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氏这般字字珠玑的指认自己,于式微心底划过一丝好笑,甚至还有一丝伤感,虽然知道王氏会这样做,可是她的心底为什么还是有一丝丝难受呢?
哼…;…;见鬼的伤感,见鬼的难受!她方才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只要她在所有人怀疑她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辩解一句,哪怕是一个字,她都会放过她。可是没有,非但没有,还口口声声的指控着她,恨不得她去死。
这就是她的生母,此等恶毒心肠,比起前生的上官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终究是她奢望了,那份两生两世都在渴望母爱的心,从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既然她硬要找死,便怨不得她了!
于式微抬眸间已经变得满眼悲凉之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氏,捂着心口身子摇摇欲坠,凄凄哀哀的说道:“姨娘,女儿只是说那帕子是姨娘的,可女儿从未污蔑过您啊。女儿更没有理由构陷长姐,在昨日之前,女儿甚至都没有见过长姐,与长姐无冤无仇,又怎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她说的声泪俱下,身子也因为伤心之极,而柔弱无力的靠在了身侧于荣若的身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众人也随着她的话而恍然大悟,对啊,在昨日之前于式微根本就没有见过于荣华,无冤无仇不说,甚至她从未出过后院,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也没见过世面,怎么可能想到如此高深老辣的手段来构陷于荣华?
反过来,王氏倒是极有可能的,府内的人都知道她一向与大夫人不睦,以此阴险手段来打跨大夫人母女,自己才有机会上位。再说了,于式微始至终也没说过王氏就是那幕后黑手啊,她只说了那手帕是王氏的,也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反而是王氏口口声声的想置自己女儿为死地,真是可恶。
众人看王氏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深鄙夷,一个推自己女儿当替罪羔羊的人,不配为母,不配为人!
四姨娘赵氏更是怒啐了她一口,“毒妇,以前在老爷面前装的柔柔弱弱的,哼,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阴暗狠毒,呸!”
于荣美也冷嘲热讽的凑了一句,“哎呀,二姐姐这命真苦啊,本来就生在盂兰节,够倒霉够不详了,却还摊上这么一个生母,哎…;…;我都开始同情二姐姐了。”
话虽这样说着,可是她的眼里又哪里有半分的同情之色,有的只是幸灾乐祸。
于式微抬起泪眸看了于荣美一眼,心底一阵冷笑,不过是些小角色罢了,真正的狠角色都是不露声色的,譬如于荣华,譬如唐氏,譬如上座在那儿悠然喝茶却时刻注意她们这边的上官晔。
王氏面对于荣美母女的嘲讽,面色又是一阵阴沉,倏然看向于式微的目光也变得愈发狠厉起来,“于式微,你果然会装啊,没想到我竟然低估了你。”
顿了顿,她看向上官晔,又坚定道:“殿下,您千万不要被此女的表面给蒙蔽了,她内心歹毒的狠,纵火烧了自己的房子又栽赃给了周妈妈,借太师之手除了周妈妈,手段高明的狠呢。”
于式微泪眼朦胧,悲哀的看着王氏,解释道:“姨娘,周妈妈明明是因为要放火杀我,才被父亲送去刑部的,而她自己也招了是她一时气不过想烧死女儿,当日府内的家丁皆可作证,是周妈妈口口声声喊着要烧死女儿啊…;…;”
“啪”的一声,于式微话都还没说完,便被王氏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又是“啪~”的一声,大夫人唐氏一拍桌子,怒视着王氏,“王氏,你敢在本夫人面前用私刑?”
这话极为严重,家中动用私刑,可是犯了大罪的。于式微听后心中更加平静,唐氏能说出此番话,说明她心里的判断已经偏向了她这边,她方才一番演戏,算是没有白费。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要浇浇水就会长大,而现在,就是浇水的最好时机。
于式微抹了一把泪水,满眼的失望至极的看着王氏,甚至绝望,声音颤抖的说道“姨娘…;…;您是我的亲娘啊,从女儿进来到被殿下的婢女指证昨日一事,您都是冷眼旁观,不曾为女儿说过一句话,娘…;…;您这样,是彻底不要式微了么?式微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
字字泣血,说道最后,于式微已经趴在于荣若的肩头,哽咽的再说不出话来。
于荣若为她拭了拭泪,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安慰道:“二姐姐莫哭,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浅浅的四个字,却恍若是冬日里一道暖阳,透过千沟万壑,直照于式微的心底,将那阴暗到冰冷至极的心底深渊,照出一股淡淡的温暖来。
她有些怔忡的看着于荣若,透过她少女的面容,仿佛看到了她前世气若游丝死在她怀中的画面。
她收到于荣若被周三公子暴打的消息,匆匆赶到于荣若所嫁入的周府去救她,然而一切都完了,曾经静若幽莲的她形如槁木的躺在床上,弥留之际,她说:“二姐姐,荣若一生苦如浮萍,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次,咳咳…;…;若真有来生,荣若情愿只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翱翔天空,也再不愿为人…;…;”
她是被周家的三公子活活折磨死你,而将于荣若嫁给周三公子的人,就是大夫人唐氏,她明知道周三公子为人阴狠,三任妻子皆是被打死,却还是将于荣若推入了火坑。
恍然回神,王氏正用吃人般的目光看着她,气的浑身发抖,“于式微,你休要装模作样,我知道是你。”
闻言,于式微眼眸雾气更加汹涌,酸楚的说道:“姨娘,您为什么口口声声指证女儿,您可有证据?”
言罢,王氏心中一跳,是啊,证据呢?
反倒是于式微,看向了大夫人唐氏,将那方被遗忘的手帕呈向了唐氏,“母亲,式微有没有说谎,这是不是姨娘的帕子,您一看便知。”
唐氏眸色闪了闪,接过了于式微手中的帕子,细细一看,顿时眼底卷起狂风暴雨来,再没了往日端庄大度的主母模样,她起身来到了王氏的面前,抬手便狠狠刮了王氏一个耳光。
“王氏,你敢说这帕子不是你的?你敢说你这铃兰花粉你香雪院没有吗?府内人谁不知你素来最爱铃兰。哼,好哇,如今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当真以为我这个主母是任你拿捏的么?”
王氏怔怔的将唐氏甩在她脸上的帕子拿了下来,看了一眼帕子一角所绣的五瓣梅花,顿时脸色一白,傻了眼。
这…;…;
这怎么可能?
她一直笃定自己的帕子不可能在于式微那里,是于式微在设局陷害她,所以才敢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的指证她,且不管是不是她构陷荣华,她都不会让她好过。但是这块帕子的确是她的,怎么会?
于荣华见自己母亲最终证实了是王氏,气的是浑身发抖,想到自己那日所受到的屈辱,更是气的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王氏扔了过去,“毒妇,居然敢构陷我。”
“砰”一声,王氏额头上被砸了一大块,鲜血呼呼的直流。她惊愕的看着于荣华,眼底闪过不敢相信,闪过悲痛,闪过哀戚,到最后都变成自嘲。她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
于式微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捂着嘴,惊讶的大喊,“娘,你怎么样了。”
她说着就扑了过来,拿着帕子为王氏捂住了伤口,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冰冷的看着王氏,那眼底是无尽的嘲讽之色,她倒要看看她如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