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殿中人,心里皆是如此揣测。亦不免羞于哲敏公主口中所述的不伦之情。
赦荣公主察言观色,见殿中后妃命妇皆已听得入耳,急促道:“哲敏你素来喜生是非,你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再过几日太子登基,或许会宽厚你之罪责,特赦你出昭阳殿,你要仔细!”
哲敏似是极为不屑一顾,道:“谁要那个无用的庶子可怜,我哲敏乃是皇后正宫嫡出;况且方才我之所言,并无虚言!”
众人见哲敏底气十足,又口出不逊,皆不敢出声,却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孔氏见局势不妥,刚要出言阻止,哪知方才跟张公公说信儿的小太监又急匆匆跑进殿来,一脑袋冷汗一边跑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太子妃娘娘不好了······江王殿下造反了,江王殿下······”
众多后妃命妇皆是惊起,孔氏快步上前走近那名小太监面前,只见那小太监腿都软了,只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着“江王造反······江王造反”的话
“哐啷”一声,有清脆刺耳的茶碗撞地声响,骤然发出······更令众人惶惶之心雪上加霜;孔氏转首,只见众人之中已散开一个小圈,望眼而去,一名看上去娇贵貌美的命妇,正瑟瑟发抖,脚下散着如夏日满池莲花般七零八落的碎片。
孔氏刚要开口安抚,却见那命妇情急跪下,已梨花带雨道:“太子妃娘娘,求您主持大局,求您派人去乾元殿探一探。我夫君还在乾元殿······”那妇人嘤嘤啭啭哭得凄惶欲死,引得殿中其他命妇皆是惶恐神伤。
“太子殿下天命所归,自然是有满天神佛所庇佑。而妾身的夫君却只是一介凡夫,还求娘娘想想办法!”说着,那妇人又“砰砰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那声音震得殿中每个人又是惊惧,又是不忍,皆上前劝慰。
莘华看在眼中,亦不免红了眼圈。想这妇人必定极爱重她的夫君,当真是情深意切!
朝中命妇后妃,在节庆之时皆要入宫。给太后、皇上,以及皇后请安。而私下里由于身份之故,也颇有私交,所以众人也是相识;那妇人被一众命妇与孔氏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安置在偏座上又暖声安慰,却仍旧嘤嘤啼哭,令人感叹之下亦不免念及自家夫君。
孔氏立于众多命妇之间,见情势如此,亦不好再多推辞;望眼望去,几乎所有的朝中重臣的夫人皆是泪打眼眶,哗哗啦啦跪了一地。孔氏无奈,只得柔声道:“众位夫人快快请起吧!虽然江王谋逆造反,你们的夫君皆困在乾元殿,但此处毕竟还是我大周皇宫范围,有重兵把守!乱臣贼子不会得逞!”
孔氏之音铿锵有力,神色稳如泰山,一时也是稳住了众人的心神;柳美人与众多太妃嫔,王府姬妾姐妹立在一旁。心中思虑万千,只道天助我也!方才让哲敏那样一闹,失去了机会,然而现在正是大好的时机!
哲敏公主放声大笑,笑声久而不散,似乎是在嘲笑孔氏的愚昧;赦荣长公主一双怨毒的眼,盯着她冷哼一声,说:“哲敏,你疯了吗?”孔氏也不由蹙紧了眉头,正色道:“哲敏公主,念你乃先帝遗留之帝姬。虽然有错在前,可罪不至死。如果你能修身养性,太子将来定会允你在后宫好生颐养。”
哲敏闻言,盯着孔氏掌不住笑道:“愚不可及啊,愚不可及!”如花笑容停罢,一张脸神色极其狰狞可怖。“大哥身为先帝长子,又是我母后嫡出!于情于理,于天下而言,都应该是他代父皇掌握江山,统领四海!今日周显仁与朝中那些同党,皆在乾元殿。而大哥已布下重兵,将整个皇宫包围的水泄不通。”说着,哲敏望一眼孔氏,望一眼赦荣,冷笑道:“父皇生前极爱重大哥,也与母后相敬如宾。怎会忽然囚禁他的妻子,立一个小小妃子所出的庶子为储君?岂不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