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 摸索着坐到车子里面,不停的想着对策。
就差把脑袋给挠秃了,若是不把找个好理由, 他若是回去了, 婶会把他给骂死的。
更何况,还有陆大师师徒两人,怕是要把他的皮给扒了。
思来想去,不管什么对策,婶不好糊弄,陆大师更不好糊弄,若是一细问,保证露馅。
他叹了口气, 这孩子本就是婶让他带出来丢弃的,丢给人拐子说不定这孩子还有一条命呢!
他若是给了别人家, 就那孩子一副傻不拉几的模样,说不定还活不下来。
这样一想,王大庆心安了不少, 若无其事的, 把车子开向了总站, 忙活着赚钱起来。
而另外一边的,王婆娘那里, 可惨了, 顾不得外面天寒地冻, 她在村子里面晃悠了许久,就为了拖延时间。
等快到七点的时候,她知道拖不下去了,索性紧了紧身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雪窝子,回到了家里。
这个点,家里的人,也不过刚起床,农村里面,但凡勤快的家庭,都会起的较早点。
若是夏天,四五点钟起来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不过,马上要过年了,冬天又冷,外面飘着雪粒子,六点多起床,其实也不算晚了。
她回去的时候,老二家的婆娘正在厨房里面烧着热水。
显然是给大家洗脸用的。
这种天气,水井里面的水都结冰了,用冰凉的井水那洗脸不现实。
农村里面,基本家家户户都会起早,第一件事就是先烧一锅热水。
用来全家洗漱,王婆娘进门的时候,也没理喊她的二媳妇。
直匆匆的去了主屋里面,当家的这会,刚起来,正在穿着衣服。
见王婆娘回来后,当即关切道,“事情成了没有?”
王婆娘点了点头,附在当家的耳边,悄声说了一遍。
村长点了点头。
正想着对策,一会怎么给陆大师师徒两人解释。
传来一阵敲门声,“村长,起来了没有?”,门外正是陆根生带着小北玄两人,刚洗漱完毕,听村长家二媳妇说,自家婆婆回来了,陆根生立马带着小徒弟来敲门。
其实,他们的本意并不是问村长起来了没有,而是想问下,王婆娘回来了没有。
孩子怎么样,潘佳颖怎么样。
他们可以直接去潘家老宅直接去看的,但是念着,请人家帮忙,却略过王婶娘,私下去探听,道义上多少有些不好。
听到外面的问话,王婶娘有些慌张,被村长瞪了一眼,朗声道,“我马上出来。”
说完,警告了下自家婆娘,让她别说了不该说的话。
村长穿好了衣服,门一拉,笑着道,“陆大师,你们可真早啊!”
陆根生一眼就瞧见了村长身后的王婶娘,却并没有看到孩子,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着痕迹,“不早了,我们过来问问大嫂子,潘家那厢孩子和孕妇怎么样了?”
村长身子僵了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家婆娘来说话。
几人去了堂屋,王婶娘当即给陆根生师徒两人跪了下来,并且一巴掌一巴掌的不停抽着自己,边抽边说,“陆大师,我有负你的所托,潘家那女娃娃生产的时候,坚持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当场就走了,至于那孩子,是个女孩,可是生下来不哭不闹不说,脸上还有块大疤,骇人的紧。”
听到这里,陆根生脸色一变,“孩子现在在哪里?”,恐怕小徒弟那张符纸到底是伤着了孩子,不然那孩子脸上不会那么大一块疤的。
旁边的小北玄也同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见陆根生直入主题的问了出来。
王婶娘眼神飘忽,嗫嚅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所以然来。
陆根生就知道坏了,千算万算,唯一算漏了人心。
瞧着王婶娘和村长这样,哪里能容得下那个孩子。
陆根生有着一把子的力气,提着王婶娘的脖子,就往外走,明显是去潘家祖屋的,临出门,还不忘嘱咐,“北玄,跟上!”
小北玄这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瞧着师傅那一脸的郑重,就能猜到,定然是出了大事。
他本就是个早慧的,惊疑的看了一眼村长,见村长一脸颓败,他也顾不得问为什么,老老实实的跟在师傅身后。
他们去潘家祖屋时,已经不早了,周围的家家户户起来扫院子的人也不少。
大家自然是看见了,陆大师提着村长家的婆娘。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跟在陆根生师徒俩身后,去了潘家祖屋。
祖屋内,一片浓郁的血腥味,有些胆小的人,当即就吐了出来。
陆根生把王婶娘丢在地上,径直去了产床旁边,他伸手摸了摸潘佳颖的鼻翼,没有任何气息不说,连身体都凉透了。
他叹了口气,用了一张崭新的棉被,给潘佳颖简单的包了上。
随即,在里面转了一圈,没看到孩子。
而村长家也没孩子。
“孩子去哪了?”,陆根生戾声道,他在村民眼里,向来都是温和的一脸笑意,啥会见过陆大师这番模样。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人心的时刻到了。
原本团结一致的村民,怕受到陆根生的牵连,当即摆脱责任,“我们不知道啊!”
说着,猛的反应过来,陆大师为啥要提着王婶娘过来。
有人一把扯住了王婶娘,“王大婶啊!你快跟陆大师说啊!孩子到底去哪了你昧下了孩子,总不能连累我们无辜受牵连吧。”
王婶娘颓败的坐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家当家的,发现当家的眼神飘忽,却不看她自己。
她就知道,自己这是被当家的给放弃了。
而往日亲切团结一致的村民,这会都急急的摆脱责任。
王婶娘,这会心是凉的透透的,比在外面冻上一宿更冷。
她对着拽着她头发的村名淬了一口,“老李家的,你这话说的不亏心吗?你家小孙子,因为潘家女娃娃的到来,日日啼哭,主动求到我们家让陆大师来除妖怪,潘家女娃娃也没了。”
“如今,妖怪除了,你们可知道,陆大师要收下那孩子为徒弟。”
老李家的当即老脸一红,争辩,“陆大师,心善,收下孩子是好事,哪成想你个毒妇在中间跳腾着,害的孩子没了不说,还连累我们。”
王婶娘不怒反笑,“一群蠢猪,孩子若是被陆大师给收下徒弟了,到时候孩子长大了,你们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害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你们凭什么以为,孩子不会来找你们报仇???”
这下,全场迅速安静了下来。
之前争辩的老李家的,也没了声音。
到了这里,陆根生要是在不明白,他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怪他!怪他啊!
村民愚昧,他却是个更傻的,竟然会相信村民是个好的。
在陆根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北玄突然起身,小跑着到了王婶娘面前,一个猛推,“你赔我小师妹!”
小北玄向来早慧,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不少。
在这件事情上,却难得的孩子气。
在他看来,是面前的大婶弄丢了他的小师妹。
王大婶被推的一踉跄,看见小北玄清清亮亮的眼神,她心里苦涩极了,“孩子,是大婶不对,不过我保证,我没有害了她,我把她送给了娘家侄子,让他带着孩子去找一户好人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小北玄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陆根生给拦着了。
他冷冷的扫视着周围的众人,“像我这类人,最怕的沾惹的就是因果,如今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因为大家的私心,导致现在生死不知,希望来日,报应来的时候,众位可不要后悔。”
说着,他特意看了一眼村长,他能来这个村子里面,完全是因为和村长有些故交关系。
哪成想,当年民风淳朴的三洼村,如今变肮脏不堪。
村长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陆根生的目光。
陆根生也不以为意,其实这次来,他应该就看出来的。
早些年一脸正义的村长,现在就其面向来看,带着几分阴鸷。
反倒是,村长的婆娘,王婶娘,看着泼辣蛮横,倒是还留着一丝善心。
陆根生紧紧的盯着王婆娘,“你一生六个孩子,因为你这次的下手,他们原本顺利的前程,则会变得磕磕绊绊。”
王婶娘是个当母亲的,她不怕报应报在自己身上,就怕报在自己疼爱的孩子身上。
陆根生接着道,“说吧,孩子到底给谁了?”
“我王家侄子,王大庆!”
“他在哪?”
“县城做司机,开安县岭南路六十八号。”
没头没尾的一个地址,却让陆根生缓了口气,牵着身后的小北玄就往外走。
王婶娘猛的喊了一声,“大师,如何消除报应!”
陆根生步子停顿了下,“把潘佳颖的身后事办了吧!记得要心诚。”,至于能不能抵消报应,这事情,他可说不准。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边,老天爷可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陆根生牵着小北玄的手,出了潘家祖屋。
不论他怎么拉,小北玄都执拗的站在原地,他气恼,“师傅,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们?
陆根生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徒弟,解释,“这些人做了缺德事,自有天收,不必脏了我们的手。””
哪成想,小徒弟回答的话,让他啼笑皆非。
小北玄小脸崩的紧紧的,严肃道,“我不怕脏手!!”
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两张诅咒符,贴在潘家老宅的门上。
他拿出来的符纸时最为普通的,师傅让他练手用的。
在潘家老宅的众人,晚上回去就会被噩梦缠绕。
而且最少也要三个月以上。
三个月的噩梦缠绕,足够让一个壮小伙子心智衰弱。
更别说,里面还有不少老人。
贴完后,对上自家师傅调笑的目光,小北玄难窘迫,“他们故意弄丢了我小师妹,这个惩罚算轻的,师傅怕脏手,我不怕。”
小徒弟的世界里面,黑白分明,一是一,二是二,容不得半点沙子,也不知道这性子是好的还是坏的。
不过这些目前都是次要的,他们主要事情,就是去县城找到另外一个小徒弟。
等陆根生师徒两人,去县城时,已经是晌午了。两人在路上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边走边吃。
就怕耽搁了时间,去晚了,小徒弟没了怎么办,几番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了王大庆。
王大庆正在帮别人用车拉货。
刚搬了一麻袋子的水泥沙,转头就看见陆根生师徒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他手上的麻袋子,扑腾一下,全部掉在地上。
不打自招,“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天,陆根生在潘家祖屋的时候,他是见过一面的,有印象。
陆根生一个箭步,锁着王大庆的肩膀,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他铁青着一张脸,“孩子呢?”
王大庆缩了缩肩膀,往后退了两步,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死咬着,“陆大师,我不知道啊!”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根生恐吓道,“你也是有妻儿的吧!”,其实,情非得已,他并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罪不及妻儿,但是三洼村的人,却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听到妻儿,王大庆的脸色惨白,身体也抑制不住抖了起来。
“孩子,走路上被人拐子夺走了。”
听到这话,陆根生骂娘的心思都有了,“仔细说!!!”
王大庆瑟缩的看了一眼陆根生,随即把自己怎么把孩子带到县城,又去火车站,孩子丢失,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陆根生有着很多种办法,可以让面前的男人生不如死,但是他却用了最为直接最为原始的办法,对着王大庆就是一顿猛揍。
揍完了,陆根生呸了一口,对着身旁的小徒弟吩咐道,“去袋子里面找下,给他来张诅咒符。”
小北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去师傅的工具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张组诅咒符,这张符纸可不是小北玄自己练习用的那种。
可以说,陆根生做出拉到符纸,效果要比小北玄好上几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王大庆都要在噩梦中度过了。
解决了了王大庆,师徒两人,再次踏上了征程。
去了问了不少工作人员。
却因为火车站客流量太大,而无法追踪。
师徒两人蔫巴巴的回到旅社。
大眼瞪小眼,毫无对策。
小北玄算是明白了,关键时刻,自家师傅一点都不靠谱,这不就把到嘴的小师妹给弄丢了。
他埋怨的望着自家师傅,“师傅,能不能根据小师妹的生辰八字算下小师妹,大概在哪个方向啊?”
还别说,小徒弟这一提醒,还真让陆根生想起来了。
他精通的业务是抓鬼收妖,对于算命这一块是门外汉,或者说只懂得皮毛,哪里能算得出来。
想了又想,要不要给老头子低个头,请他帮忙算下小徒弟究竟丢到哪里了!
越想越可行,陆根生给自家小徒弟一个赞赏的眼神。
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电话,说起来,陆根生口中的老头子是他的师叔,只是两人属于不同派系的,向来不合。
他师叔叫葛建国,主攻命理风水,生辰八字。
在陆根生看来,这不过是过家家一样,一点都不过瘾,哪里有他捉鬼收妖来的痛快。
他这人吧,虽然正派,但是有时候嘴欠,一和葛建国见面,两人就吵的不可开交。
电话不过响了四五声,那边就接通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哪位?”
陆根生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道,“师叔啊!我是根生啊!好久没给您老电话,不知道您向我没有。”
“滚!说正事。”,葛建国骂道。
“那我就长话短说,我看上了一位关门弟子,结果弟子丢了,现在需要师伯帮我算算这弟子如今在哪?”
“生辰八字,详细信息跟我说,不过我有个条件,把小北玄送到我这里,学习一段时间命理风水,算我半个徒弟。”
陆根生和葛建国之所以吵的不可开交,源头还是在小北玄身上。
当年陆根生好不容易挑到个好苗子,结果差点被葛建国给截胡了。
两人自然是一阵红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未和好不说,在陆根生眼里,老头子一直在觊觎他的小弟子。
这怎么可以?
但是如今,他要老头子帮忙,不得不被他宰割。
陆根生黑着脸,捂住了话筒,偏着头,问旁边的小北玄,“你师公答应帮忙找小师妹,但是有个条件,你去跟着师公一段时间,学习命理风水,你愿意吗?”
只要能找到小师妹,别说去师公那里暂时学习了,就算是给师公做弟子,他都愿意。
只是小北玄可不敢说出来,怕自家师傅伤心又炸毛。
他接过电话,“师公,我愿意去您那,但是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小师妹。”
不知道两人,说道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陆根生看着自家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小徒弟,心里酸酸的。
这不!还没走,就跟老头子好上了!解决了小师妹的去向,小北玄脸上带着笑意。
“师傅,师公说小师妹在北方!”
“北方哪里?”
小北玄低着头,有些沮丧,“师公说,小师妹命格奇特,最多能算到在北方,其他的都算不出来了。”
听到这,陆根生瞬间炸毛了,北方那么大。
他们可怎么找啊!
感情是被老头子给哄骗了,就为了把小北玄骗过去,跟他学习命理风水。
陆根生后知后觉才问道,“什么叫命格奇特?”
“师公说,小师妹原正常命格已经被篡改了,现在是一片迷雾,看不清楚了。”
陆根生若有所思,难道是因为孕妇身体被精怪附身后,又阴差阳错的被小徒弟给贴上了符纸,原本是必死的命格,但是又活了下来?
算了!
他也不是这一行的,理不清楚。
陆根生牵着自家的小徒弟往旅社走,还不忘揉了揉小徒弟的小脑袋,见自家小徒弟眉毛蹙的能夹死蚊子,他不厚道的笑了,“什么时候去师公那里?”
“一个月,师公给咱们一个月的时间去找小师妹!之后我就要去师公那里了。”
“行吧!一个月就一个月,师傅绝对能把你的小师妹找回来。”,陆根生还不知道,自己的牛皮吹大了。
别说一个月了,十年他都没找到。
那个孩子的命格彻底变 ,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位置所在。
而那个孩子,正是宁初。
她被人贩子拐走后,人贩子一看,她小小的一个人儿,长的丑不拉几不说,还不哭不闹,明显是个二傻子。
人贩子有些后悔,费了这么大劲,弄个傻子回来。
但是,总不能做亏本买卖吧。于是,拖了关系,把襁褓里面的孩子,卖给了大山里面的一对无子老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