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亭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似乎这里也是一个混沌状态。
“玉亭。”有人喊她。
她转身一看,是哥哥,便跑过去问:“哥,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打工,刘峰说这次能挣大钱。”林建波说,眉眼里全是笑意。
林玉亭却感到心里不妙:“哥,你别去,挣大钱这话多像谎话。”
“没事,他是我好朋友。”
“哥,你别去。”林玉亭连声喊他,可是,为什么喊着喊着却进了火车站,哥哥呢?哥哥去了哪里?
“百合。”林玉亭又转头,一个古装白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但是走得比较艰难。还有,他的白色衣衫怎么那么脏,那么烂,他的脸怎么那么憔悴。
“你怎么会这样?”林玉亭问。
那张酷似贺天宇的脸毫无神采:“百合,能不能帮帮我?”
“我该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但你会知道该怎样帮我的。”
“你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林玉亭有些焦急。
“你帮帮我,你能帮我的。”
“我怎么帮你?怎么帮你?”
“百合。”又有人在身后喊她。
她扭头,穿着天蓝圆领衣衫的古装李俊杰走来,“百合,放心,哥哥一定带你到玉山去玩。”
林玉亭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哥哥一定会带你去,哥哥还没带你去过呢。”
“可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呢?”
“玉亭。”林玉亭顺声望去,怎么又在火车站,来来往往的火车像风一样,车窗里有一个人向他招手,是林建波。
“哥哥,你别去。”——她去追火车,火车越开越快——“哥哥,你别去,哥哥,别去,别去”——火车要消失了——“哥哥——”林玉亭绝望地大喊。
李俊杰看到林玉亭的手在动,怕她鼓针,便握住了她的手,林玉亭的手动了一阵,就大喊一声“哥哥”,然后忽地坐了起来,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李俊杰,连耳机掉下来也没感觉到。
李俊杰大吃一惊,但是那一声“哥哥”却是让他的心颤了一下,他看着林玉亭,看着她的脸上冒起的密密的小汗珠。
汪晓雅听到林玉亭大喊“哥哥”,赶紧推门进去,只看到李俊杰和林玉亭相互凝视:李俊杰吃惊,林玉亭茫然。
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汪晓雅扭头看到贺天宇赶来,便对着房里说:“盐水快打完了。”
李俊杰觉出自己失态,赶紧松开手,按了一下床头的一个按钮。林玉亭似乎还在茫然着,只是慢慢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贺天宇已经走至病房门口,汪晓雅忙说:“醒了,但是这一会别打扰她。”说不定林玉亭在想什么,说不定就是在想梦中的一切该怎么画。
贺天宇走过去,看到林玉亭在床上闭眼躺着,脸上不住的冒汗。他想拿毛巾给她擦擦,却又被汪晓雅制止了。
李俊杰站在床边,心里五味杂陈,多年以来就希望有个女孩能喊他“哥哥”,没想到今天竟然等来了;等是等来了,可这女孩喊得未必是他?不是他就不是他吧,这一声哥哥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他听到了——这绝望的用尽全力的一声哥哥。
李俊杰想留在房间里,但看到贺天宇在照顾,自己也就走了出去,走出去后,发现汪晓雅也跟着,想起汪晓雅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便说:“我当时看到玉亭手在动,我怕鼓针……”
“你不用说,我明白。”汪晓雅急忙打断。
“你明白?”
“我现在觉得缘分特别奇妙,我,你,贺天宇三个人,你陪伴她的时间是最短的,可是那一声却让你听到了。”汪晓雅想了一想,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本来就该你听到,你命中注定要听到。”
李俊杰听她说的话里大有深意,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见她进去,也不好问,便也跟着进去了。
护士拔了针,贺天宇在旁边给她按住棉球止血。林玉亭还在床上躺着,她拔掉了耳机,确定自己不会忘了这个梦了,便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贺天宇脸色焦灼而欣喜。
她半眯着眼睛,又看向李俊杰,像是在看一段前尘往事。
李俊杰的脸色和平时一样,只是眼神多了一份温柔。
倒是汪晓雅的表情简单,只有兴奋。
但是三个人说的话完全不一样。
汪晓雅说:“你有什么要画的吗?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果然,她怀里抱着的是画具。
贺天宇说:“你饿吗?要吃东西吗?”
李俊杰却说:“你什么都别吃了,明早也别吃了。”
李俊杰此言一出,所以人都大吃一惊,李俊杰接着说:“空腹,明天做全身检查。”
“我没事,用不着检查。”林玉亭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李俊杰根本不容林玉亭分辩,命令式地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检查。”然后给贺天宇说:“我去找百良了。”说完就离开了。
汪晓雅冲着吐了吐舌头。林玉亭看向贺天宇说:“你给李总说说,我用不着检查。”
贺天宇又拿了一块新的湿毛巾,说:“让我说,我只能给他说,检查一定要全面。来,擦擦汗吧。”
林玉亭抬起手,看到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便坐起来问到:“我手上多了一串佛珠,谁来过?”
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汪晓雅说:“你梦里没梦到谁给你送佛珠。”
“你快说吧。”林玉亭催道。
汪晓雅把下午来的人都说了出来。林玉亭听到建城哥母子来过时说了一声:“我明白了”之后,就从床上起来去了洗手间。
玉百良推门进来,见只有贺天宇一人便问:“人呢?”
贺天宇说:“我不在这儿吗?”
“你知道我找的不是你。不过,人家的烧看起来比你凶险,但比你好的快。”
“她好得快不挺好吗。”贺天宇说,但看到玉百良盯着自己似笑非笑,接着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就像盯一只小白鼠。”
玉百良耸耸肩:“你还说准了,两只小白鼠现在就剩下你这一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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