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这天沈思倩早早的过来长春院给赵氏请安。赵氏因为过会子要领着自家的几个孙女去六皇子府参加百花宴,心情不错,所以没有为难沈思倩,只是点了点头就让她回去了。
沈思倩看到弟弟不在也就不想多逗留,继而领着春菊慢慢往回走,那知刚出了长春院就看到高阳侯秦延良急匆匆的从外院走过来。沈思倩赶紧弯腰行礼,“见过外祖父。”
高阳侯此时没有心思管她,只是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就进了赵氏的院子。沈思倩见他神色严肃,知道有事和赵氏商量,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遂领着春菊匆忙离开了。笑话,城门失火可是会殃及池鱼的。
“老爷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妾身?”看见高阳侯从外面进来,赵氏一脸的欣喜,忙走上去想给他换衣服。看了赵婆子一眼,后者领着丫鬟们都出去了。
高阳侯进屋就看见赵氏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甩手把上前来的赵氏拨到一边,严厉的问道:“我且问你,你今儿可是要去六皇子府?”
赵氏正被高阳侯这一下子弄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听见他发问,反射性的回答:“是啊,是那天六皇子的奶娘亲自来请的。”说了两句话后才看清高阳侯那阴沉的脸。以为高阳侯是生气自己不告诉他这事,笑着说道:“老爷可是怪罪妾身没事先告诉您,也是妾身的不是,本来想等事成了再跟您说的,也好给您个惊喜,哪知道您…”
“事成?”高阳侯压住怒火低低的问了一句。
“是啊,老爷您是不知道,六皇子的奶娘董氏对咱们婉儿可是喜欢得紧呢,说不得,您以后会是皇后的祖父呢。”赵氏说着得意的看了一眼高阳侯,似乎全是自己的功劳。
“住嘴,无知蠢妇。”高阳侯打断赵氏的话,恶狠狠的说道:“天家的门卡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有些不明白高阳侯为什么会发这么的的火,赵氏忍不住反驳:“怎么不能进,咱们家的婉儿不管是品貌还是才学都是一等一的,那天董氏可是说了德妃娘娘也会喜欢婉儿的。”
“愚昧,这和德妃娘娘喜不喜欢婉儿没关系,而是咱们家不能和这些个皇子皇孙扯上关系。这种夺嫡的事情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掺和的吗?”
“可是老爷您不是说六皇子他聪明沉稳吗?”
“夺嫡这种大事岂是聪明沉稳就行的,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你知道么?”高阳侯看着她还是一脸的懵懂有些气闷,当初就知道她目光短浅,只是为着道义自己不得不娶其为妻,哪知道她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敢插手这种大事,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反驳两声,可是看着秦延良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赵氏又不敢了,可是今天如果去不成六皇子府是断断不成的,且不说自己根本就不想放弃,就算真的不成那也不能答应好了再反悔,不然只怕会招了德妃和六皇子的恨了。显然赵氏清楚高阳侯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装着怯怯的问道:“那怎么办?今天不去六皇子府了吗?”
“去,怎能不去?不去不是得罪了六皇子吗?万一以后六皇子登记,咱们家能得好吗?”高阳侯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也不管已经凉透了,咕咚一口就饮尽了,可是喝完后还是觉得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赵氏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眼中划过一丝得意。正被高阳侯抓到。高阳侯看着她还不知错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过来跟她讲道理真是傻透了,不再和赵氏罗嗦,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夫人,可是侯爷冲您发火了?”看见高阳侯走远后,赵婆子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本来以为会看到赵氏趴在床上哭呢,自己正好安慰安慰她,没从想赵氏居然端坐在椅子上,眼里哪有半点泪光。
“没有,好生生的,侯爷发什么火,你可是听哪个在嚼舌头?”赵氏朝着茶杯看了一眼,示意赵婆子倒茶。
赵婆子手脚麻利的上前泄了一杯茶,双手捧给赵氏,嘴里讪笑着,“没有哪个在嚼舌头,只是奴婢看见侯爷的样子,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侯爷会对我发火?”赵氏捧着茶,慢吞吞的问了有一句。
“没有没有,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侯爷对您最是敬重不过,怎么会对您发火呢。是奴婢考虑不周,该打该打。”赵婆子讨好的凑上前,轻轻地拍了自己两下子。
赵氏当年嫁给高阳侯之后,为着气气自己的继母和妹妹,不管是回门还是回娘家的时候都摆出一副高阳侯很宠爱她的样子,时间一长京城里的人家都知道高阳侯对赵氏很好,为着自己的面子赵氏当然不能反驳,久而久之,赵氏已经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幸福美满了,即使有的时候这个外人可能是高阳侯府的人。
对于赵氏的这种心理,身为她的贴身侍女,赵婆子当然很清楚,刚才也只是为了体现自己得关心才会有所疏漏,听见赵氏这么问,当然矢口否认。
“嗯,去看看老大家的她们怎么还没到,今日可不能迟到了,不然被德妃娘娘以为是咱们家轻狂就不好了。”虽然侯爷不同意,不过赵氏并不想改变主意,如果能成,那得有多大的富贵等着自己呢。只怕到时候全京城的夫人见了自己都要行礼吧。
“娘,可是祖父不同意咱们今天去六皇子府?”梳着一对窝窝髻,上面用珍珠和红色玛瑙缠绕着,穿一件石榴红的滚雪细纱月裙的秦绾柔好奇的问单氏。随着他说话,头上的珍珠和玛瑙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不说这种宅门大院的没有什么秘密,高阳侯刚刚才在赵氏的房间内发了火,别人马上就知道了,也只有赵氏一个人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柔儿别胡说,六皇子乃是当朝天子的儿子,祖母怎么会不同意咱们去呢?”单氏没说话,秦绾婉连忙制止自己的妹妹。
“真的吗?祖父没有不同意?”秦绾柔仰着脸好奇的问单氏。不怪她这么追根究底,秦绾柔可是听说六皇子府很是漂亮呢,她想去看看到底什么样子,回来也好想沈思浩炫耀炫耀,哼。
秦绾柔什么都摆在脸上,单氏一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两个孩子还小,不过单氏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和那个穷小子来个什么青梅竹马。“你祖父当然没有不同意,说不定今儿柔儿可以结交几个小伙伴呢,能去六皇子府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单氏边说话边替她理理根本没有乱的头发。
秦绾柔毕竟还小,听到可以结交几个小伙伴,光顾着高兴了,并没有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倒是秦绾婉看了自己的母亲一会,不过并没有就此说什么,而是提醒道:“娘亲,收拾好了咱们就快点去祖母那里吧,让她老人家等着不好。”
“嗯,走吧。”单氏扶着岳婆子领着自己的一对女儿往赵氏的院子走去。在路上正巧碰见夏氏也领着秦绾惠往这边走。
“我为了替绍东和绍明准备念书用的家什所以晚了,没想到能碰到大嫂。”夏氏看见单氏没等几个孩子见礼首先发话。
“瞧弟妹说的,难道婉儿和柔儿穿戴不需要时间?昨儿个母亲赏了婉儿一只镶嵌珍珠步摇,总要戴整齐了才不辜负母亲的心意不是?”
秦绾婉听见母亲点到自己的名字,顺便拉着妹妹走到夏氏面前见礼。夏氏虽然和单氏两个人明争暗斗,可是对这个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却是没什么意见,抚着秦绾婉头上的步摇说道:“这就是母亲赏的吧,婉儿戴着果然漂亮。”
秦绾婉抬头羞涩的一笑,然后拉着秦绾柔退回到单氏身边。秦绾惠看见秦绾婉头上的步摇时嫉妒的脸都有些变形了。不过还是双手绞着帕子给单氏见了礼。单氏自是看到秦绾惠对自己女儿的妒忌,不过她还没把一个庶女放在眼里,只是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几个人走进赵氏的房间时,秦启深的媳妇王氏已经领着秦绾琪和秦绾淑早到了。几个人正陪着赵氏说话呢。
“母亲赎罪,今儿媳妇来晚了,您也知道,大爷出门要用的的东西媳妇亲自检查过才放心。”单氏一进屋先向赵氏请罪,而她旁边的夏氏则是一脸的懊恼,本来自己打算一进门就用这个借口的。
“你做的很对,他们爷几个得失都是正事,那些奴才也确实不让人放心。”赵氏听到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才来晚的,很大度的原谅了单氏。“好了,咱们快走吧,让德妃娘娘等着就不好了。”夏氏本来也想说几句,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氏就起身扶着张妈妈往外走了。单氏和夏氏两个人立马追上去,将张妈妈挤开,一人一边扶着赵氏。
王氏也领着几个小的跟在几人后面。秦绾淑坠在最后面,看了前面的几人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她今天穿的很素雅,只是在头上别了一只芍药钗,站在一片姹紫嫣红中犹如一只含羞草,雅致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