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1 / 1)

百里思青仓惶地揪住被角,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赤身的男人,而且是如此的近距离,顿时闹红了脸。

男人大大方方地任她看着,墨黑的长发披在裸露的肩上,暧昧且惑人。怕她看不够似的,还特意抬了抬胳膊,半盖的被角一下子又滑落了一寸。

他的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微翘的弧角好似在笑话她见不得人的心思,眼神平静而无辜。百里思青立即羞赧地别开脸,视线再不敢落在慕子衿的身上。

千娇阁的百花酿还有一个让人心肺舒畅的名字,叫作——忘忧。喝醉的人第二日醒后,一般都不太记得前晚发生的事情。

面对慕子衿不符身份的羞怯,百里思青一时间竟暂忘了两人尚尴尬火热的姿势,并且怀疑是不是自己主动对他做了什么。

她微微蹙起眉,努力地回忆着,却忽略了慕子衿眼底愈来愈盛的黠光。

外头的声音消减了下去,应该是银子占了上风,制住了蝶香和蝶衣,院里又恢复了清净。

慕子衿搂着她的腰,温热的胸膛贴紧她柔软的身子,忽然低头咬住了她的耳朵,激起百里思青一阵轻颤。

百里思青惊诧地忘记了推开,他怎么敢……对她这么放肆……

“青青,难道你不记得昨晚,你对我……”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的反应,慕子衿眼睛闪过片刻的受伤,而后慢慢地放开了自己的手,苦涩道:“也是,像我这样的无用的人,怎么能奢望公主……对不起,就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我……我们……”脑中有奇怪的碎影划过,慕子衿无声的委屈让百里思青陷入了不知所措中。尤其好像是在自己做错了的情况下,心底越发地不安。

她记得自己的酒品一向很好啊!为何……

“我对你……做了什么?”她咬了咬唇,愧疚道。

慕子衿却突然重新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身子轻轻翻动,瞬间成了压人的姿势,随即又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唇齿相交,彼此的呼吸如此地真切。百里思青睁大了眼睛,慕子衿却在她发作前便放开了她,只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她泛红的脸,身下白如凝脂的肌肤一览无余。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已经用行动回答了她——昨晚,她就是这样对他的……居高临下地俯视中,他的身上清晰地留着大大小小青紫不一的吻痕,还伴随着许多处抓咬,彰显着昨晚的激烈,证明他所说不假。

百里思青骤然丢了所有的脾气,双手下意识地抵住了他的胸膛,触到那些青紫,脸色已是通红得不成样子。原来醉了酒的她竟是这么地不知廉耻,居然对他……

慕子衿显然不想让她继续责备自我,爱情这种事,可以隔靴搔痒,却不能戳得太过,他要的是她真心实意的接受,而不是一味的自责逃避,这样只会让他食不知味,鄙夷自己猥琐的心计。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含住了百里思青半开半合的唇,昨晚他没有吻够,刚刚更加没有,如今必须要好好尝一尝她的滋味,才能弥补渐渐膨胀却得不到满足的渴望。

百里思青首次迟疑是否要将人推开,虽然不清楚昨晚自己的主动,可她的身体竟然丝毫不抵触他,仿佛亲热已经过去的日子里上演了无数遍,让她再也找不到理由来拒绝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她正左右为难,男人却已经意乱情迷。第一次清醒不带拒绝的探访,让慕子衿恨不得此时就将她一口吞下肚去。眼角扫过百里思青臂上的守宫砂,呼吸逐渐粗重,手掌不自觉地往下探去,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他爱不释手。

贴紧的蓬勃变化让百里思青彻底懵了。等她回神,立刻就要将满腹的羞耻感从他的身下抽离。

慕子衿却不容她拒绝,紧握着她的手臂,低沉的嗓子绕在她的耳边,哀哄道:“青青,帮我……”

羞愤的目光不期然撞见自己的守宫砂,百里思青愣了一瞬后,心下交织,不禁为昨晚自己的主动和慕子衿的尊重而产生了几分感动。

她醉酒胡闹,他却懂得分寸,没有将错就错下去。其实就算她醒后发觉自己不再是完璧之身,也不可能吵闹哭泣,更不会怨怼他,但心底不会释然是真。

她兀自感激着慕子衿,却不想为何醒来两人是这副光景。但同时她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否则当初面对夜枭的侮辱,早就选择自尽了。何况慕子衿本就是她的枕边人,即便此时两人裸裎相对,她也不会将错放在他的身上。

这便是慕子衿所要的,先从心理上彻底攻破百里思青的防线,让她明白夫妻间的亲昵并不只有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彼此应有最原始自然的情动模式,而她所需要的,便是逐渐接受并且习惯。

“怎么帮?”话一出口,百里思青恨不得将舌头咬掉,脸埋在散落的发丝间不敢看慕子衿。

慕子衿欣喜扬唇,教导性地拉过她的手,将其包裹在手心里,而后缓缓带到身下。

百里思青被他这惊人的举止弄得心跳飞乱,手掌灼烫的温度快要将全身烧坏,不由后悔咂舌。

她闪躲地想抽出手掌,慕子衿却不让。已经送上了门,怎么可能再让她溜走?莫非平日的弱不禁风,让她真将他当成了无用的病秧子?若他就这么放过她,岂不真成了废物。

“就一次,一次就好。”覆上的刺激让他的声线彻底暗哑,诱哄声低沉而又蛊惑,带着难以言明的哀求之意。

男人在某些方面的优势能轻易卸掉了女人所有的装械。他将姿态放得太低,百里思青愈加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哪里有人娶了妻,还要清心寡欲?她的夫君虽然是病秧子,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百里思青妥协了,慕子衿曾说过不会纳妾,她怎么可能真的矫情到让他一辈子做受戒的和尚?更何况,他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见她羞涩应允的模样,慕子衿颤抖地唇印在了百里思青的脖子上,大胆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让自己的心意为所欲为。

既已赤裎相对,慕子衿便遂着一直以来的心愿,借着傻瓜的妥协,本能地教她夫妻间的快乐。无需捅破最后一层,照样也能在自己享受的同时,让她在身下颤抖。

拥着她,从前该做的不该做的,想做的不敢做的,现下通通做了个遍。待风平浪静后,锦被下的两具身子紧紧相缠,哪里还有原先单一的附和。

激情平复,慕子衿细心地处理好污秽,又拿起帕子为百里思青温柔地擦去满头的汗渍,望着在自己怀里慵懒娇喘的她,从前对楚离晔的那些膈应忽然就随风而散。

小大小闹的情爱又能如何?怨只怨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那个男人无法亲历她的绽放,采撷她所有的美好。

慕子衿是真的满意了,虽然他的第一次是借由他的妻那可人的小手而自渎完成……

他体贴地为两人收拾好一切,又俯首蹭了蹭百里思青的鼻子,眨眼轻笑道:“青青,我好像饱了,又好像很饿,你呢?”

哪有人如此不要脸的?百里思青羞恼地避开他餮不足食的笑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生得如此顺理成章,似乎快得让她寻不到任何反悔的机会。

百里思青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双颊间的滚烫褪却,唇上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即如慕子衿这个人,无形中占据她的生活,给她无懈可击的错觉。

她并不笨,可在这未经历过的情事中,还是做了败了的一方,或许世间再精明的女子也无法将精明用在床笫上,想不通,她索性就不想了,“你今日为何不上朝?”

慕子衿眉宇间隐含淡忧,但见她思索了半天,才得来这样的问题,便宽了心,笑道:“无碍,向父皇告了假的。”

百里思青顿觉好笑,刚上任第二日就偷懒的官员,当属他一人。

慕子衿罕见地能这般好好地抱着她,自然舍不得放手,“进朝堂不是我本愿,原先也只想着能为你争点光。可昨夜你醉了酒,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在府?那些烦人的事,还不如不理会。”

他将自己的心思正大光明地摆在百里思青的面前,所有的出发点只为她一人,争脸面是为了她,偷闲也是为了她,左右都是为她,而那些都没有亲自照顾她来得重要。

这样恳切动人的言辞,教百里思青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可从慕子衿的嘴里自然地说出来,连男儿的鸿鹄志向都抛却掉了,她怎还会从中挑错?只是她对慕王爷有没有教她的夫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十分怀疑。户部左侍郎不是闲职,少不得那帮老学究不痛不痒地参他一本,对他的仕途和名声都不大好。

许是读懂了她的关心,慕子衿美滋滋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柔软不禁又令他情动不已。只可惜,温水煮青蛙需要慢慢来,若一下子煮得太狠,将他的心肝吓走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只告了半日假,午后去衙办也不迟。”

听他如此说,百里思青便下意识地问道:“那现在什么时辰了?”

说罢,脸色瞬间一红,身子也快速离开了慕子衿的怀抱,对“白日宣淫”一事很是羞愤难当。

女儿家的姿态毕露,让慕子衿越瞧越欢喜,猝不及防地凑上前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如今起来,应该正好用午膳。”

知道她定是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慕子衿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拾起散乱在矮榻上的衣裳,恰好好处地献谄道:“我替你穿衣裳。”

特殊构造的房间就是这么便利,除非刻意使内力探听,否则任它里面天翻地覆,也闻听不见封闭的声响。

说是寻求她的意见,可不等百里思青回答,他已经兀然忙活。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肩,衣衫轻薄,他一碰便能感觉到百里思青皮肤的温度,不免心思又荡漾开来。

可惜目前不能再下手,心情恹恹下,他突然恶趣味地想到,好歹他有傻瓜,也浅尝到了夫妻间的美妙。若是南之起了兴致呢?虽说一向不近女色,可总归是男人。不可能借由北岭山上的母猴来宣泄一二吧?

还有亲亲的十三皇叔呢?这么多年未曾娶妻纳妾,听说洁身自好到连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

比较得出自己在人事方面并不占优势,慕子衿突然不高兴了。窥觑傻瓜的人怎能洁身如斯?指不定暗地里会是如何的龌龊下流!

九州最暴戾的燕帝没有将自己的雄伟智慧用在开拓疆域上,却满脑子都在遐思忌惮着他人的守身如玉,反反复复的妒火,淋漓尽致地昭示出这个男人浅得心愿的可怕。

被他伺候着,百里思青颇不习惯,且奇怪他穿衣的熟练,竟连繁琐的扣带都系得分毫不差,却不知男人在数个合衣而眠的夜晚,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练习”。

待两人都穿好衣裳,慕子衿本想为她绾发,却见百里思青已经利索地将头发简单挽起。慕子衿只得作罢,转而唤了银子进屋。

门窗被打开,百里思青的眼睛被零零碎碎的阳光刺了一下,鼻尖很快萦绕上院内的花草香气。

她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到窗牖前,抬头便看到了那些明丽的花草。

由于白日很少在雁回居逗留,她竟不知道这院内的花卉开得如此灿烂,从矮窗望去,林林立立的草木勃勃生长,院外的相思树延伸进来的枝叶时不时地随风舒展,而她和慕子衿身处屋内,竟恍然有一种隐世的感觉。

她不经意回头,恰好看见慕子衿正微微低头含笑地看着自己,日益好转的脸色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见她转头看来,慕子衿轻柔一笑,平凡的五官竟生了分绮丽的光彩,削薄的唇瓣也被眩染了一层胭脂色,青衣墨发如遗世独立。

百里思青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仿若突然被击穿,不由自主地朝他扬起了唇。

并非是朦胧迷幻的晨曦,也并非是清凉如水的月夜,在平淡燥人的午时,零零散散的煦光中,男人微微低头的温柔前所未有地镌刻进了她的脑海深处。

她想起百里奚寒与她说过,那些不愿忘记的、无法忘记的总会随着时间逐渐放下,回首才会发现曾经历过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今,她的心口好似被什么冲破,身心俱轻,整个人豁然开朗。好似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束缚自己,那些围着另一个人而追逐的时光一去再也不复返。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慕子衿,或许可能还会试着爱上这个别样体贴的男人。虽然至今她还不明确是哪一日,可她莫名而又清楚地知晓,那一日不会太远。

同样的碎光中,女子回眸扬唇的模样轻而易举地攻陷了男人的所有,让本就坍塌的心彻底埋在泥淖中无法自拔。他觉得此生哪怕是倾尽谋算,也必须要一直拥有她。

……

午膳后回了衙办,慕子衿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满面的春风感染了所有友善的老前辈。户部的众人不禁唏嘘爱情的妙手回春,以至于让沉痾多年的病秧子也能够起死回生。

而百里思青送他出门后便悠然回了凤来居,待蝶香和蝶衣气鼓鼓地为她重新梳妆,她才忽然想起,百里奚寒送她的海棠簪子似乎不见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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