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尊在后面懒洋洋走,那个小内监拉着他的手,却像夜探秦始皇陵墓一般,每到一处拐弯就开始抹角,把后背交给一个个所有能利用的有利地带,全神戒备的样子,老练十足,倒像六扇门的神捕抓犯人时的样子……
看着那个小家伙领着这里的主人去偷东西,曹秉鲲都乐了。
天机斜眼瞧着曹秉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讥讽道:“这样也不错,他宠着一个内监,那内监也不会生孩子,等你们家的菓儿嫁进来,自己可劲儿生,生一个营的小兵,个个像殿下一样,可是,我说,你的兵源已经稀缺到这种地步了?已经开始打自己女儿的注意了?”
“死老道!你能好好说话不?什么叫我打自己女儿的注意?小心我砍了你!”
他们吵架就看见远处膳房里的灯亮了。
那两个人已经进去了,随即又冲出来,一个蹲在污水井上呕吐,一个趴在膳房门口的流水竹笕上洗脸。
水鱼蹲在污水井上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她一抬头,四面的黑影朝自己聚集,原来这个人他不动声色地想杀了我么?
急忙站起来跑,脚步挪动,一阵钻心的剧痛,她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不理一地的黑衣侍卫跪在脚下问安,满脸都是水珠的尊急忙过去查看,见女孩子的脚连木屐被一个捕鼠的大夹子牢牢夹住,流出了鲜血。
“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水鱼怒目而视,手里举着一个蛇银钗,对着自己的脖子,钗身寒光闪耀,竟是一把极袖珍的匕首。
“好!我们不过去,你把那东西放下。”尊蹲在地上急忙安抚她。
大叫:“天机老道!出来!我要杀了你!”
曹秉鲲骂道:“就算他有龙阳之好你也不能清理门户阿!那还是我女婿呢!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我没……”天机老道一摸身上,糟了,偷吃的时候,把独门暗器落在膳房了……
他们两个也跑过去。
水鱼孤零零被一群黑衣内卫围着,疼的眼角流泪,对尊冷笑道:“凉王殿下为人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府里几百内卫围着,您又刀法出神入化。曹秉鲲神箭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天机老道剑法深不可测。您居然怕到用捕鼠器来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婢于死地……还是您根本就把奴婢当做一只老鼠,折磨玩弄的够了,再杀了奴婢!奴婢不会让你逞心如意的!”
“听闻当今太子,每次觐见了您的父皇,回来就服了助兴的红丸,让宫女脱光了衣衫,然后他也赤身裸体拿着鞭子追着抽她们,跑的慢了的就被活活抽死,可他吃了那药就如发了疯的牲畜一般,那样子残害了多少宫女谁知道?那是您的兄长,所以你们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你隐藏的很深,特玛的深到连我也……”
她说到气结,换上一口气,更大声地骂道:“哼!物必内腐,尔后虫生,金凉国的皇室后嗣净是些这样下作的无耻之徒,不等乌鹊国动手,自己就先完了!”
她的声音都是战栗的,除了脚伤疼痛,心里更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尊皱眉不语,天机老道喝彩:“这小家伙好口才!我说,要不你跟着我干得了,道关里缺个迎客仙童。”
“殿下,这个奴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绝不能留,必须杀之!”曹秉鲲怒道。
他们部下都点头,只等凉王爷一声令下。
“这老鼠夹子是哪来的?”尊问的是天机。
天机在自己徒弟面前像个徒孙似地撒娇:“这不是废话么?膳房这一排仓库这几天闹老鼠,因此在这里安了捕鼠器麻!”
“那为什么你独门暗器的瓶子会摆在膳房?”
“那是因为我……想着老鼠们进来如果躲过了鼠夹子,说不定会因为好奇过去打开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然后,这行宫里十年之内也不会再有老鼠敢来了麻!”
“死去!老鼠自己拧得开瓶子?”
“这不是明摆着么?拧开了嘛!”天机老道常有理。
尊骂了一句,回头对水鱼道:“鱼儿,能让我看看你的脚么?”
他那一声亲昵的呼唤,水鱼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本来她准备服下藏好的毒,也不被这个“恶魔”凌辱,但不知道怎么,一看见他诚挚的目光里还夹杂着少许心疼,就默默点头。
尊绷紧的弦总是稍稍松散,过去抱起受伤的水鱼:听见了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你一路上窜下跳,左突右挡,自称是神偷司空鸟取的徒弟,那个人他会连一个鼠夹子也躲不过去么?
水鱼也听出来是误会了,搂着他的脖子气的咬牙道:“哼!司空鸟取本人来了,闻了那股地狱的味道,吐的七荤八素也会被夹住的!”
“喂!大名鼎鼎的神偷鸟取是不会随便打开一个来历不明的瓶子就闻的,他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根本不是他的徒弟,你就是一个笨蛋!”天机老道怪叫。
“殿下,她分明就是敌国奸细,臣看,不如把她交给臣,就地深埋比较好。”
刚才的那一番话,砍几次脑袋都够了呢,曹秉鲲越想越气!
“哎!住手!即使这个小家伙心怀不轨,曾经想刺杀咱们殿下未遂,老道我认为这夹刑已经够重了,再活埋你就太过分了。”
天机老道永远都是跟别人对着干,就差自己打自己了。
“疼么?”尊抱着一团温香软玉在怀,问话都带着几分怜惜之情。
“哼!一点儿……都不疼,嘶……要不,改天你试试?”
尊终于明白这个小丫头像谁了,天机老道!
横抱着她,一个内卫早就小心翼翼过来取鼠夹子了,可那东西做的机巧异常不说,这个小内监的脚雪白粉嫩,圆圆的脚趾甲上还涂着猩红色的金粉丹蔻,他生平没见过这么美的脚,满头大汗,手忙脚乱,越拆越紧,就像即将引爆一枚最新式的震天雷……
水鱼靠在尊的怀里叫疼,尊喝斥道:“你下去!曹秉鲲过来!”
好么,曹秉鲲心想,这个奸细,杀不了不说,现在还得抱着脚,这要是让自己的母老虎老婆知道了,又要挨她的绣花鞋神功了。
他想了想,从女孩手里接过那柄银钗,那机关中间倒似是个锁孔?
他手虽粗糙,灵活异常,头脑冷静,不然也不会练成神箭手。即使是面对羊脂玉一般美丽的脚,即使是耳听那么销魂娇柔的叫痛的声音,他也慢慢解开了一点点那个精巧绝伦的机关,他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老鼠夹子,也许是侍卫们在行宫里随机放的一种暗器,否则夹老鼠用得着这么复杂的机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