桐的手便落下泪来,“桐儿,娘真后悔啊!”
这样弑君弑父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皇上还尚在,他还没有正式坐上那个位子,他还需要叶家势力的扶持,便这样对青桐,将来他成了至高无上的大朱第一人,他还能将谁放在眼中,还能善待青桐吗?
早知如此,还不如给女儿结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夫妻同心,和和美美,而右相只需做纯臣自可保得叶府的千秋清贵。
叶青桐却是忽然想到丹丹曾经与她的一句玩笑话,“吾之心愿,宁做林间雀鸟,不做金丝笼中凤凰;吾呀,不羡金,不羡银,只愿得一人心……”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人心思变,情难久长。江瑾瑜,你可千万别生出闲云野鹤的心,你可一定要争啊,给本宫看看到了那一步,艾春丹到底做不做那笼中之凤,还能不能守得住一人心?
看着时而恍惚时而清明的妙蕊,丽娘抚了抚妙蕊自杀未遂的刀口,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狠下心对江瑾瑜道:“主上,就遂了妙蕊的心愿吧?”与其让她在离魂与理智之间痛苦的挣扎,最后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做出伤害他们弟兄和主上的事,还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睡过去。
江瑾瑜沉了片刻,对兀术道:“将蛊毒清拿来。”
“主上!”兀术和丽娘都是神色一震。
妙蕊用残留的最后一分理智将摄心蛊交给江瑾瑜后就挥刀自尽,幸好兀术和丽娘及时阻止了她。
江瑾瑜也并没有将摄心蛊顺势植入皇太孙体内,他所谋的不过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自由自在,从来不是那个位子。
关键,兀术也断言,因两年前异星入世,朱氏江山龙气未尽,还有二十余年的繁华鼎盛,二十年后才能异象突起,天下易主。
他虽有天子命格,眼下身为江姓子孙的他却不能够驾驭这份真龙之气。
若此时强行逆天而为,大朱乱,天下乱,他和丹丹也不会得善终。
吴先生有些恋恋不舍的将装有蛊毒清的玉瓶恭敬的捧给江瑾瑜,带着几分痴热与惋惜。
瓶内是两粒玉色的小小药丸,却是代价巨大。
它是由谢夫人体内的摄心蛊糅合了百种珍奇异草做成,一共成药三粒,其一已经给皇太孙服下了,这是仅余的珍贵两颗。
江瑾瑜决定留皇太孙一命后,吴先生便将摄心蛊血凝成一滴,因它用了天下最毒烈的饲液温养,极百毒于一身,却是赋有另一个神奇的功能,将蛊血凝缩,加百草做成化蛊清,可解天下毒蛊。
一共成药三粒,弥足珍贵,大家竟没想到,主上竟然拿出一颗给妙蕊。
“主上!”丽娘虽然心疼妙蕊,却是第一个跪下阻拦,“太太落入巫蛊教芝兰圣女之手,此女心毒手辣,太太生死未卜,这药太珍贵了。妙蕊能为主上尽忠是她的职责,虽死犹荣……”
这药太珍贵了,不说太太是不是已经中了蛊毒,爷也必是要以身犯险去救太太,巫蛊教凶险复杂,这两颗保命的药不能浪费在妙蕊身上。
兀术与吴先生也是左右为难,“主上……”
江瑾瑜却是一摆手打断了他们,取出一颗,“别说了,给妙蕊服了,立刻布置,明日一早出发,京中一切就交给兀先生了。”
兀术忽然道:“主上,崔谨严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布阵奇材,当日若不是有他协助,我等也不能轻易击退古满四人对舒逸苑的围攻,京中有他坐镇也必十拿九稳,我与主上一起去会会那巫蛊教宫主……”
江瑾瑜想也没想的拒绝,郑重的对他施了一礼,“我与丽娘和吴先生去足矣,京中的弟兄和一应事务我就托付给先生了。”
“可是,我已经算过了,主上此去凶险,兀术恳请,主上,主上……”兀术还要再争取,江瑾瑜已大步走了出去。
兀术转身看向丽娘,不自然道:“丽娘,你,你也要多加小心!”(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