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轻轻的点了一下地图,沉声道:“如我是耿炳文,当进军真定城。此城城防森严,城墙宽大,尤其内有数门火炮镇守,端的是铜墙铁壁一般。而且此城正好拦在我军南下之途,耿炳文如许小心,铁定是打定着坚守不出,消耗我军实力的主意……等得我军粮草用尽,兵力疲乏之时,他以将息好的战士猛攻我军,加上南方援军可能的内外夹攻,不容我不败啊。”
朱棣轻轻点头:“真定,真定……唔,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进去,厉风他们的兵马,正好给我去对付耿炳文。只要能延缓耿炳文的行动,给他们添上一点乱子,那就是好事。命令厉风,寻机歼灭其一部,给耿炳文一点颜色看看。”
马和领命,就在大案上开始书写命令,以让传令兵送给厉风。
朱棣沉思了一阵后,点头说道:“以后,我们的粮草,就全部放在永平城,这里方便我军补给,不管是全军南下还是回师燕京,总之永平都处于中间位置,加上他本来就是粮仓,以他储存粮草,燕京的压力要小得多。张玉,等下你就把命令下下去吧。”
这边朱棣等人计议已定,不由得都是心中大安,这京师的军队动向已经尽在掌握之中,还害怕什么呢?朱棣冷哼道:“来多少人,我们就砍多少头颅,南军,尽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而在应天府,黄子澄、方孝孺、齐泰在经过了一夜的紧张密商之后,果然是以耿炳文作为统兵大将,准备择日领军出发。为了不因为大军的行动缓慢而耽搁了讨伐朱棣的日期,齐泰下了一条军令,命令以苏州、杭州一带的卫所士卒为主组织讨伐军,这样不用太多时日的行程,他们就可以直接和朱棣交战了。
曹国公李景隆的府里,一身紫色锦袍的李景隆正歪斜在一张躺椅上,手里端着来自波斯的上好葡萄酒,两个姬人正在他面前轻歌曼舞,好一派逍遥的景象。但是看看他那颤抖的手腕,就知道李景隆正在火头上,而且火气很大、很大。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两个姬人都已经累得浑身大汗,实在是歌舞不动了,李景隆才愤怒的咆哮起来:“滚,一群没用的东西。”
他整个身体突然就浮空三尺,然后站直了身体。他紧抓着酒杯,嘴里发出了愤怒的吼叫:“那耿炳文,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居然用他去讨伐朱棣?当儿郎们都是随意可以牺牲的筹码么?齐泰误我,齐泰误我啊……黄子澄,方孝孺,你们等着吧,让李某看看,你们选个耿炳文,到底有多厉害。”
‘铛’的一声,那透明的水晶杯整个的被他一掌拍进了身边的大理石条案上,杯体上,却一丝裂缝都没有。李景隆那原本就长相阴沉的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了古怪到了极点的阴笑:“来人啊,把张保给我找来,他,应该是跟着耿炳文出征的吧?我养了他这么久,他应该有点用处了。”
第二日,皇宫大殿上,面容严肃的朱允玟死死的看着满身金甲,一脸忠君报国的庄严之气的耿炳文,缓缓点头说道:“四叔父,他是被奸人给蛊惑了,所以才会做下如许犯上作乱的事情来。不过,朕也有稍许不是,早知四叔父脾气刚烈,就不该用削藩之计去对付他,而是应该用怀柔之策,则天下太平了。”
长叹了一声,朱允玟连连摇头的说道:“如今我们叔侄操戈,只会引外人嘲笑,让四方属王,感觉我中华天朝实在荒唐……尤其是子民涂炭,让朕心里好不难受。”
黄子澄出班,躬身长声说道:“陛下宅心仁厚,上天定有厚报。燕王朱棣倒行逆施,图谋不轨,这是早有之事,与陛下何干?如今他兴师造反,号称靖难,实在是自取灭亡,待得征讨天军一到,叛军定当望风而逃,陛下实在不用担心。”
朱允玟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罢了,宁可他不仁,不能我不义。司礼太监下诏:燕王朱棣,乃皇室宗亲,刀兵不可加害,如有犯者,定当严惩不怠……切切不可让朕担负上弑叔之名,耿卿家可知晓了?”
耿炳文整个就呆住了,这是什么狗屁诏书?不许杀朱棣?那,那,乱军之中,谁能保证朱棣自己不从马上摔下来?这叫什么事啊?
一旁站着的李景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不许动朱棣的性命,我看你耿炳文怎么行军打仗。呵呵,小心哦,你可不能设埋伏了,小心一箭就把皇叔给杀了,你耿炳文的后台,可没有我李景隆硬,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啊。”
而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方孝孺已经是出班大声赞叹:“皇上仁德,天下人定当交口传颂。”方孝孺心里很舒服:“没错,皇帝是不能弑叔,可是等你朱棣被抓到了京师,到时候我方孝孺怎么惩治你,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么?”
耿炳文整个人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出京的,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很慌乱,不许杀了朱棣,甚至不许伤他,那这仗还怎么打啊?
永平城内,厉风叼着一根鸡腿躺在了小猫的大腿上,正在回味着前天晚上的狂欢呢,他眯着眼睛,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耿炳文,打仗厉害么?唔,我手下可只有一万多人,怎么去和他打呢?”
小猫用巴掌去赶脸上的蚊子,结果却是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哼哼着:“耿炳文,什么东西?小猫我一爪子抓死他。”
‘轰’的一声,一个城墙垛儿被小猫砸成了粉碎……
……
‘梆梆梆梆’,一个守夜人敲着竹梆从大街上走了过去,嘴里有气无力的叫嚷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空是一种很诡异的紫黑色,那月亮看起来很圆很大,厉风甚至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凝神在眼睛上,他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上那传说是桂花树的阴影。两道金光在厉风的眼里一闪即逝,他突然无声的笑起来:“什么桂花树,原来是一个个的大窟窿,这月亮看起来还真丑啊。”
小猫被厉风的低语声弄得耳朵哆嗦了一下,他含糊的挥动手臂,赶了一下身边‘嗡嗡’做响的蚊虫,翻个身,又在城头的避风角落里面睡了过去。没办法,士兵太多,好的民宅都给那些士卒住了,住帐篷吧,小猫又嫌憋闷,厉风只好跟着他一起睡在城头上了,反正天气炎热,睡在城头上还是很有点凉风的,比起帐篷的确要舒服一些。
轻轻的探出手去,厉风的手指在空中幻出彷佛兰花一般的幻影,十几只兴奋的扑向小猫的蚊子顿时被厉风直接掐死。摇摇头,厉风把手上蚊子的尸体很不客气的抹在了小猫的铠甲上,轻笑着道:“这家伙身上还是有老虎的味道啊,特别招惹蚊子,嘿嘿,还是小爷我好,炼气之人么,最起码体内没有杂质,蚊虫都不靠近的。”
盘膝坐在城头上,厉风看着那大大的圆月亮,看着那几乎压在自己头上的大月亮。他的精神渐渐的沉浸在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氛里面,整个人似乎就消失在了月光中一样。只有凝神看过去,才能看到他的身体笼罩在了一层朦胧的青光里面,和四周的月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以至于他的身体看起来就是一个虚影,很朦胧,不甚很清楚,很可能会被人当作鬼魅一样。
没有运转那小金刚禅法的心诀,也没有修炼周天宝菉或者是五行法术的法门,更是没有运用吞噬天地的心法强新吞食四周的天地灵气,厉风很单纯的运起了一元宗入门的心法,精纯的真元,粘稠彷佛米粥一般的真元就在体内顺着经脉一层层的流淌着。没有惊动那小金刚禅法的莲开九品的真气循环,也没有碰及那周天宝菉在内脏内形成的五行元力循环。
很简单,以一元宗的心法为主导,厉风静静的沉默在这静谧的世界中。
天空的月亮,无声无息的把光芒投射在了大地上。厉风的神念,就这么若有若无的朝着月亮蔓延了过去。在他的灵智深处传来了大声的诅咒:“娘西皮,这月亮怎么这么远?我的神念起码都探出了三百里,还碰不到它的边儿。”很快的,就连这潜意识中的一丝清醒都消失了,厉风彻底的沉入了这安静的、祥和的夜空中。
月亮,在转动啊。那是一颗巨大的石头做成的球,它在缓缓的转动着。
而脚下的大地,从几百里的高空俯视的话,天,古人说的都是错的,这大地也是一个球,一个巨大的,蓝色的,上面有着无数的斑点的石球。嗯,那些一团团白色的东西,就是云雾了。厉风的神念在高空俯视地球,看着这个巨大的球体无声无息的在脚下转动,按照一个完美的轨迹,围绕着太阳在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