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走后,孙梨便指着他的背影冷哼道:“什么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丁群逸疲惫的道:“他的妄动心思倒让我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奉宝坊声明必定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否则李子明这种鼠辈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觊觎。我手底下现在是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再这么下去连工匠们的薪资都成了问题,难道父亲辛苦创下的基业,真的要毁到我丁群逸的手里了吗?”
孙梨却无比坚定的道:“少爷,您别灰心啊,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度过眼前的危机的。你在我的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啊!这点儿挫折算得了什么?”
丁群逸苦笑道:“你从小依赖我,什么事情都希望我替你拿主意,我也习惯了装作自己是你的兄长。可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神,我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也想依赖我的父亲,若他在,我必定不会如此的艰辛狼狈。可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啊!我好后悔,我真后悔。若是奉宝坊有什么不测,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我的父亲?”
如此一来回去后便励精图治,更加的勤奋上进,或是因为不见阿澈,对男女之事少有期盼,索性也不怎么见罗琴了,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图纸中,或是一大推的美石之中。丁夫人倒是怕儿子闷坏了,还来奉宝坊看过他几次,还是孙梨道:“少爷因受了李子明相激,所以越发的勤奋刻苦,发誓要将奉宝坊重新的发扬光大呢!”
丁夫人自然是高兴,什么也不说,反而劝罗琴多多体谅群逸的为难苦衷,那罗琴看到丁群逸整日整日的埋首苦做,心疼都来不及,哪会有一丝的怨恨?于是这个家立时就平静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和谐。
却说此时莲房里,玉澈正默默的坐在湖边纳凉。那日她回来什么也没带,除了身上穿的,一针一线都没带回来,永莲也是如此。姐妹二人就这么回来了,只因深信群逸必定不会放任自己就这么的回来,可是如今都这么多天了,他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呢?难道自己回来这件事情他事先便知道?或是迫于母亲与内心愧疚的压力,他是默许的。不,不可能,我与他做了五年的夫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他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感情啊!可是既然重视我与他的感情,也必定是会重视他母亲的感情啊!他会对我的离去漠不关心吗?已经这么多天了,要来早就来了,难道我与他的夫妻之缘就此断了吗?不,不能够,决不能。就算是我与他能断,与诚儿是决然断不开的呀!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听着姑姑在厨房里喊:“玉儿,帮我把茴香拿来。”
玉澈应了一声,就问道:“茴香在哪里?”
房秀影指着一个陶罐道:“在那个罐子里,快拿过来吧!”
玉澈就拿了过来,问道:“要我帮忙放粥里面吗?”
房秀影皱着眉叹气道:“你莫不是傻了吗?谁家粥里放茴香了?”
玉澈这才醒悟,讪讪的笑了笑,还是永莲笑着过来道:“姑姑别指望她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房秀影叹气道:“我看若是丁少爷再不来,你姐姐可就真的要傻了。”
却听房俊荷在客厅呵呵接话道:“若是姐夫真来把她接回去,她以后怕是连饭都不会做了。”
房秀影却反问道:“为什么?”
房俊荷答道:“那是富贵人家,谁用得着她做饭?日子久了自然就记不清了。”
玉澈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揶揄,也不接话,自顾自的闷闷不乐去了。房秀影越看越生气,待吃过了饭,见俊荷一扔碗筷的就要出去,便问道:“去哪儿?”
房俊荷理所当然的答道:“自然是去奉宝坊了。”
房秀影一听奉宝坊三个字,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去什么去?那个人把你姐害成这个样子,别去了!”
房俊荷皱了皱眉,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却没说出来,只因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如此平静的生活,既不用担心自己随时被官府抓,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生活还不错嘛,他并不大愿意改变些什么。只是没想到姑姑因为堂姐之事迁怒丁少爷,连奉宝坊都不让自己去了。那丁少爷连堂姐都遣回了家,自己就更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一脚踢开的啦。如今这日子巴结人家都来不及,若真是三天不来两天不去的,难保他不会将我扫地出门。
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不然姑姑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只是我房俊荷若连姑姑都拿不住,岂不是白白的在外面混了那么些年。于是捧出了笑脸,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笑道:“这话可是姑姑说的,我等这个已经等了好多年了。”
房秀影看了看俊荷,一脸诡异的笑容立时让她想起这混小子不受管束的那些年,好容易这几年安分了许多,若是让他离开风奉宝坊,会不会又变回从前的样子啊!想到这里,就只得皱眉赶他道:“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房俊荷这才笑着离开,并卖乖讨巧般的道:“这可是您让我走的,可别说我不知道疼我姐啊!”
房秀影心里烦,就督促道:“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