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因毒害正房嫡子谋夺国公位进而被毁券夺爵的宁国公府被改修成医馆,宁国公府占地十数亩,五进的大院落,前院被一分为二,分成住院部与门诊部,二门里头分为各个科室,后院也一分为二,分为患者的辽养之地,以及医护人员的暂定居所。
锦绣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领着太医院以及在宣府实习成功的医护人员在改建的医馆里各处瞧了又瞧,又给了好些建意,工部官员们点头哈腰,一一照做。
“既然这儿要规划为疗养之地,那就不能再种植太过鲜艳的花,因为有些花粉容易引起病人过敏,进而病情受到感染。最好种上些四季常青之类的花木。这样既好打理,对病人也无害处。”
“这边既然规划为儿科,那这些池塘两边就得装上护栏,以免小孩子不小心落水受灾。”
“……手术室还有急救室外头的道路尽量弄得顺溜,这样方便车子进入,减少耽搁。”
待锦绣与工部的人仔细说了好些注意事项后,许太医这才上前请教锦绣。
据说顾老夫人的病情也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加重,威国公府请了多名太医去顾府诊治,收效甚微。
许太医对锦绣说:“顾老夫人的病比较复杂,年前便有体虚、头昏、头痛等症状,刚开始也只当作是普通风寒医治,无果。如今食欲减退,牙根出血,面色晦暗、手掌枯黄,必是肝病所致。然,学生换了数种药物,依然不见效果。只能敬请王妃指点。”
顾老夫人肝脏方面确实有问题,锦绣摇了摇头说:“顾老夫人这种病,便是内腑中最为凶猛的病症之一,也算是所谓的绝症。如今情况如何了?”
许老太医摇了摇头说,“腹胀如鼓,两肋胀痛,食欲无,下肢水肿,面色枯黄,全身柴瘦,手按痛处不可忍,每每发作,极是悲惨。”
“那应该是晚期了。”锦绣叹息,“上回你便与我说过此种病,原本便是此人。”
许太医一脸的愧疚,恭身答道:“上回王妃开的药,也起了几日之功效,但之后便无甚效果。学生加重药药,仍无作用。也都要怪学生,若早早请教师父,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凶猛。”
锦绣说:“上回我就与你说过,这种病,此乃肝癌,肺腑绝症中最为凶猛的病,一旦沾染上了,便无药可治。”她迟疑了下,“若是早期发现,还有一线希望。但现在……至多只能用药物拖延些时日了。”
然后她又试着开了健脾理气、化瘀散结、清热解毒类中药治疗,肝癌阴亏凶虚,可予滋阴养肝。再配上针灸,应该能减轻些痛苦。
许太医看着锦绣开的药物,一脸的欲言又止。
锦绣说:“你也别望着我,我确实无能为力的。这些药也只能缓解些病情罢了。”她如今怀着身孕,哪还能给人看病的?只能捡些不累人的活儿做了。
许太医嘴巴张了张,但最终喟然长叹,不再言语。
……
孕中的锦绣害喜并不严重,好吃好睡,精神十足,胡太医诊了平安脉后,连声说“王妃果真是有福气的,小世子很健康,王妃体质也很好。”
锦绣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滋润,这一胎已经被诸多经验丰富的太医产婆认定为男胎。而锦绣体质也好,没有过度发胖,王府膳食精致又注重养生,倒也没有因怀孕就变得憔悴不堪,反倒增添了无数成熟迷人的风韵。
连皇后都说锦绣是有福气的,将来定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只是太后有些不甘心,又想使妖蛾子,想赐人过来,被皇后主动给拦了。
自从有了身孕后,来找她看病的人骤然少了许多,锦绣也乐得轻松,每隔几日去看医馆进度外,其余时间便是呆在王府,安心保胎,顺便记录她的行医历程。
这日里,王府来了位不束速之客,是奉国公三房嫡女,许妙云。
许妙云没了以往在宣府的泼辣骄蛮劲,人长高了一头,亭亭玉立于锦绣跟前。
“表嫂有了身子,我心里是真心替表嫂感到高兴的,耐何娘管束得紧,不让我随意出府,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来看望表嫂,还请表嫂恕罪则个。”
朱妙云一句话说得干巴巴,毫无诚意可言,但见识过这丫头任性的本领,锦绣倒不介意,反而兴致悠起,笑眯眯地问:“多谢表妹惦念我,真是我的荣幸。表妹特地来看我,想必给我准备了不少好礼吧?”
朱妙云说:“好礼也算不上,不过是些时令鲜果,听说表嫂嗜酸,我便把府中厨娘珍酿的酸梅子拿出几瓮,献给表嫂,希望表嫂不要嫌弃。”
梅子取用的是时令极品黄梅,洗净,用糖腌掉,然后密封于坛中,再埋入地底下,可保数年不坏。来年再开坛来吃,酸味入味,清香无比,是孕妇所食佳品。
“这是我亲自做的小孩子的衣物,针线不好,表嫂可不要嫌弃。”
锦绣亲手接过,当着朱妙云的面,打开衣裳,料子倒是好,但绣功确实不是很好,但衣服裁剪还不算差,想来也是经过多双手的努力。估计朱妙云在这衣服上也只起了打酱油的功用。
但不管如何,弃恶投膳善,不对,让一个任性尖酸的名门贵女忽然放下身架给自己送礼物,就凭这一点,也得歌功颂德一翻了。
“多谢表妹。”锦绣笑眯眯地说,“表妹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吧?”
“没有,我就只是来看望表嫂的。”朱妙云回答得非常快,顿了下,又说:“不过,我也还有些好奇的,听说表嫂要开医馆了?”
锦绣合着太医院在京城开医馆的事儿,早已人尽皆知。没道理朱妙云不知道,但她并没有点破,而是点了点头,“是的,表妹可有什么更好的建意?”
“我又不是大夫,哪有什么建意。我的意思是,表嫂已从宣府抽调一部份大夫进京,调教新人?”
“嗯,是的。表妹问这个做什么?”
朱妙云脸红了下,扭着帕子期期艾艾地道:“那个,以前曾给我治过腹痛的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唐成吧,他的医术也挺不错的,表嫂让他进京了吧?”
锦绣并不奇怪朱妙云会问唐成的事儿,实际上,小姑娘的心思全都表现在脸上,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丫头对唐成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唐成如今虽说已是小有名气的大夫,可也到底只是平民百姓,又出身微寒,朱妙云却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奉国府的千金,又是皇后的亲侄女,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有交集的。
唐成身为自己的弟子,锦绣也希望他能寻觅自己的幸福,但高攀也是不易的,她可不敢作这个主。
“表妹消息倒是录通。不错,唐成确实被我召进了京,如今正住在医馆里忙着改造医馆的事儿,以及培训新人,忙得脚不点地,还真成了大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表妹怎知他进了京?”
朱妙云俏脸一红,低头小声道:“只是猜啦,既然唐成进了京,那他会继续留在京城吗?”
锦绣故作沉吟,说:“这个我也不敢保证。”
朱妙云急了,“表嫂是王妃,又是唐成的师父,怎会不能保证呢?只要表嫂一句话,他还敢不留下来?”
看着她急得通红的脸,锦绣心里有些好笑。小姑娘情窦初开的年纪,让人佩服又让人无耐,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思想不周全,尊贵的身份,再加上顺风顺水惯了的,便造就了横冲直撞的性子,做起事来就怕不计后果,或许也没有想到后果,等事情发生后,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锦绣可不敢自作多情地把他们凑作堆,只能好言好语地把朱妙云劝了回去。
朱妙云走后,锦绣又把唐成叫来,好一番打量,这才发现,她这个记名弟子其实长得并不丑,反而斯斯文文,算不得英俊,却也耐看。以前因为没有仔细观察,现在细细一打量,这唐成着实不错的,虽瘦却不单薄的身子,长手长脚,面容有些冷淡,却也不冷漠。紧抿的双唇,柔和却又刚毅的面部线条,也难怪能吸引小姑娘了。
赵九凌从外头回来,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背对着自己,而自己的妻子,身子歪着,手肘撑在几子上,单手枕着腮,笑盈盈地打量着这男人,双颊微红,神情柔和。
这样的坐姿,是锦绣最为迷人的时候,庸懒至极,也诱人至极。可在外人的时候,实是不雅的,也是非常不敬的。他知道锦绣的性子,他的妻子什么时候在王府里接见过外男呀?更别说被堂而皇之带进留仙居。
赵九凌心中警铃大作,三步并作两步迈入屋子里,声音阴沉如闷雷。
“可是来了客人?”
锦绣直起身子,笑盈盈地道:“王爷回来了。”
赵九凌坐到锦绣下首的小墩子上,一手摸着她微隆的肚子,“小家伙可有调皮?这位客人是?”
唐成赶紧朝赵九凌行礼,“弟子唐成,见过……师公。”
赵九凌唇角抽搐,“师,公?”
锦绣也被这个称呼雷到了,她捂着唇,忍着笑,一本正经地介绍道:“我的弟子,唐成。王爷忘了?以前在宣府王爷也时常见到的。”
赵九凌也认出来了,微微松了口气,摆出“师公”的款儿,微微点了点头,说:“时光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的徒弟都已能独挡一面了。如今也有一代宗师的气势了呢。”
唐成赶紧作揖道:“师公过奖了。在师父面前,师父才是真正的宗师风范。弟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锦绣说:“你也别捧我,我有几两重我自己清楚。学海无边,浩瀚无穷,真能成为一代宗师的少之又少。我也不过是运气好,生而逢时,所以才有了这么些名声,但比起真正的宗师来,也算不得什么了。你在外头也别把我捧得太高,当心让我摔下来,爬不起来。”
唐成赶紧道:“师父放心,弟子等在外一直谨慎言行,不敢有丝豪妄言。”
尽管知道唐成是锦绣的弟子,对自己并无威胁,可赵九凌仍是不大舒服,说:“不光要嘴上说,还得在行动上表示。你今儿来,找你师父可是为了医馆的事?”
唐成说:“医馆的事儿千头万绪,不过在师父的带领下,仍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如今新医护人员也已培训得差不多了,相信再过一两月便能投入营业。”
锦绣说:“我找你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提醒你们几句,京城地界,能人辈出,你们也休要仗着我的名头在医馆里充老大。民间高手众多,不过是没咱们这么招摇罢了。太医院的大人们也个个都是业中高手,你们不许怠慢,还要虚心请教,休得摆出那高高在上的面孔。”然后又对唐成说许太医是肺腑方面的佼佼者,而她的弟子们,在内科方面,却是最薄弱的一环,这个必须跟进,好生与许太医学习。相信以许太医的仁心仁德,也不会吝啬赐教的。另外,妇婴圣手胡太医,内科小苏太医,针炙张太医、骨科秦太医,这些都是个中高手,与之交好,对自身医术只有好处没有好处。
医者就得发扬光大,蔽帚自珍是医学上非常要不得的行为,医术是学无止境的,有容乃大。要有一颗博大的胸怀,才能把医术发扬光大。虽说你们在外科方面取得了别的医者所没有的成就,但也只是短暂领先罢了。想要让医术更加精湛,就得取长补短,多方交流。否则无异是闭门造车,自取灭亡。
唐成唯唯称是,郑重道:“弟子谨尊弟子教诲。师父说得极是,闭门造车也只能越造越落后,取长取补才是发扬医术的根本。弟子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锦绣又把自己写的医学手扎递给他,“拿回去,好生看看,看完了,就给玄英他们,不得损坏了。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但一定要记住,多问多看多学多听。”
唐成一脸喜色,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手扎,等唐成走后,赵九凌这才说:“以后你要召见弟子的时候,可得通知我一声才是。”
“这是为何?”
“因为我也对医学产生了兴趣。”赵九凌理直气壮地道。
……
……
这日里,顾东临亲自登门,语辞恳切地请求她给顾老夫人看病。
“……我自知罪孽深重,昔日之事,错皆在我……家母亦是深感痛悔,然家母脸皮薄,每每见着王妃,必是羞忿难当,不敢出现在王妃跟前。东临亦无脸再见王妃,只是家母病危,太医医治无果,病情越发不好,母亲早已万念俱灰。东临不忍母亲惨受病痛折磨,只能厚着脸皮恳求王妃。不求王妃原谅,只求王妃把家母当作普通病人,施以援手。今生东临无以为报,来世定结草衔环,报答王妃。”顾东临深深作揖到地。
锦绣看了顾东临半晌,苦笑,其实她早就不再怨恨顾老夫了,俗话人死灯灭,顾老夫人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她再去怨恨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她现在过得比她好,再大的怨恨也都淡了。
锦绣也没推辞,说了番场面话后,便答应给顾老夫人治病,但她却不愿登门看病。顾东临大喜过望,连忙说回去把母亲送来。
大半个时辰过后,顾老夫人被扶着来到王府。
一个多月不见,锦绣再一次看到顾老夫人,又吓了一大跳,这顾丁氏人又瘦了好些,几乎是皮包骨头了,精神全无,声音微弱,头发稀疏枯黄,双眼浮浊,毫无生气,走路都要人挽扶,满身满脸的痛楚。
对着锦绣,无神的眸子闪过一抹难堪,嘴巴张了张,声音却细若蚊吟,锦绣制止她:“不要说话,我先给你看看。”
把了会儿脉,又探了肋腹,果然腹大如鼓,想来已是肝癌晚期了。确实无药可医,至多把上回开的药再加重一倍,另外再加了些民间的偏方,勉强能抑制癌细胞,让她再多活些时日。
“疼痛加剧时,可以吃这个干燥鼠妇,每日一剂。不过越到后头,疼痛越会加剧,需得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方能对抗病魔。”顾老夫人眸子里的火光再次熄灭,“锦绣……不,王妃,我这病,真的没救了吗?”
锦绣说:“当然有救的。但必须勤吃药,还有,要保持良好心态,切忌大怒大悲。”然后又交代顾东临,请一个会针炙的太医,每日给顾老夫人进行针炙,以缓轻病症发作带来的剧痛。
顾老夫人抹着眼泪,她并不怕死,她只是不甘心呀。儿子都还没娶上媳妇呢,没看到孙子出世,她无论如何也死不瞑目的。
过了几天,许太医高兴对锦绣说:“王妃的药可真神奇,顾老夫人吃下后,疼痛症状便好了不少,还吃了半碗饭。王妃以前想必碰到过这种症状吧?”否则哪会如此熟捻地把此病称为肝癌。
锦绣含糊地道:“嗯,以前确实医治过几例,但都失败告终。肝癌,确实难以医台。”
原来,这种病就叫肝癌,并非他们常说的肝病。许太医说:“王妃博学多才,医术超群。纵然此病不好医治,但王妃却能如数家珍,王妃的医术,当真是博大精深,浩瀚无穷。学生拜在王妃门下,也是学生的福气。请王妃再受学生一拜。”说着又长长作揖下去。
锦绣被弄得啼笑皆非,她如何好告知他,她已是两世为人,再来,现代医学知识也是几千来古人的智慧结晶所致,她也只是学以致用,哪算得上高明?
顾老夫人的病已经是晚期了,目前的药物也只能缓解疼痛,再以高明的针炙疏解毒气,缓解剧毒,但过不了多久,癌细胞就被反噬回来,极为霸道。
晚上,赵九凌回来,黑口黑面地质问:“你给顾丁氏看病?”
锦绣回答:“是呀,看她也怪可怜的,医者父母心,实在不忍拒绝。”
赵九凌脸色黑如锅底,“你就是心善,当初她如何对你都统统忘了?”
锦绣无耐摊摊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比她过得好,还有什么好怨恨的?看她在我面前头都抬不起来的模样,早就解恨了。”
赵九凌哼了哼,“你这个没用的,就爱心软。她再可怜也是咎由自取,以后不要给她治病了。”
锦绣无可耐何地道:“她这病已是无药可治了,不过是混些时日罢了。”
“那你还给她治。”
锦绣故作奸诈,“看在顾家送来的二十根大条的份上,总得开些药嘛。”
赵九凌哈哈一笑,刮了她的鼻子,“那继续治,反正顾家有的是银子。”
“哦?王爷怎么知道的?”锦绣拉长了声音。
“国公府爵位,每年都有五千石的奉禄。另外赠良田千亩,庄子四处。再则顾炎为国捐躯,父皇又下令旨,每年除了奉禄外,另赏金帛玉器无数。顾家人丁简单,在金陵也有大片产业。说起来,比咱们有钱多了。”
他在户部当差,自然知道朝廷有多缺银子。以往他在边关,就算军中艰苦,也依然衣食无忧。等回了京,在户部当差,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再是权势滔天,没银子在手,也觉得底气不怎么足就是了。
锦绣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咱们更应该劫富济贫。”
赵九凌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很快又垮下脸来,说:“那个,王府的嚼用应该够吧?”
锦绣愣了片刻,“当然够用。王爷好端端的问这个做甚?”有她这个守财奴在,能不够用么?更何况亲王府每年可是两万石的奉禄,另外还有两千倾良田、十余处庄子、京城最繁华地段二十多间店铺的收益,王府下人的开销,侍卫们的月银,王府修葺维护等费用,都是由朝廷提供。每隔不久,宫里也会赐些时食鲜果,珍玩无数,御贡衣料头面,都会不定时赏赐下来。
宫里有靠山就是好,像其他与皇帝出了三服之外的王府,可就没这些待遇了。
话说,如今当政的是赵九凌他老子,以后是他兄长,不出意外,再以后会是他的侄儿,她还可以跟着他享受数十年的热灶,但百年过后估计就艰难了。
也不知赵九凌有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上个月,户部按例又要拨银子下来,我看户部里的银子连老鼠都打不死,所以就拒了。”赵九凌难得地心虚气短,“我想如今咱们王府人口也还简单,花用也不大,想来一个月万把两银子应该足够。前两月我看了外院的账单,账面上还有几万两银子,想来是足够今年花用……”
锦绣眨眨眼,再一次眨眨眼,这是什么状况?原本,她并非嫁了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二世祖,还嫁了个忧国忧民的大好青年,国家栋梁。自己的男人如此有大家意识,她是该表扬他,还是该痛骂他胳膊往外拐?
人家别的勋贵世家是巴不得朝廷多发放银子下来,他倒好,居然还把银子往外推,只因国库空虚。
赵九凌不敢看锦绣,又赶紧说:“那些姨娘养着也无用处,我只守着你一人就成了。你找个理由,把她们都打发了。”
锦绣再一次眨眨眼,他没听错吧?
见锦绣仍是无话,赵九凌越发心虚,又说:“你放心,以后我就只守着你一人。”确实有些后悔,不应该凭一时意气就把银子推回去的。他明明承诺要让锦绣享福,到头来还要她为花用发愁,实在不应该。
承着这份愧疚,赵九凌想也没想地说:“把姨娘们都打发后,那些院子重新修整一番,以后就住咱们的孩子儿,可好?”
他的意思是,将来都不会再纳妾了?
锦绣满脸的喜悦,双眼亮堂堂的,“王爷说得是真的吗?好端端的,王爷就要打发她们呢?”其实她很想说,这家伙肯定是受了短银子的刺激了,不过想来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就算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还得歌功颂德他的专心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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