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福书院 > 武侠修真 > 百花飘香 > 第013章 五脏伤四脏

第013章 五脏伤四脏(1 / 1)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回到了燕府。

此时,雨下得很急。

凡平宣担心其他的家塾学生也有样学样跟着溜出去玩,于是拿了根最长最粗的黄荆条子进了书斋。

陪读的学生们一见到那足可以打得他们小屁股都开花的棍子,果然老实多了。大家纷纷翻出了《三字经》小册,即使书本明明还是倒放着的,也能够同声同气地大声朗诵起来。

茜萝给凡平宣送来了一壶热茶。扫一眼堂内的学生,她小声询问道:“凡先生,今天过节又下雨,是否可以让学生们早些下学回家?”

凡平宣摇头道:“不行,对于他们这样的孩子,只要家里大人未曾招呼,我便不能随意地破了例。否则,清明节,端午节,火把节,乞巧节……那要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茜萝一听倒是这么个理,也便不再多言了。

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敲门,茜萝以为是燕七回来了,所以小跑着前去开门。谁知门栓刚一抽开,外面便传来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请问你们家卖房子吗?”

“你们家才卖房子呢!”茜萝顿时没好气地回了过去。这都什么人啊,不明不白的就一通瞎嚷乱叫,好像谁家的房子就跟堆在地里的萝卜似的,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茜萝拉开了半边门,才看见外面立着一位四十岁左右,像是大户人家资深胥仆模样的中年男人。

也许连他自己也觉得刚才出言十分冒昧,所以拱手行了一礼,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请恕在下唐突了。本人姚天晴,乃是成都县衙曹大人府上的家丁。”他抬手指了指门外不远的一辆长厢轿车:“这车上坐的是咱们曹大人的长公子曹衙内。”

“要天晴?都下了这么多天雨了,我可还一丁点也没看出转晴的迹象!”茜萝看着那中年家丁,心里不由一阵暗谑。她又顺着姚天晴的手势看去。只见细雨之下,那长厢轿车布帘半卷,里面正坐着一男一女。那所谓的曹衙内大约三十出头,富态长身,宽面大耳。女的因被布帘子挡着,看不见相貌。不过就其身形坐姿而言,茜萝猜她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最近,我们衙内想在这附近置办一处宅子,所以在下才冒昧前来敲门。”

茜萝眼神诧异:“你们成都县的衙内为何要到我们华阳县来置办宅子?”

姚天晴沉声说道:“这个……姑娘你就不用知道了。其实,华阳和成都县过县,城挨城的,相互置地买房的大有人在,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姑娘只要知道我们会出极好的价格便行了。”

茜萝摇头道:“对不起啊!我们家并没有卖房的打算。”她说着便要关门。

姚天晴似乎还不死心:“别急呀,姑娘可否先去向你家家主通传一声再说?我们能出的价格真的会很好!”

“我们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你们去别处问问吧!”茜萝不待说完,便用力地合上了大门。

她来到侧院中母亲所住的房间里,现在这间房是茜萝自己住在了里面。探头见左右无人,她进去后便立刻地带上了小门。她迅速地脱下了身上软软的红棉袄,另套一件较薄的开衫,并系上围裙,拉开门便向着对面的厨房走去。茜萝的母亲一直是燕府的厨娘,而身为替工的茜萝,她干活的地方自然也是在厨房里。

她上午浸泡了一小盆黄豆,现在是时候去用小石磨将它磨出来了。这是燕七昨天晚上便要求做的,说是薄薄的熊掌豆腐远比那葱油大饼好吃多了。

还未进入厨房,茜萝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磨石磨的响动。她推门一看,竟是宅子里的另外两名杂工在帮着她磨豆腐。

“哎呀!李叔,王嬢嬢,怎么能让你们帮我磨呢?让我自己来吧!”

王嬢嬢笑道:“不用不用,反正也快磨完了,你就准备好纱布过水吧!”

“那多不好意思嘛!”

“没事!你娘也经常帮着我们的。”李叔也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们二人是负责打扫和种植菜园的。因为一直在下着雨的原因,两人闲得实在无聊,于是便主动来了厨房替小丫头磨起了豆腐。

“好吧!谢谢了!”茜萝取出用来过滤水浆的大纱布,一边展开来一边闲说道:“这燕小少爷实在太费了,我跟凡先生终没能把他给找回来。”

王嬢嬢看了一眼茜萝,又笑道:“倒还是听话喜人的时候更多。话说回来,小孩子就得要灵性些。若是还像最早时那般地发痴发傻,东家老爷和夫人只怕又焦心死了。”

“燕小少爷还发过傻?”

“那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你娘都还没来咱们燕府呢。”

……

茜萝把那张大纱布固定在悬吊的十字支架上,又搬来小水缸放于纱帕下面,以大水勺子将磨好的原浆舀至纱帕里反复滤摇。然后生火将已过滤后的生浆水烧开,又点上石膏水,再用纱帕平铺于一个圆形筛子里,倒进已经点好石膏的熟浆挤压滤水,于是便做成了一大筛子白花花的豆腐。

这些工序看起来并不复杂,可也耗时耗力。饶是茜萝心灵手巧,在家里也做过了很多次,然而真正大功告成之时,她也累得出了一大身汗。

李叔和王嬢嬢看她做事认真又很有条理,都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说她心闲手敏,长得又好,将来准保能嫁个极好的人户。

茜萝感到脸上一阵阵地发烫。虽然这两位长辈已经几次向她说出了同样的话,但她仍然觉得像姑娘家嫁人这种事情听在耳朵里总有些难为情。于是,她躲开了李叔和王嬢嬢的调笑,扯着围裙飞也似的跑了。

她正独自在侧院品味着那份既甜且涩的羞赧,忽又听见前院大门方向传来了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她心里不由暗暗嘀咕:但愿别是那个“要天晴”在别的地方没买着房子,又退回来非要买咱们家的。正所谓“民不与官争”,对方虽然是成都县的衙内,可若是非要在这华阳县里强买强卖,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又岂能避得开、招得起。

“来了来了!”茜萝一边大声应道,一边解下围裙跑去正院开门。

当她再一次抽开门栓时,便先从门缝里往外瞅了瞅。看到门前站着的并非是那位曹府家丁,她才多少放心了。不过,当视线慢慢往下落在了两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中间时,顿时脸上大变:“血?!燕少爷他怎么了?”她不等大鼻子和小耳朵回答,便朝着书斋的方向大声呼叫起来:“不好了!凡先生,燕少爷出事了!你快出来呀!凡——先——生——”

屋里的人听到呼叫全都跑了出来。一见燕七的情形,全都大惊失色。因为燕七此时已面无人色,衣襟沿嘴角而下全是腥红的血迹。

凡平宣赶忙伸手去探燕七的鼻息。

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再搭探燕七脉象,亦是微弱不察,似有若无。

凡平宣的心里不禁咯噔乱跳。他扫了一眼早已经六神无主的茜萝、李叔和王嬢嬢,大声说道:“别愣着了,老李,你快去请郎中呀!”

“唉!”李叔应承着立刻跑出了门。

凡平宣急慌忙慌地将燕七抱进后院放在了床榻上,一边示意茜萝和王嬢嬢赶紧打来热水替燕七先擦拭手脸身体,一边焦急地询问两个小叫花子燕七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鼻子捏着大鼻子说道:“具体的我们不详。只知道他为救一个小女孩被人给打伤了。还差点淹死在了南河里。是我跟小耳朵把他救起来的。他刚才其实也醒过来了,可正吃着饭就突然吐血,然后就又昏迷不醒了。”

凡平宣脸上一变:“他怎会跑去南河那么远?”

“不知道!这绝对不关我们两个的事!”小耳朵见凡平宣的脸色甚是吓人,当即一扯大鼻子的衣袖,二人便飞也似的跑出了燕府。

李叔很快便请来了巷口药堂里坐诊的薛老郎中。

薛老郎中今年六十有余,两目深邃,长相沧桑清癯。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是附近街巷里面最有名的方剂圣手。凡平宣立即将他引至燕七的榻前。薛老郎中也不多言,一上来便仔细地为燕七号脉诊病。然而倏一切脉之下,他的神态便显露出一丝丝的局促与不安,似乎连手指也情不自禁地颤栗了起来。不过转瞬之下,他的面色已然恢复平静,手指也不在抖动了。他微闭起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感知着燕七那细微的脉象。

大家都紧张兮兮地瞧着薛老郎中的一举一动,很希望从他的眉宇间捕捉、了解到些什么,然而薛老郎中一直闭着眼睛,只是左手换了右手,同时也换切上燕七的左手与右手。除此之外,动作和神态都再没有半点变化。

忽然,薛老郎中猛地睁开双目,迅速自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包褐黄色的粉末,沉声说道:“快!要快!把这个兑上温水给病人服了。”

茜萝和王嬢嬢哪敢怠慢,赶紧地便接过了药包,兑上温水伺候着灌燕七服下。

凡平宣惶惶地问道:“薛老,这孩子的情况如何?”

薛老郎中吐气微叹道:“唉!此子伤情甚重。我让你们给他服用的是蒲黄散。只能暂时勉强止住血上抢心,精血外溢,可……请恕老朽无能为力啊!”

大家见他在一番很审慎地号脉诊断之后竟说出了如此让人泄气的话,都十分地震惊。同时对于燕七的伤情更生出了极度的担忧。

凡平宣急忙躬身恳切道:“薛老医德仁心,还请多多设法。这孩子可去不得呀,他今年才不到十一岁!”他说时,声音已略带嘶哑,泪盈满眶。

薛老郎中起身扶住凡平宣道:“非是老朽不设法想方。老朽自是十八岁从医,距今已四十余载,又岂是那见死不救之辈!”他稍一停顿,接着说道:“皆因此子为外部重力所伤,心、肝、脾、肺、肾五脏就伤了四脏。老朽是真的无能为力呀。你们赶快另请高明吧,迟则生变!”他说完,便提起药箱匆匆地往门外去了,连诊金和药钱都没有收。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心情一下子凉到了谷底。

该到哪里去找更高明的郎中呢?

大家正踌躇满怀,忽见薛老郎中扛着药箱又走了进来。凡平宣这才想起还没给他诊费和药钱。他刚要出门去取,只听薛老郎中蹙眉说道:“广都县南约二十里的牧马山有位钟姓大夫,早年曾就任于京城的官医署。他乃是圣手怪医唐慎微的外侄女婿。此人精通火罐针灸之术,对外伤内损之症亦深有研究。唐圣医驾鹤西去之后,唐家所承家学医道唯此一人耳。你们不妨将病人送去看看。倘或连他都无法医治,你们也不必再费心折腾,只管早早准备后事了吧。唉……”

薛老郎中说完,再一次跨出门槛走了。

他后面的话虽然让凡平宣、茜萝等人听得俱是心里一紧,可到底燃起了点点希望。

事不宜迟,凡平宣立刻安排起来:“老李,你去外面雇一辆车,车厢要大!”

“好的!”李叔应声出门而去。

凡平宣又急忙向王嬢嬢和茜萝吩咐道:“王姐,你去把东家内房里的所有棉被、绒毯全都给抱出来,然后尽快为阿七收拾些衣服和鞋袜。茜萝你快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干娘吃食,全都打包好了拿过来!”

“是!先生!”两人二话不说,径直忙自己的去了。

待到两人都出去后,凡平宣走至床榻前去掖了掖被子。看着昏睡中的燕七一脸惨白,几无半点人色,凡平宣的心里五味杂陈。

臭小子,快起来跑啊?为什么不跑了?你不是一直挺能耐的吗?窗也能翻,墙也能爬,为何现在要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你知不知道你害苦我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向你的爹娘交代呀?你最好赶快醒来,一点事情都没有的醒来!否则,我定要罚你抄写《论语》《孟子》《中庸》《大学》。抄两遍,不,抄十遍,二十遍!

燕七当然听不见他心里的呼喊,也没有办法起来抄书,所以凡平宣只得忧心忡忡地带上门往书斋去了。他要尽快将家塾里的学生们放了,并告诉大家明天、后天乃至大后天都不用来上学了。他需要专心地找人医治燕七,否则,这家塾先生他也就当到头了。

学生们都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燕七如何了。凡平宣也并未隐瞒,他如实地告知了大家燕七目前的情况。学生们一听燕七竟有生死之患,全都嚷着要去后院探看一番。凡平宣岂能遂了这些孩子的意。现在燕七奄奄一息,死生堪忧,哪里还容得他们再前去吵吵?若是因此便加重了病情,岂非更是回天乏术了?

散了学生们后,凡平宣便来到了侧院中自己的居所。他拉开了书桌下方的抽屉,由里面取出来一个灰布小包裹。里面是一叠钱引、十数两银子和一些散钱。

这是东家夫妇临走时交给他的,是全府上下未来几个月的生活费和应急款。但凡平宣显然觉得即使全部拿去也未必够救活燕七的命。;

最新小说: 我家小师妹天下第一 遗珠放飞自我的带娃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列表 我的情敌信息素过敏 女总裁的绝世兵王 契约成婚,总裁宠妻30天言晚 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从龙女开始修仙 武侠世界的慕容复慕容复东方晴 大道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