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邹云烟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翠娥敲响了丁群逸的门。似是十分生气,但看到丁群逸打着哈欠开着门却又忍不住的羞涩起来,不说话的傻傻站在门外。
丁群逸揉了揉发涩的鼻腔,鼻音很浓的道:“什么事?”
邹云烟红着脸,本欲兴师问罪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反而问道:“你,你感冒了?”
丁群逸点了点头,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大事,昨夜招了风寒,过几天就会好的。”
邹云烟这才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丁群逸笑问。
邹云烟忍不住的娇嗔道:“谁叫你说了一会儿回来最后又食言,我还以为你对我不好呢,现在知道你是生病了,所以原谅你了。”
翠娥忍不住的笑了,丁群逸努力的回想着昨夜跟这姑娘说过些什么话,幸而脑子糊里糊涂的倒还记得些,却没想到她会当真,如此一来果然是自己食言了。
但此刻丁群逸并不想跟她聊那么多,他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昨夜糊糊涂涂的寻那埙声而去,却没找着人。当时只当是阿澈,现在想来必定是钟秀了,因眼前这姑娘的原因,倒是不得不去多关照那个傻丫头了,她嘴巴很硬,却是最爱吃醋的,若不去问问,别再放在心里了。
邹云烟心里想的却是不同,本来新婚,昨夜他又跑了,害得自己一个晚上胡思乱想的没睡好,此刻正想兴师问罪呢!好吧,就算他生病,兴师问罪当免了,但总得跟自己多待会儿赔罪吧!于是兴奋道:“据说这府中有个四季春园,一年四季花开不断,你带我去看看吧!”
翠娥拉了拉邹云烟的衣袖提醒道:“小姐……姑爷伤了风。”
邹云烟这才点了点头,神情颇为沮丧的样子。丁群逸便笑道:“没关系,过会儿阿柔来了,叫她陪你去也一样。”
邹云烟原本落寞的神色被翘起的嘴唇代替,丁群逸忍不住的想笑,却道:“我今儿上午还有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邹云烟这才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邹云烟,丁群逸终于喘了一口气,连饭都懒得吃的就带着许连去了明镜湖,可惜明镜湖依旧是一片萧瑟的景象,人却没有了,丁群逸有心去钟家问问,却想起上次钟老汉的神色,心道不去倒也罢,她总不会躲自己一辈子吧?又因着了风寒,许连不停地督促,二人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二人刚到家,却听到了一个极伤人心的消息,金铃儿死了。丁群逸跟许连同时呆住,说这话的乃是双吉,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更何况谁会拿这种事情说笑?饶是如此,许连仍然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死了?”
双吉确定的又说了一遍道:“就是阿梨家的媳妇儿,他早上来跟老夫人告假,哭得伤心的很。”
丁群逸便问道:“我记得他媳妇儿即将临盆,莫非是生产出了意外?”
双吉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不过她媳妇儿前天就生了,阿梨还高高兴兴的跟我们说,他媳妇儿生了个女娃子。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怎奈今儿一大早又哭哭啼啼便来告假说,媳妇儿死了,他那个样子,我们也不好多问。”
许连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年纪轻轻的,阿梨又常夸她是个极贤惠的好媳妇儿,如今冷不丁的去了,难怪要伤心了。”许连素来跟阿梨的关系不错,此刻自然是替他惋惜的。
然而他们却不知铃儿死的真相:本来那日历经生死生下了女儿惠敏,举家欢乐自不必说,怎奈却又听楚娥专程来说阿梨又跟罗琴厮混了,立时气血不宁起来,心道自己千辛万苦的为他生儿育女,他却只晓得去厮混。再说铃儿心里本来就有顾忌,害怕罗家的人找上门来要了阿梨的命。这两件事儿纠结在了一起,使她连续两三日的吃睡不安,却又无法可想。怎奈那姑娘也太痴心,见想尽办法阻止他们不成,心中便生出一剂猛药,竟要以自己的命去阻止他们的不伦之事。话说有这念头不打紧,可怕的她竟真不声不响的做了。
却说昨晚阿梨回了家,听到孩子的哭声便忙去开了门。却只见自己的女儿独自躺在床上,而铃儿,铃儿竟悬梁而死。阿梨吃了一惊,忙上前将她解了下来,又唤来了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一家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放到了地上,怎奈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家里顿时炸开了锅,老母亲不停地自责埋怨自己才刚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好好的人这么想不开?阿梨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心里却回想起昨夜铃儿在耳边的话:“阿梨啊,你切莫再辜负我了,你若再去找她,我就死给你看。”当时只当她说的是气话,没想到今儿个真应了景。见桌山尚有书信,阿梨颤巍巍的撕开那信封却只有一句话:“我去了,你尽可胡来,再没人管你了。”
只看到这一句话阿梨便哭得死去活来,当真是自己的糊涂害死了铃儿啊!可惜如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终究还是去了。
个中原委丁群逸自然是不知的,他不喜欢阿梨,但对铃儿的印象还不错,只是叹息她年纪轻轻的便死了也是可惜的很,便叫双吉带了些香烛纸钱去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