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并没有回总督衙‘门’,而是去了四喜胡同里的齐宅。观看了齐玄英的作息情况以及屋子里的布局后,这才稍放下心思。
“不错,虽然差强人意,却也比想像中的好多了。”军营里的军医们可没这个待遇,他们不但住在军营里,吃用也都在军营,虽说平时候无战事轻闲,可一旦战事起,那就是没日没夜的救治伤兵,累死累活,成天与血淋淋的伤员打‘交’道,再良好的心态也变得麻木。再来,军医地位不高,也难怪一个个对她这个上司如此麻木。
锦绣想了想,说:“若真的打起仗来,你们少不得也要搬去那边。不然,别人可会说闲话的,明白吗?”
一众员工齐声称喏。
这时候齐玄英的妻子古氏进来,温婉地对锦绣道:“师父,您可来了。我做了些素‘肉’馅的包子,还有一些‘春’饼,师父可得尝尝。”
这间三进的宅院一共住了包括齐玄英一家四口在内的十八名锦绣‘药’铺的员工,虽然大家不讲究,两个人一间屋子,齐玄英一家子更是占据了上房,但屋子里没一个‘妇’人主持内宅事宜,倒让古氏给担起家了。
虽说总督衙‘门’也配了几名婆子丫头,但光帮着一群人洗衣做饭烧水洒地也累得够呛了,厨房的活儿倒是让古氏给担了起来。
锦绣知道古氏的手艺的,也不客气,“也好,就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大家不分老少一道坐下来把饭菜吃了个底朝天,也把日后的工作大致分析了下,战场救急,可以说是与进间在赛跑,按着军医们那些老办法医治,效速慢不说,还耽搁伤情,于是锦绣仍是决定,采取以往在金陵城实验过的战场急救法。
齐玄英也同意这种急救方式,但,他也有自己的担忧。
锦绣笑了笑,“我知道,刚开始施行起来确实不容易,我又是‘女’子,那些军医们可不会服我。所以我也不打算强制压服他们,必要时,只能狐假虎威了。”
“狐假虎威?”众人愣了下,曾富贵说:“师父,您的意思……是说服其他将官一起来做这个急救演习?”
曾富贵年轻纪,身形矮小,长相也只能算是普通,但认真好学,做事仔细,虽然比不得齐玄英的举一反三,但为人却老实可靠,锦绣也决定让他和周强一同做她的入‘门’弟子,但要尊齐玄英为大师兄。
锦绣笑道:“对。光我一个人可命令不动那些军医,所以我打算说服上头的将官,一起做这个演习。”她望着在座诸人,“明日里,一切听我的指挥行事,你们可得好生替我争口气。”
一干人起身,恭敬领命,齐声称喏。
敲定所有细节后,时候也不早了,锦绣又一时兴起,又教了齐玄英曾富贵周强唐成等人外伤急救知识,“……若真的打起仗来,死伤肯定惨重,光咱们几个人肯定是不成的。所以,我打算培养你们四个为主治医师,玄英已能勉强挡独一面,虽然有些地方还待加强,但毕竟有了经验,所以普通的手术你自己把握吧。富贵和周强你们暂且跟在我身边做助手,好生学习,假以时日,就让你们单独做手术。至于唐成……你暂且跟玄英打下手,玄英,好生教他,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他训练成独挡一面的人才。”
四人齐声作揖。
锦绣皱起眉头,又说:“那些军医的态度你们也瞧到了,想要他们立即听命于我,恐怕还不得行。所以,我打算从两方面下手,而你们,必须配合我。”
古氏进来,笑着说:“师父,天‘色’也不早了,我正准备着做晚饭,师父就在这儿用膳可好?”
锦绣问:“晚上吃什么?”
“当然是师父最爱吃的白‘肉’烧萝卜,吃凉拌‘肉’。”
“也好,辛苦你了。”锦绣也没推辞,她确实还有好多的事没有‘交’代大家。
吃过晚饭,锦绣继续与大家商议,想要让军医们心甘情愿听命于事,明天是最关键的,一来要给军医们震摄,二来要做急救演习。做了演习下来,再讲实践理论,紧接着才是制‘药’,打造急救所需工具,这是件坚巨而长远的任务。
敲定了大致细节后,锦绣也准备回去。但,就在这时候,外头响来一阵厉斥,不由惊奇,“外头什么人?”
一个婆子跌跌撞撞从外头进来,声音凄厉,“不好了,王爷来了。带了好多官兵……”
众人还来不及回神,一身银亮盔甲头戴头盔身披红‘色’大氅脚蹬玄黑羊皮靴的赵九凌已气势威武地冲了进来,一屋子里的人来不及反应,赵九凌已在眨眼间冲到锦绣跟前,“找了你半天,想不到你居然躲在这儿。”
锦绣一脸‘迷’糊,看着赵九凌一脸的狰狞与怒气彭勃,心里一颤,“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你居然问我?你还有脸问我?”赵九凌大吼,又气又怒,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外头正四处找你,你倒好,居然躲在这。”
齐玄英连忙上前一步道:“王爷,有话好好说,外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给本王滚边儿去。”
齐玄英脸‘色’一‘抽’,也知道赵九凌身份贵重,他惹不得,只好垂手退到一边,担忧的眸子望着
朱‘棒’槌赶紧上前拉住暴怒的赵九凌,“王爷,请息怒,王姑娘已经找到了,那就没事了。王姑娘,这也怪不着九爷发那么大的火,实在是你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总督府,王爷只是担心您,生怕你在外头出了什么意外。”
锦绣呆了呆,说:“我哪儿也没去呀,就只是与我的下属们商议事儿呢。”
赵九凌瞪她,吼道:“那为何不事先告诉本王?”
锦绣愕然,“这个,我离开总督府的时候,不也差人通知了王爷吗?”
“本王每日里五更天就要去军营集合。你差人?你什么时候差的人?”
锦绣再一次无语,她怎么知道他每天那么早就离开总督府?只是,他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她不过是与弟子们在一起商议事儿,又没干作‘奸’犯科的事,犯不得生这么大的气?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回总督府。”赵九凌气得磨牙,她害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一会儿担心她被坏人掠了去,一会儿又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一直坐立难安。她倒好,一脸无辜,还摆出他小题大作的模样,真真是气死他了。
“回去再找你算账。”然后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身后玄‘色’披风摆出在空中划过巨大弧度,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路上畅通无阻,丫头婆子无不退避三舍。
朱‘棒’槌犹豫了会,对锦绣道:“王姑娘,您别放心上,王爷只是担心你而已,真的没别的意思。刚才回府后发现王姑娘没在府里,心里着急,接连派了几拨人出去寻找都没结果,慌了神,还把郑参将的表弟沈无夜给抓了来‘逼’问……总之一句话,王爷只是关心则‘乱’,王姑娘,等会子回去后,先服个软,说两句好话,王爷自会消气了。”
锦绣很想辩驳两句,总督府那么多人,难不成每个住在里头的都得晚上准时回去不成?
又想着这人是王爷,王爷永远是有理的,于是说:“好,我这便回去。”然后告别众人,“早些睡吧,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师父……”齐玄英担忧地望着她,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在金陵城数次为难师父的男人居然就是楚王赵九凌,心下更是担忧。这楚王平白无故的就爱与师父过不去,今儿个又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大发雷霆之火,这人喜怒无常,也不知师父是否能够应付。
“师父,这人脾气古怪,又喜怒无常,干脆,弟子赔您一道过去。”
锦绣安抚他道:“没事,这人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吗?早些歇下吧。”
……
回到悠然阁,院子里早已灯火通明,院‘门’口十来个身穿甲衣的‘侍’卫,一个个虎背熊腰,神情肃杀,锦绣‘腿’肚子打突,看这阵势,姓赵的就在里头,真是的,这么晚了,还跑到她的院子里来,不知又要安什么罪名给她。
带着忐忑,锦绣进了院‘门’,赵九凌坐到正堂棍上,穿的仍是刚才那身戎装,只是把头盔取了下来,‘露’出整张‘阴’沉沉的俊脸。
锦绣想着朱‘棒’槌的话,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进入正堂,在赵九凌跟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垂着头,一副“已经知错”的表情。
“王爷,今儿之事,确是锦绣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赵九凌摆出一副怒气腾腾的凶相,但也知道,她并没有错。她并不是他的屋里人,只是军医而已。如今宣府暂且没战事,总督府也没有人生病,也没有规定‘门’禁,军医确实有外出的自由,他就算贵为王爷,也不能管到这些‘私’事上。
但,脾气发了,火气也出了,她也认错了,这时候再让他给她道歉他又拉不下面子。尤其这丫头看起来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估计心里头早已骂死他,或许还会说他小题大作,故意没事找茬。
该死,他已经下定决心洗心革面……不对,应该是下定决心表现出他好的一面,怎么又给破功了呢?
先前的怒火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候的赵九凌,又懊恼起来,只好作无谓的亡羊补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下回……下不为例便是了。”他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了,他明明想说“下回不会再这样了”,可,他王爷的面子却不容他这般低声下气,只好将错就将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锦锦觉得这男人当真是喜怒无常,刚才一副要生吃她的模样,如今又和风细雨地要她歇息,不愧为天家人物。
“是,谢王爷宽宥。”
赵九凌紧紧地盯着她,真的很想撕开她温文恭敬下的真实面容。
锦绣一直低垂着头,保持着恭敬又恐慌的姿势,虽然心里腹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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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天气,真要人命,可怜的黄老三病情又加重了,‘毛’皮鞋穿着像单皮鞋,该死的烤火炉,给我发错地方了,崩掉……只能重新去买又‘鸡’婆鞋了,虽然丑了点,但保暖,生过娃儿的人,抗寒本领一年不如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