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下,莘华与椿嫍从侧门回到房内,时辰已不早了。纵然是皓雪无限的遮住天边,红日也从东方缓缓升起。一夜未眠,莘华只觉得疲惫不堪。这一夜真是耗尽了她的精神。
“小姐与老爷夫人谈话一夜,要不要我打些热水来,伺候小姐宿一宿?”椿嫍觑着坐在床榻上的莘华,悄声问。
莘华轻轻地摇了摇头,静静说道:“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代王与王妃······”念及“王妃”二字,莘华有作呕的厌恶涌上心头,顿了顿,却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赴了宫里奔丧,想必昨夜也是未眠,也快要回府了。”莘华话留了一半,心道:“只怕宣旨的公公,也会紧追其后而来。”
只见椿嫍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语。只帮莘华收好了披风,转身道:“那小姐坐坐,我去让小厨房做些早点来。小姐肯定饿了!”莘华感念椿嫍的贴心,笑了笑,让椿嫍去了。
莘华独自坐在舒软的床榻上,望着清风明月似得美妙屋子,不由得想起了那张方子。她从袖管中,抽出莘厚堂交给她的方子,寻思着从今日起,便要开始吃了。一旦代王正式登基,恐怕有小一年,不能踏足后宫。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守着这发挥不了作用的方子,岂不是平白煎熬?
正想着,只听见门外阵阵脚步声音前前后后,簇拥而来。看来是代王回来了。
门轻轻被人推开,先有着了宫装的小宫女低着头恭谨进来,打起了门帘,只见代王举步进屋,一双眼似是急切切的寻着莘华的身影。
莘华听见动静,依旧稳坐如山,只静静等着代王拐到床榻边来寻她。果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代王已到了莘华面前,一边由齐嬷嬷解开披风,一边挥退了满满当当的下人奴婢。说:“怎的这样早就起了?天才刚亮。”语毕,齐嬷嬷低首后退三步,下去了。房中只剩了代王和莘华。
“自代王走后,我就一直没有睡得着。”莘华望着眼前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俊朗的脸庞下,露出温暖稚气的喜色。莘华的眼圈有些红了,鼻头阵阵酸楚,有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几欲将孔氏何其恶毒的害死了他们孩子的事实,脱口而出。可又想起了爹和娘的话,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那感觉,简直像是咽了一把绣花针在喉中,梗在那里锥心刺骨!
代王笑笑,顺势搂过莘华,说:“是不是没有本王在身边,你就睡不着了?”那语气轻极了,有一瞬的错觉,让莘华误以为他们不是天潢贵胄的王爷与良娣,而是一对儿女成群的恩爱夫妻!
代王当真对自己这样爱重么?莘华靠在代王怀里反问自己。人说:帝王三千后宫凉。是否此时的温暖情怀,明日就会变成君恩流水?
“又在想什么?”代王打断了莘华的胡思乱想,放开莘华。收敛了爱意,择了专注而轻缓的语气,道:“昨夜,父皇的遗诏已经给各位大臣看了,遗诏里立了我为新帝!”
一时间,莘华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如何是好!“代王所言非虚吗?”纵然昨夜爹已经说了,纵然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这话还是太过惊人,久久不能平复。
“并无虚言!”代王认真继而严肃的神情,让莘华不得不信这一切是真的。
莘华肃然起身,面对坐在床榻上的代王,跪下正色道:“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