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玉伤重不治,在吕毅为其准备后事时,圣手薛二薛小凤突然出现施救,神针仁心,妙手回春,使刘笑玉起死回生,待刘笑玉吐出胸中淤血,薛小凤幽幽说道:“现在他想死也不能了。”
一旁的吕毅双手早已攥得出血,听薛小凤如此说,连忙拜倒,哽咽道:“薛二爷大德,吕某今生不忘!”
薛小凤赶忙伸手扶起,笑道:“吕兄弟客气了,你莫忘了,我本来就是个大夫,行医救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薛小凤是鹤山坪大寨寨主薛大奎同父异母的兄弟。薛大奎之母曹氏是当地士绅之女,出身大家,难免骄纵,偏偏薛大奎与薛小凤的父亲薛贵安,同是出身士绅,却是个书生气质,她嫁给他后便得了河东狮的名号,薛小凤之母文氏是原鹤山坪大寨寨主之女,出生草莽,性格洒落,曾重伤下机缘巧合被薛贵安救起,对薛贵安一见倾心,伤好后便嫁了薛贵安作妾。这样两位夫人遇到一起,整日文争武斗,薛贵安的日子苦不堪言,幸好两位夫人的孩子情感甚笃,不像他们各自的母亲。
后来二人年岁渐长,慢慢明白事理,也是当时年轻气盛,受不了家里琐碎无意义的争斗,都相继外出。不多久,元兵进攻川蜀,薛贵安为保护家中老少,死在了元兵铁蹄之下,几代经营的薛府也被一把火烧了,就此毁于一旦。薛贵安死后,两位夫人不再相斗,她二人都是豪迈性格,不斗了才发现竟是那般投缘,均有相见恨晚之感,情感一日胜似一日,二人合力收拢家眷,派人寻找薛大奎、薛小凤。
薛大奎虽说离家,却并未出川蜀,不久便得到讯息,回来后知道了父亲遇害的前因后果,当时便立誓定要为父报仇,为薛家雪耻,他与两位母亲商量后,带着薛家上下投靠了二娘文氏娘家,入伙进了山寨。只是薛小凤当年一走便没了讯息,多次派人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薛大奎等人均想现下南北都不太平,怕薛小凤早已不在人世了。
前几年薛小凤突然归来,两兄弟多年未见,乍一见,人世沧桑,恍若隔世,兄弟二人难免痛哭一场,说起当年离别后的各自经历,原来当年薛小凤沿长江而下,到了江浙等地,先是进了一家药铺当学徒,这药铺老板姓张,是个医术了得的大夫,当地人称张神医,他见薛小凤甚是机灵,便收了他做弟子,将自己的医术传给了薛小凤,不想薛小凤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不几年医术就超过了师父。
这张神医不但医术了得,见识也有过人之处,他见薛小凤天资过人,是块难得材料,心中暗暗为他盘算。这一日他叫过薛小凤,言道:“师父自己钻研医术数十年,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倘若你将来决定做个大夫,要行医济世,应该心怀天下,不可骄傲自满,更应当知道医术上的高下,对一个大夫固然重要,心悬苍生才是为医第一要务。”
薛小凤听师父如此说,知道师父是要赶他走,当即泪流满面,长跪不起。张神医心中也是不舍,哽咽道:“我又何尝舍得你离去,只是你不属于这里,而是属于天下百姓的,将你留在身边,虽然遂了你我个人私意,却逆了天意,你还是出去走走,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也有更高的山,只要你将我的话都记在心里,以后做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不管到了那里,都是我的好徒弟。”话已至此,薛小凤只得含泪拜别张神医,在民间四处走动,只是世道不平,求学已是不能,他却真如张神医所言,做了个悬壶济世的江湖游方郎中。
正是这番巧合机遇,薛小凤今天才能将进了鬼门关的刘笑玉救回来,吕毅因此而心中感激,但对薛小凤来说,救死扶伤本是大夫分内之事。
在薛小凤而言,救下刘笑玉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吕毅而言,那却是大恩情,一时间激动万分,虽然薛小凤推让再三,已然要跪下磕头。
薛青柠却站出来,挡在他身前言道:“那胡大夫明明说刘公子能醒来,便无生命大碍,也不知道我爹是哪里找来的庸医,还好吃好喝地养在寨子里,这次要不是二叔圣手,险些坏了大事,误了刘公子性命,我回去一定要爹好好惩治他。”
这样一打岔,吕毅倒不好意思再下跪。
薛小凤言道:“你这青丫头,事情一来就腿软,胡搅蛮缠倒是一套一套的,那胡大夫怎么就庸医了,他哪里说错了,刘公子前次受伤确实很重,若不是胡大夫救治,如今他早死透了,那里还能让我在这里显手段,是刘公子一伤未愈,又添一伤,才如此凶险了。”
吕毅诧道:“又添一伤?”
薛小凤道:“哦?难道没有吗?我若看的不错,就是前几日,应该是他初次醒来的前后。”
薛青柠道:“哪有的事,他醒来时还跟吕叔我们俩吵架呢,别提多精神了,怎么会受伤?”
薛小凤捻须笑道:“原来如此,他倒是个倔脾气,我早该想到了,原来不是被打出了内伤,是咽不下一口气,憋出了内伤,这脾气也太倔了点。”
薛青柠笑道:“原来二叔认得刘公子啊。”
薛小凤道:“那倒不认得,他初来鹤山坪大寨时,我正好不在,无缘见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刘公子。”
吕毅道:“那薛二爷怎么对他这么熟悉,连他脾气也这样清楚?”
“吕叔,这你就太孤陋寡闻了,人道我二叔是圣手薛二,说的是他医术高明,手到病除,这天底下从没有遇到他看不好的病。其实二叔还是个半仙,能预知未来过去,神得很!”
但凡大夫,最喜欢别人称道的就是自己的医术,薛小凤虽然谦虚,薛青柠这番话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只听他哈哈笑道:“你这青丫头啊!”言罢,又对吕毅说道:“吕兄弟,你有所不知,刘公子他受的是内伤,内伤多是郁结之症,号脉若号得准,便能把出他受伤时间与受伤轻重,刘公子的脉象,显示的是受了两次伤,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还觉得沉重些,他第一次受伤已经很重,性命都去了多半,这第二次吵架,心中有气,便能气成这样,你说他脾气得有多倔啊!”
吕毅心中惊道:“这薛二爷的圣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比一般大夫的妙手回春要厉害得多,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这样的人物,医术竟至出神入化。”于是言道:“薛二爷医术高明,吕某人佩服啊!”
薛小凤言道:“吕兄弟过奖了,医道本就没有止境,当年我学医时,恩师多次教导,心中要知一山还比一山高,你觉得我医术已经了不得,其实并非如此,像武学一道,我点墨不通,若要是精通武学的高明大夫来号脉,不但能知道伤者受伤时间与受伤轻重,连伤在何种武功下也能把得出来。说起武学了,我倒想起一件事了,将来势必要让刘公子知道。”
吕毅道:“薛二爷只管吩咐,等笑玉公子醒来,我一定转告于他。”
薛小凤捻须不语,见状,吕毅接着说道:“薛二爷可有什么难言之处?”
薛小凤道:“我确实有担心的地方,这番话当真要是说出来,难免会有冒犯之处,像刘公子这样的脾气,还不知是福是祸,但若不说出来,我这大夫却又做得不合格了。”
言及至此,薛小凤脸现犹豫,实难决择,终是长叹一声,接着言道:“且不管那么多了,我先前为刘公子号脉,发现刘公子内力修为十分有限,他这次之所以受伤如此重,与他内力修为不足有很大关系,这唐家堡的功夫想来多留意在招式上了,招式精绝当然了得,但从长远看,内力修为若是不足,整个修为都会受到限制,难有大的突破,这还只是其次,如果强行修习,恐怕就违背了武学修习的意旨,非但不能强身健体,对身体还有害,轻则脉息混乱,走火入魔,重了怕还有生命危险。”
刘笑玉九死一生,虽说还在昏迷,毕竟被薛小凤救回来了,吕毅心中的激动一时还难以平复,却又听薛小凤说他练武会有生命危险,心立时又如进了冰窖一般,“啊——”的一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