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环境,也根本无法用简略的词藻描述。舒睍莼璩
姜檀心刚从黑暗中脱离的感官异常敏锐,突然闯入这样的地方,所有的一切被无数倍的放大,她只觉人世阴间被一刀劈成了两半,这两半天堑横亘着一条幽深不见底的冥河,此端人世,弊端阴间。
阴风扑面,诡异森寒。
她俯身向冥河望去,一层一层厚重的烟雾缭绕。
在烟雾之间,粘连着像蜘蛛网一样的白滑黏稠的东西,甚是还闪着莹白的光,远远望去诡异得美丽,如同繁星点点的璀璨银河,银光流动,似梦如幻。
抬头直视,姜檀心再一次被震撼到了,这是一扇巨大的门,材质不清,但她肯定不是已腐朽的木头,或者是青桐石板,而是一种带着玉石光泽的特殊石料。
巨大的两扇对门,深深嵌在岩壁山体之中,上面浮雕着一幅幅繁复的史料纪图,从上而下可以清楚了解这整一个故事。
在千年前的一个朝代,外族入侵,有一战神将军死守门户关隘。
他银枪赫赫,浴血奋战,但蛮族剽悍,朝廷羸弱,昏君持政,即便是将军犹如天神也双拳难敌四守,眼瞅着山河烽烟,百姓喋血被难,将军领了最后一道军令,和十万将士奔驰前线的泾水之畔,与蛮夷进行了最残酷的决战。
即便是最简单的浮刻,姜檀心还是看得触目惊心,满目猩红。
她仿佛身临其境的也回到了决战前那一日:有一个衣袂飘扬的女子在断崖高歌擂鼓,送军出征;也好似站在那条被鲜血染红的泾水河畔,看着同袍尸身叠积成山,战火烽烟残垣遍地……
视线游走而下,接下来的故事更为激奋人心。
雕刻的手笔突然大气了起来,刀锋急转向上,一路峰回路转,光明百代血色成篇。
那故事中的将军挥斥方遒,竟请来了地狱阴兵作战,大杀四方,犹如天兵神将,将蛮夷齐齐斩杀成块,一路驱逐出境。
这些阴兵一个有两个人那么大,铜眼如环,大耳招风,身上肉疙瘩一块块,甚至还绘上了一对翅膀,腾云驾雾,手执长柄钢刀,面目狰狞。
这些阴兵爬满了整座青桐大门,将故事纪篇包围在了中心,他们像是活得一般,栩栩如生。
玉色在门上流转,青褐色的一道道斑纹穿插其间,还有那对巨大的门环,沉重的贴在门上。
只有门隙中透着阴森寒冷的风,昭示着门后的千年往事,还有那一个武借阴兵的长久传说。
姜檀心向前迈了一步,她四下寻找着马渊献的队伍,很快,在对面岩壁下的一方石台上寻到了他们。
下头弥漫着一层稀薄的雾气,看来便是他们一直忌讳莫深的“毒瘴之气”
只是这烟雾稀薄,姜檀心很难与“一触殒命”联系在一起。
看着他们活得好好的,姜檀心暗叹一声:难不成自己的血当真如此管用?
见其诧异神色,戚无邪不由嗤笑一声,他上前揽上女人的腰肢,笑意慵懒,深意绵长:“你只见迷雾,却从不拨开迷雾看看背后”
话入耳中,可她仍旧似懂非懂,只是蜷起了眉梢,透过那一层薄烟一路寻着它的来由之处。
待真正寻到了,这样的心里反差让她不由诧异无言!
任谁能想到这看似从地狱深处飘起的毒瘴,竟是从一处熏笼三足鼎中传来的?!
当然,并非只有一个鼎,这些鼎约莫有二十来个,分散在崖壁四周,绵长的薄烟从香炉的双空中悠然而出,汇成了一片稀薄的白雾,由这般的地渊做底衬,即便是最普通的香饼烧出的烟雾,它也染上了一片死亡毒色。
戚无邪扫了一眼下头,长眉一挑,薄唇开合,竟是无关痛痒的判人生死:
“姜彻在上头建了皇陵,早已毁了此处风水,毒雾已散……只不过当年我并没有走上面的道罢了”
“那他们喝了我的血根本就是没有用,白白受了一刀?”
“嘁,当真小心眼,是谁说没用的?你再仔细看”
顺着戚无邪的手指望去,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陇西士卒隐在薄雾之中面色铁青的脸,不少人已咳出了鲜血,四肢疲软靠在岩壁上。
毒瘴即便散了,可在戚无邪手中还是成了一件杀人不流血的工具。
想必之前那个假扮戚无邪的男人已早他们一步到达了此处,点燃了放置在此处的三足鼎,放出专门为马渊献准备的毒烟!
有人自以为服用了解药,一路猖狂讥笑,还是会尝到背后阴谋的苦果。
马渊献的有恃无恐,戚无邪的志在必得。
一波三折更换身份面具,为了最后的水到渠成,他终是站在了崖巅高处,看着蝼蚁般小的浮生沉落地渊,送去了鲜活的生命,喂食地渊中的镇墓兽。
方才在隙洞里听到的那声惨叫,正是坠落深渊的陇西士兵临死之前的发出的声音。
当年真正的戚保用牲畜牛羊喂食它,今日他戚无邪慷慨大方,自然要用人肉人血祭送,滋润一下它饥了上前年的胃腹。
地宫深入北祁山中,这样的深渊已是直通山岩中心,千年来的地表变化让迷途的动物不小心坠落缝隙之中,落进了它的口中成了果腹之食,动物的尸骨却顺着血水流淌,汇在了方才的积骨岛中,千年百年的累积成型,所以才有了他们之前沿途的各种遭遇。
姜檀心举目望去,见马渊献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血流满目,跌跌撞撞几乎要掉下崖去,而马渊献却自身难保,连制止的力气都没有。
扶着昏沉的脑袋,他的五指深深扣入岩壁之中,眼中天崩地坼,视物不清,可等他真正寻到上方那抹殷红之色时候,立即血意满上眼眸,叫嚣着愤怒不甘从胸膛里几乎爆炸!
戚—无—邪,戚无邪……戚无邪!
疯如魔魇,面目狰狞。
想他堂堂名门之后,英才卓荦,文武双修,并不是靠着马嵩的面子才混上位的纨绔官宦子弟,他有着自己的四海抱负,鸿鹄之志,他自诩正道英才,必为社稷栋梁,成就疆场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
他视戚无邪为邪门歪道,一直以除邪为己任,可真正几次三番交下手来,他的想法渐渐扭曲,邪不压正已成为他诓骗自己的理由,战胜戚无邪成了他证明自己的唯一道路!
他已没了马家,没有锦绣的前途,如果连最后的颜面尊严也放弃了,他马渊献就是真正的阶下囚!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他尝过什么叫做嫉妒。
舍家弃业,甘为逆臣贼子,窝在陇西贫瘠的黄沙之地,他图什么?还不是图有朝一日两军交战,他可以战胜戚无邪为自己正名!
终于,机会来得不晚,北祁山就是他洗刷前耻的疆场!
血从眼眶中涌出,马渊献突然平静了下来,他麻木地立在当下,向戚无邪投去了空洞死寂的眼神,嘴唇喃喃,一字一顿:
“你以为你赢了么?当真算无遗漏,胜券在握么?”
“……”
戚无邪背手逆风,衣袂飘决,红袍如烈火般张扬,嘲弄着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瞳孔一缩,马渊献一抹诡异的笑容勾在唇角,他缓缓摘下了手指上的铜戒,僵硬着指骨放入口中,喉结一滚动,竟然硬生生咽了下去!
姜檀心吃了一惊,可显然这并不是全部。
笑意越发浓重,马渊献汲取着他人的惊讶,笑得越发诡异。
抬起手指,血肉模糊的指尖缓缓伸到了薄唇之下——在一排整齐的牙齿上缀满了银灰色的细线,而这些细线由着他的指甲一割一划,尽数断裂!
戚无邪眉头一皱,立即发现了他的意图。
马渊献展开双手,留下最后一分挑衅的眼神,他渐渐阖上了双眼,向着无尽的地渊飞身而去!
下坠的速度很快,身体爆裂的速度更快。
他胃囊中的指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吸引,纷纷破体而出,被吸在了岩壁上一块磁石平面儿上——
与灵殿外的那块恰好相反,它们合在一起倒能成一块巨大的磁石块。
肚中破了个大洞,血肉混着好几个虎头指环
溅在了磁石上!
除了手指上带着的,马渊献还在胃肚里藏了不少,这些指环有细线绑着在牙齿的缝隙里,一旦隔断了上面的束缚,那么,一模一样的指环又有谁在第一眼就认出来?
在这种耽搁一分时光就全军覆没的地方,拖延即是死亡。
随着马渊献的坠落地渊,陇西士兵纷纷掉下,无一例外,他们也在胃囊中藏了不少个赝货,当初在灵殿外见到磁石之后,他们便有此准备了!
这是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拉敌人一同入地狱的狠绝手段。
马渊献疯了,即便死,他也要证明最终还是他赢了!
一时间血肉四溅,指环贴满了整张磁石面,密密麻麻像蛆虫爬满了的棺材板,肉末依附,血水浇灌。
这是通完地狱的生死界碑,将身体血肉尽数交付与他,只让灵魂通过白色粘稠物织就的“地狱门”
再无生机往复,永世禁锢……
一时惨寂无声,唯有风声尖鸣,还有那沉寂了千年的贪婪饕餮,正嗅着血腥味一点一点苏醒发出的声音……
戚无邪长眸一眯,冰冷声音打破死寂,却带着比死亡更重的戾气:
“陵轲,是时候了”
他话音方落,一道黑影在岩壁上魅影掠过,稳稳当当立在了磁石边上的一块小突石上,落脚处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他却稳如泰山,不见一丝摇晃感。
见到磁石面上密密麻麻的指环,他显然也是吃了一惊,眉头皱了皱后,还是果断抬手,颇为吃力的一枚枚尽数拔了下来,用衣袍兜着,然后跃身到了对面的大门前,将所有指环洒在了门前。
直起身子,步在玉石门之前,他抬起手指一寸一寸摸着缝隙机关,想找那个开门的锁眼。然后石门巨大,费时费力,即便陵轲也是个身形颀长的男子,在巨门的面前却也显得蜉蝣渺小。
所以,他们需要的只有时间!
“悉悉索索”
连绵不绝的声音渐渐响起,立即充斥了整个地渊。
应其声,两侧岩壁上的碎石纷纷掉落地渊,将横亘着的白色粘稠的触手砸得抖动不已——它们莹白的身体越发透明,可以清楚看见其中流动的液体,蠕动硬块,分泌粘液,这些东西彻底活了……
“它醒了”
戚无邪深吸一口气,他袖袍一挥,将身边的姜檀心塞给太簇,不留下只言片语,瞬间飞身跃下万丈深的地渊!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纷纷扑到了岩壁,瞪大眼睛看着一抹殷红的血袍逆风张扬,带着不畏的诡谲魅力,朝着一双渐渐睁开的浊黄眼睛扑身而去。
那眼睛刻骨冰冷,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冥光,在这么深的地渊,这样大的眼珠子,那它的个头简直不能想象!
粘稠的白色触手像挥舞的鞭子,从织就的巨网中抽丝剥茧,追着那抹红色的不速之客抽打捆束。
戚无邪身形如魅,他魅笑着玩弄它们,在岩壁上跃来掠去,只留下影子过后的一片冷香,连衣袂角落也不曾让它们碰上。
沉睡死寂的镇墓之首被血腥之气所扰醒,只有赠予它苏醒时饱腹的食物,就可以争取时间和机会打开地宫之门。
很明显,戚无邪在拖延时间,依着曾经的记忆和父亲的经验,他把握着分寸,就为了争那一线生死的片刻机会!
姜檀心柔荑紧紧拽着太簇的手腕,将尖锐的指尖抠进了他的皮肉之中,意识到戚无邪的意图之后,她迅速抬眸看向天堑另一端的陵轲,大声道:
“还需多久?”
陵轲好不容易摸出了门道,寻到了能够扣入指环的凹槽机关,听闻姜檀心急切相问,他扭过头迅速回了一句:
“没有法子,只有一个一个试!”
言罢,犹豫地从一堆指环中挑出一个还算顺眼的塞进了凹槽中,顺着周边刻纹方向缓缓扭动,出乎意料得,他听见了一阵机拓连动发出的“喀喀”声。
心下不
解,运气这般好,第一个就选对了?
凭着对机关运转声音的敏锐听觉,他立刻反应过来,真正的虎头指环可以开启地宫大门,假得也能触发别的机关。
墓主人绝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如果错了,唯有死字而已!
脸色铁青,陵轲扭头大声喊道:
“主上,快回来!”
“……”
越来越多的白色触手围攻着戚无邪,再听见陵轲一声警告后,他长眉一蹙,身形慢了半分,被率先攻击的触手套住了手腕,紧接着,另外一只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胸口,像白色蚯蚓一般,大口大口吸食起他的鲜血来!
透明的表皮下,可以清楚的看见血液流动,一条血红的细线慢慢攀升了整片黏白,大有吸干他的势头。
戚无邪终究是错了,他以为父亲用牛羊牺牲祭献是麻烦、自寻烦恼的做法,可他却没想到用人肉人血祭献,反而会大大刺激它们的嗜血性,彻底将它们从千年的睡梦中唤醒,不死不休。
过犹不及,只归咎于这四个字。
耳边机拓连接声震耳欲聋,它藏在山体中,无处不在,犹如铁链断裂的声音,越来越大的碎石头崩坏坠落,简直要山崩地裂起来!
姜檀心根本站不稳当,一阵颠簸,她扑到在了地上,身子紧紧贴在地面上保持平衡,手指扣在崖边的石壁上,她银牙紧咬,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挪了出去,半截挂在外头,俯首寻着戚无邪的位置,满是担忧。
脚踝被叶空拉着,他也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银枪扎在身后的岩壁上,勉强保持了平衡,大声道:“怎么样?有没有看见他?”
“没有,我要再爬出去一点!”
“好!”
挪了挪脚步,手掌一扣,将银枪再扎进三分,放着姜檀心大半截身子扑出崖巅之外,她放心将性命交给他,那他也绝不会令她失望。
最后一声铁链断裂的声音响起,整一个石块平台尽数崩塌,花间酒猝不及防,和太簇一块坠了下去,他们落在白色触手堆里,简直像是自投蜘蛛网的蝴蝶,立马被卷了起来,那玩意并不着急吃他们,反而是越勒越紧。
叶空的银枪还扎在山体缝隙中,他抓着姜檀心的脚踝,承受着狠狠往下的一记重力冲击,几乎连手骨都要脱臼了,他咬着牙没有放手,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来:
“他娘的,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叶空!你快放手”
“不放!”
“我不会有事的,给我一把刀,快!”
姜檀心这么一落,便清楚的瞅见了戚无邪,眼见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被白色触手缠得动弹不了,而围绕在他身边的东西已尽数变成了红色的,再这么下去,他会没命的!
叶空见她决绝的神情,心知阻拦不住,只好狠心松开了手,再她掉落的下一刻,从怀里掏出一把方才从灵殿外磁铁上收来的匕首扔给了她。
姜檀心抄手接过,赶在经过岩壁磁石之前,便紧紧抱在怀里,任凭巨大的吸引力如何叫嚣,她誓死不松手!
就这么一头扎进了触手堆。
身形灵活,一闪一避,她轻盈的脚尖点着触手,在缝隙之中钻来钻去,竟好几次躲过触手的卷噬,直直奔赴白色密集的深处,寻着那抹殷红而去。
满心满目都是一个人,她做着一具羸弱身躯不可能做成的事,并且丝毫没有察觉。
一个就地滚身到了戚无邪身前,姜檀心迅速拔出了刀鞘,任由巨大的磁力吸引刀锋,割断了所有挡路的白色触手!
劈头盖脸的血,带着戚无邪独有的冷香,烫红了她的眼睛。
松了力道,他踉跄一坠,堪堪站在了一处岩壁突起的石头上。喘了口气,他抬眸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抄手揽住了姜檀心的腰,带她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腰际有着湿黏的触感,戚无邪垂眼一看,发现姜檀心的腰际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层分泌物,发凉发黏,像是浆糊一般。
眼前那一根大腿粗的白色触手弓着身子,像一
条蛇,不停扭动着身子,试探着食物的方向,它似乎很容易排斥姜檀心的所在,却不放过戚无邪的位置。
手捂在胸口,那里不断溢出的鲜血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要是换做刚才,一定是铺天盖地的触手涌来,可现在,姜檀心站在了他的身边,竟然迷惑了那些东西的感官?
只可惜,迷惑都只是暂时的,一旦确定后,大家伙开始动作了。
“走!”
腰间手一紧,戚无邪一脚踢开了迎面攻来的触手,把姜檀心锢在怀中,几个跃身钻出了细密的包围圈子。
情况不佳,危险逼近,若是平日里的戚无邪,大概还能应付一二,可如今他胸口不停渗着血,引诱散发着致命的气息,他还得第一时间保护小丫头的安全,这样分心为难,他躲避的着实艰难。
一根不粗的触手一直蛰伏在身边,只等他让别的大家伙缠得分不出心神的时候,迎面出击,扑着就往他怀里扎去——
眼瞅着姜檀心危险在即,戚无邪冷笑泛起,青丝张狂飞舞,他袖袍一挥,狠狠挡开右手边的大家伙,手掌一伸,挡在了小丫头的身前。
触手从他的手心钻了进去,破开皮肉血管,不顾一切的大口吞噬起来。
戚无邪冷眼已对,一阵凌冽的杀意顿起!
他手掌紧握,狠狠将东西捏在手心中,任它在皮肉中翻天挣扎,他像感觉不到一丝痛楚般冷笑送它归西。
良久后,它终于是窒息不再动弹了。
松开五指,入眼便是五个流着白色液体的破洞,戚无邪毫不留情的将手指抠入掌心中,将不属于他的肮脏尽数抠了出来。
手掌恐怖的不能再看。
姜檀心心疼无言,脸色惨白,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愈加嗜血冷魅。
冷眸睥睨,杀意冲天,清冷的声音字字染血,带着如狂的不屑:
“作何猖狂!本座的错本座自己来担,宵小污物,岂会怕你?”
言罢,一阵疾风而去,他揽着她撞入了细密的触手网,任由粗壮的触手将两人紧紧包裹了起来。
一阵窒息感迎面袭来,戚无邪低声一叹,沉下眸子看着怀中虽然面色惨白,可满目峥嵘,誓死不退的小丫头,他不禁心下一暖,垂首吻了吻她的耳廓,轻声道:“有我……”
闷声点了点头,姜檀心抬手环上了他的腰。
戚无邪后腰发力,一脚踹上近在咫尺的岩壁,将整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蛹”荡离远处!
两个人的重量加之蚕蛹回位的冲击力,戚无邪背脊为凭,牢牢将怀里的小狐狸按着低下头,他借力撞上了一处石岩,竟奇迹般的撞破了那层石壁,两个人抱着滚进了一处洞窟之中!
滚出一丈远才停了下来,姜檀心立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扶着他坐了起来。
触碰在他的后脊背,手心尽是湿哒哒的鲜血,红袍艳**滴,绝代无双的面孔也会有如此狼狈发白的时刻。
抿了抿薄唇,戚无邪心有所芥蒂,摇了摇头,挡开了姜檀心拨弄他额前碎发的手。
嗤声自嘲道:“难得,本座也有今日这等伤敌一万自损三千的狼狈境遇”
“……”
“你……”
“别说了,我会不劝你收手……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无论生死,我陪你”
她水眸潋滟含水,微微发红却落不下一滴泪,那是伴着诺言后的心意决绝,是真诚庄重的生死许诺。
很想将她抱在怀中,亦或是吻上她一点朱红、惨失颜色的薄唇,但终归不如他所愿,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
触手从岩壁的洞口齐齐涌入,将整一个空间尽数塞满,他和她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蚕蛹之中,再没了一丝退路。
触手明摆着就是冲着戚无邪却的,这么一个血人儿,浑身上下散发着好闻诱人的血腥之气,它们缠手腕的缠手腕,捆腰的捆腰,四肢相缠,五体大绑得将他牢牢捆了起来,姜檀心因为贴在他的身前,一块儿被围了起来。
这此是真正像一个大
蚕蛹,除了还能冷笑三声,他和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匕首已经不在,姜檀心摸遍周身也没发现什么能隔断触手的东西,她伸手扯了扯触手,韧性十足,粘滑冰凉,处处透着死亡气息。
“它们看来是嗜血的,凭着血腥味来判定方向……可我腰上也有伤口,为何能独善其身?”
戚无邪并未挣扎,反而有种绝境中十分闲静的淡然,他薄唇轻启:“你方才下来的时候,可能沾上了它们的特有的分泌素,这种东西能让你被它们识别为同类”
姜檀心有些吃惊,可细想之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动物的时间并没有语言,即便是有动作的交流也绝不会只有这一种单一的方式,姜檀心岁不能确定这白色的触手究竟是什么玩意,可她不信鬼神邪魔,只肯说服自己,这些玩意只是千年困闭的稀有物种,不为外人所识罢了。
除了动作交流,它们认定同类的方式,怕还得靠身体里分泌出的东西,比如狼、狗、狮、豹为了划分领域,嗅闻同类入侵的痕迹,靠的都是分辨它们留下的尿液或者别得什么分泌物。
难道,要驱逐这些白色触手,姜檀心得在这里撒泡尿不成?
见她脸色忽白忽黑,心知她越想越离谱,戚无邪无奈一笑,勾着半点邪意笑容,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一种腺体分泌的气味,可它的外在形式不定……”
戚无邪话未说未,便被洞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花间酒、叶空、太簇十分有缘分的被卷在了一起,三个人头朝下,脚冲天,被吊在洞外摇摇晃晃的。
“我说,我们上哪儿找这玩意的分泌激素啊,你说动物的尿液里面有,难不成我嘘它两声,它就尿我一身,我就能跑了?”
“嘘……”叶空小声的嘘了一声。
“……你还真信啊!”太簇无奈大声道。
“他娘的,我是让他安静啊!”
“……”
戚无邪脸色一黑,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无力吐槽洞外那三个人,欲扶额也没有手可以用,实在无奈:“不一定非得尿,而且不一定有用,动物和动物区别不大都有腺体分泌,是直接作用于脑补的特殊物质”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找到身上差不多的腺体,即能蒙混过关?”
姜檀心似懂非懂,一套从未听过的生词让她有些发蒙。
花间酒倒是有些听懂了,他扭动身子,挑起媚态眼眸,带着隐隐兴奋劲儿巧笑问道:“你们……谁有体臭?”
所谓体臭,即指腋下常年散发着刺鼻的问道,若是冬天还好些,到了夏天用了满罐子的香粉扑腾也不见得有用。
三人面面相觑,颇有默契地摇了摇头。
突然脑中窜过一个念头,让花间酒不由眼睛一亮,连眼角下的泪痣也更显妖娆。
“等一下等一下……如果腋下腺体分泌的玩意有用,那为啥那里的不行?”
------题外话------
姜檀心:怎么办?
戚无邪:撸!我去吞粪…。嘤嘤…。
【什么激素腺体啊现代词汇,我实在不知道古代叫啥,看官看过算数,不要跟我较真哈】
今天就是怎么写也写不到,我伤怀啊…。我晚上应该能写完飞机炮弹,明天发粗来吧,大家不要骂我…便便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