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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洛只是单单的说出了张末的名字,就已经让‘花’若和边上的雪衣神情紧张,没有别的,只因为这张大公子在四环实是太过跋扈,可谓人人如雷贯耳。
李将军的公子那山大王一走,张末就猴子称大王,那叫一个横行霸道,他爹作为三环的南环主,辅佐太守宋岩,主管选署功劳,也就掌握了官员升迁命脉,可谓手握生杀大权,而且张家自诩的“文武兼备”也确有几分实情。
张如有一名年龄相差无几的义子,不知是张家打点到位运作得体,还是那人真在边境上走了狗屎运,回到根特就当上了掌兵四百的都尉,如此一来,一些个武馆林立的帮派大佬,见着了张大公子都得人前称兄道弟,人后摇尾乞怜。
还有西楼‘花’若之所以如此上心,主要是张公子是她们楼内的天字号大恩客,八大胡同临街那座柴扉院,曾经惹恼过张公子,如果不是柴扉院跟李将军大人的一‘门’亲戚又送‘女’子又送银子,早就给张公子带人拆掉。
那以后张公子就经常来西楼豪掷金银。巧的是,张末今晚就在西楼独占两位‘花’魁,在同一层楼神仙快活,不过隔了有些距离,毕竟小掌班‘花’若‘交’好的清倌雪衣,在西楼地位不高,‘花’若也算难得存了一份善心,只将一些看得顺眼的客人领进这间屋子,就怕委屈了雪衣,这在不知情义二字为何物的青楼算是罕见的温情了,更多是那些不愿出局就被强行破苞的可怜雏ji,更多是那些满身淤青仍要强颜欢笑的‘女’子。
‘花’若对于雪衣之外的西楼‘女’子,也一样心狠手辣不输别人,不这样做,哪怕她是小掌班,也站不稳脚跟。
‘花’若走出一步又退回,丢了个眼‘色’给雪衣,那清倌儿开始抚琴,‘花’若这才微笑道:“巧了,王大公子就在一楼,莫不是他是在等公子?”
‘花’若心里已经将眼前公子哥当成了信口雌黄,只要他若说一句不是,随意找个借口,‘花’若也就不去刨根问底,大冬天的来西楼寻欢愉,何必闹得下不了台阶。
否则‘花’若起初都有寻个说法出‘门’去请来张末来验证身份的促狭想法,不过如此一来,害人不利己,张末过来之后,将眼前公子一顿‘棒’杀出楼,罪魁祸首的‘花’若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何苦来哉。
只见那公子走到窗口,斜倚着窗栏,出乎‘花’若和雪衣意料,嗓音暖洋洋说道:“正好,劳烦‘花’若姑娘去说一声,就说根特有他旧友到了你们西楼。”
‘花’若笑眯眯问道:“公子,那我可真去了啊?”
第五洛笑道:“不去是小狗。”
‘花’若媚眼如丝,“亏得公子是读书人,还喜欢这等不雅姿势哩。”
一直悄悄竖起耳朵的风柔娘子一开始只觉得莫名其妙,等回过味儿后,狠狠望向那家伙。
遭受一场无妄之灾的第五洛干脆转头,望向那座依旧歌舞升平的柴扉院。
‘花’若见他不似玩笑,迅速权衡利弊后,还是鼓起胆量出‘门’去劳驾那位‘性’格乖戾的王大公子。
正等‘花’若要离开的时候,第五洛出口道等等,‘花’若一下子又笑了出来道:“莫不是公子在和奴家开玩笑,公子要是再不出口的话,我可就真的迈出去步子了。”
第五洛笑笑道:“该去请你的不会变,我只是问一下,今天楼里可是来了一位客人,名叫皮五。”
皮五这话一出,‘花’若又再次愣了一下,皮五爷的名字谁不知道,那可是皮堂的堂主啊,开青楼的人基本上要认识的两种人,一种就是像张末这种的公子哥,另一种就是像皮五这样的江湖人,说白了也就是‘混’‘混’。
‘花’若再次打量了一下身前的这位公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要说是富家公子认识张末不奇怪,怎么还认识皮五这种人,算是黑白两道都认识,一般这种人都不简单,‘花’若小心翼翼的赶紧道:“皮五爷让人在这里订了房间,但是现在人还没来,公子难不成也认识这位皮五爷?”
“算不上认识,只是今日见了一面,结下了一些恩怨,想要在这里解决一下。”第五洛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和皮五爷结怨,那你不是作死的节奏吗,难道你就不知道皮五在根特的势力,竟然还敢惹他,完了完了,看来今天这位公子是真的要遭殃了,还没等‘花’若平静下来,第五洛再次开口道:“不知道‘花’若姑娘认识不认识洪堂的洪三,要是认识的话,也一并请人去叫一声,就说当年在无法地带认识的一位朋友现在回到根特了,想要见他一见,你只管传话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第五洛自己说的平平淡淡,但听在屋子里面的两位耳朵里面,那就是惊天动地,这位公子到底什么人啊,说是认识张大公子,而且还给皮五结下了恩怨,等两人还没有平复心情,立马又牵出了天界无人不知的洪堂,最可怕的是这位公子直接直呼洪堂老大的大名洪三,而不是说三爷,这太可怕了,那到底跟三爷又有什么关系。
‘花’若一看第五洛不可能是会告诉她和洪三的关系是敌人还是朋友,还是说只是随口一说,万一自己去了,被三爷一棍子直接打出来,那还算简单的,要是真的跟着来了,看见这位公子说不认识,那自己就别想在西楼呆着了,谁都能惹,可不能惹洪三爷啊,当然张大公子更是不敢惹,第五洛口中的三位都是爷,一位都惹不起啊。
看到第五洛转身后,‘花’若只能是自己出去想办法了,转身的时候给雪衣使了一个颜‘色’,让雪衣小心伺候。
打开‘门’‘花’若走了出来,看到‘门’口如‘门’神一般的魑魅魍魉拿着巨斧站在‘门’口,心中也是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小步离开,满心想着到底应不应该去请两位大爷来西楼,左思右想之后,‘花’若决定还是去请吧,要不然看那位手拿巨斧的男人一生气会把西楼给砸了,但两人应该怎么请,这是一个大问题,想来想去,‘花’若决定自己前去请张大公子,至于洪三爷让倩儿去请,自己还是捡认识的去请合适,洪三爷只是听说过,却未曾见过。
倩儿之前说过她认识,所以认识的人去请要好很多,打定了主意之后‘花’若就赶紧前去把刚刚的事情跟倩儿说了一遍,倩儿一开始也不相信,但‘花’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倩儿不得不相信,问题是刚刚也见过那位公子,顶多也就是一位富家公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认识的人,而且还跟皮五结怨,不知道洪三爷到底跟他是不是也结怨了,那样的话可就惨了,‘花’若一位倩儿会拒绝,没想到倩儿说自己前去请,‘花’若一笑而过。
说是会有问题,但利大于弊,这一点‘花’若很明白,洪三爷很少出入这种场合,要是真的被倩儿请了过来,那西楼的名声也就会大不少,不管是到这里生气还是开心,都对西楼影响不大。
房间里面第五洛在安静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四大天王归来后知道皇上的用意,也许会生气,但不至于直接造反,第五洛相信皇上能让他们四位安静的留下皇宫,但是惊动到下面的人就不一定能安静下来,看来今夜不光地灵不太平,根特也注定不太平,明天能不能好好的过一个生日,那就看今晚的情况了。
边上的雪衣开始抚琴,第五洛听着悠扬琴声,转头看着靠在墙边的风柔娘子,一路上从地灵跟着自己来到根特,现在的她已经不奢望能够‘诱’‘惑’到眼前这位男子,自己的媚术在他面前根本就不管用,所以干脆放弃算了。
风柔有娘子仰起头,轻声问道:“公子把妲己带进根特,就丢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真是狠心的惩罚啊。”
第五洛哑然失笑,柔声道:“怎么,你可怜她?要是你觉得她孤单,倒是可以去给她作伴,我不反对。”
风柔娘子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闭嘴,不再说话,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弄’到王妃那里,一步不许踏出,那才是一生的悲哀,风柔娘子宁愿自己跟着太子一起杀敌,哪怕被他给随便卖了,也比被关起来强。
她喜欢的是一个不当真败絮其中的下一位北凉王,否则她从九岁起就给北凉卖命,会觉得自己很不值。不过说实话,如果上次在神武城见过我后,发现是个猪头‘肥’耳的丑八怪,那么今天在院子里重逢,肯定也不会跟我说出口她的那个愿望。”
很多原本可以简单处置的事情,往往因为他是太子,就会变得很复杂,不得不去步步为营。
第五洛听着逐渐驳杂起来的琴音,她的指法不够娴熟是一个次要原因,还在于这架新琴虽说勉强取巧,既然无法去山岳高峰取其良材,便用了老杉木房梁作琴身,这是许多贫寒琴师的无奈之举,这不是问题所在,很多新手甚至是一生浸yin琴技的老手,都不曾醒悟琴腹未必以工整平滑为妙。
能cao琴者未必能斫琴,能斫琴者则必善cao琴。
第五洛年少时不知剖开多少架古琴名琴,发现这些大小槽腹非但不如琴谱所撰那般光滑如镜,反而“错纵粗糙不堪”,形似韭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