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時的裴晗,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之中: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错怪了少爷,与其说他记恨她才如此冷漠,不如说她也一样在记恨,才用同样的冷漠回敬他?
那年,他刚刚满二十,她即将满十二?她的生日,当然是被黑亦晨捡到的那一天?
黑亦晨要去意大利办事,他和黑手党有一笔交易必须亲自跑一趟,按例,裴晗也该跟他一块儿去的?
可是,临上飞机的前一天夜里,裴晗的肚子仿佛患了绞肠痧一般疼得死去活来。//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她本来是想忍住扛过去的,可她的坚韧根本不管用,疼到半夜,终于哭了起来。
与她同睡的黑亦晨忽然被吵醒,黑暗中发现身下床单的异样,一摸,竟然是湿的。
拧开台灯,掀开被子的一刹那,黑亦晨几乎被眼前的场景吓住,整个床单都被鲜血浸染,满眼的红让他几乎吓得心脏停跳,急得他以为裴晗是在训练中受了什么重伤或者是得了什么绝症?
于是他大半夜的把戴玉国和他老爸都招来了黑家大宅,甚至几乎出动整个戴氏医疗机构的菁英。
然后,得到的结果却是裴晗的初潮来了?
这之后,黑亦晨仿佛才意识到她和他有多么的不同,她是女生,不,应该是女人了?
当然,免不了有黑家老太爷,雷叔还有“四大护法”的功劳,人人都说她不再是小女孩,要转大人了?而且,还有人对他们一直同床共枕的事有微词,可黑亦晨的锐眸一瞪,再也没人敢说话?
可是,也正因为她转大人,黑亦晨临時决定不再带她出差,让她留在黑家大宅休息。
这是她到黑亦晨身边以后,第一次和他有了分离。
后裴晨枪。裴晗来不及为那仿佛一来就不会停的血感到恐慌,更没有時间去为她从一个小孩子到少女的转变而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她只是害怕黑亦晨不带她走,真的不要她了?
寻常只要少爷不在的空档,三少就肆无忌惮,想方设法的修理她?
二少稍微好些,并不会背后折磨她,却也不会在三少整她的時候出面维护,一直都是不冷不热,裴晗曾经怀疑过,三少在他面前弄死她,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谁能想到,后来跟她毫无交集的二少会突然转姓,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呢,当然,这是后话。
八年前的裴晗,还很稚嫩,还有着小孩子该有的恐惧,她只是想,要是少爷真的不带她走,让她独自待在家里,她害怕自己活不到他回来那天?
那時的她,真的怕三少的枪会在她没有防备的時候突然响起,子弹会穿过她的头?
奶妈就是那样死的,那样的惨状,她记得很清楚,一辈子都不会忘?
人真是奇怪,不是吗?
她几乎都忘了奶妈的姓氏,样貌,却牢牢记得:奶妈紧紧搂着她,说“不要怕,不会有事儿的”,下一秒却被子弹对穿脑门的一幕?血一下子溅了裴晗满脸,也模糊了她的眼,本来就停不了的泪和血混在了一起,仿佛她眼里涌出的就是血?
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无休无止……
所以,裴晗不要那样死,少爷对她再凶再严厉,对她再冷漠再无情,也不会让她那样死法,她宁愿跟在少爷身边吃苦受罪?
哪怕少爷身边的人个个和那時的她相比都算得上巨人,哪怕他们每每都是步伐稳健的走着她却在后面跑得快断了气,哪怕她在练柔道跆拳道的時候都被那些壮汉当成小沙包随便击打随便摔,手脚经常脱臼甚至骨折……
可是她渐渐习惯,进步也一天比一天大,还不满十二岁没转大人的她就能徒手打倒六七个壮汉?
当然,少爷对她的成绩一贯嗤之以鼻,她再有进步,再被师父夸奖,他也眉头都不会抬一下。//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可是,裴晗知道,他对她一向是面恶心慈,口口声声说她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废物,却还是允了她想参加影武者的特训的愿望,让她有机会成为他的贴身保镖?
只是,她始终找不到一把枪能让她不害怕的,即便师父说她天生就会拿枪,因为她的神准。
但,每一次的射击比赛后,她都像扔垃圾一样把枪扔得老远,然后缩在墙角不肯再出去继续练习。
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枪?
她厌恶那冰冷得没有温度又重的要死的家伙,当然更加厌恶黑洞洞的枪管对着她,但每当有枪对着她的時候,她却能“临危不惧、超常发挥”,常常反过来夺枪取胜?
其实她不是不惧,而是怕到极点,她不想死?
无论做保镖还是做杀手,怎么都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佩枪,黑门的每一个影武者都有,唯独她。
师父为此头疼了好一阵,一直对她说,“小晗,你这辈子不能总是从别人的手里抢枪来用啊,训练是一回事,实战是另一回事,真正对敌的時候,敌人是不会拿枪做摆设,跟你多说废话的?有很多人,从来就不多说一句话,上来就开枪,那時候你要怎么办呢?”
裴晗很努力的想克服心结,却始终没有办法,也同样惹得黑亦晨异常的不满意,经常训斥她:“就你那个没用的样子,连枪都不敢碰,还想做我的保镖,少给我丢人了?”
随后,师父对黑亦晨提了个建议,“裴晗需要一把不是枪的枪,那样她就能克服心理障碍了?”
她当然是很惊奇的怀疑师父说的东西是否存在,却没想到,黑亦晨竟然真的上了心。
但她当然不知道,只是为了自己没用的身体懊恼,懊恼这次不能再当少爷的牛皮糖,懊恼着他出差的日期太长,懊恼他可能不会记得她的生日就快到了,不会给她准备礼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生日的那一天,是唯一有特权的日子?
那天,她可以拒绝任何任务,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也可以有礼物,有生日蛋糕?
不过,她没有权利许愿,没有资格要求生日礼物,送与不送,或者送什么东西,全在少爷?
而那時不能陪黑亦晨飞往意大利的裴晗,早已经不再奢望能得到什么礼物,只要他能在她的生日赶回来就好了。
首次的离别,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在黑家的处境,在他要出发去机场前,狠狠抱着他的腰不放,非要他答应,“少爷一定要在我生日之前回来,好不好?”
黑亦晨当然是不耐烦的,很快甩开她?但他的甩也是那么的有技巧,很准的把她摔在沙发上,不至于让她跌得太狼狈太痛。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准许你一年有这一天假放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还敢对我提别的要求……”
对黑亦晨这样的表现,三少黑亦月十分满意,适時的插嘴道:“裴晗,你忘了你的身份,你留在我哥身边只是为了赎罪?你该过的生活,是比奴隶还不如的,能有生日过已经很不错,难道还要我哥把你当成公主一样宠吗?还敢对我哥撒娇,我看他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忘乎所以……”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裴晗身边,长手一伸就掐到她的脖子上,“我看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会不知进退……”
“住手,我已经说过,她是我的保镖,她的命是我的,要打要罚也由我说了算,你,没有那个权力。”黑亦晨的声音如来自地狱一般冰冷,用力的钳住黑亦月的手臂,终于让他松了手。
“黑亦晨,不要告诉我,你想保护她?”黑亦月愤怒地质问,好像少爷真的想保护她一样。
这怎么可能?
裴晗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一片红印,那是刚刚少爷猛力扯下她的手造成的,还火辣辣的疼着,在在诉说着少爷对她的厌恶和不耐?
而这几年来,他一直对她都又凶又狠,言辞之间满是恨意,一直宣扬着要折磨她一辈子,怎么可能是在保护她?
应该就如少爷所说,只因为她是他的保镖,她的生命全由他掌控,不会假手他人吧?
“不可能?亦月,我说过,我不会忘记父母的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只是,你不觉得死对她来说太过幸福,我要一点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黑亦晨充满阴霾地说道。他的邪眸用力地眯起,双手握成拳头,似乎要将裴晗捏碎一样,恨意满溢。
那些话,是他说过千百次的,是对裴晗的警告,也是他对自己弟弟的承诺?
黑亦月冷哼一声,一脸阴沉的转身:“黑亦晨,不要忘记你说的话?我要看到她痛苦,我要看到她生不如死。若是看到她笑一次,我决不会再顾忌,我一定会取她姓命,亲自为我们的父母报仇?而且,我也再不会认你这个哥哥?”
黑亦月那阴狠的话让裴晗心中一抖,这两兄弟,自从父母双亡之后,就翻了脸了,整日争吵不休,当然,都是为了她的生死问题?
唯一的分歧是,一个要她生,一个要她死?
但那共同点却是一样,都要对她进行报复?TdkZ。
裴晗眼看他们兄弟吵起来,也不敢再造次,立刻很自动自发的跪到了地上,“对不起,让三少生气了,是裴晗的错?也是我逾矩了,不该对少爷提那些要求,我不该忘了自己,是下人?”
那時,是冬天,大理石地板冷得刺骨,裴晗娇小瘦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住。
尤其是,她初潮流的血很多,肚子疼得又厉害,把她折磨得虚弱不堪。这一跪,膝盖接触的寒意很快就袭遍了全身,整个人都在颤巍巍的发抖。
可是,她的腰挺得很直,坚强的咬着牙,准备接受接下来的惩罚?
五年了,在老爷和夫人死后的这五年里,少爷一直践行着对黑亦月的承诺,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终于把她变成无心无泪的影子保镖。
一个还未满十二岁,才初潮的小少女,却早就有了比两百岁还要苍老的心,她的言行,她的神态,都不是一个少女会有的?
她的面无表情,绝对是比死尸还要更甚一筹的,再没有人在她脸上看到灿烂的笑容。
因为黑亦月不允许,于是,在老爷夫人逝世之時,笑容便和只有七岁的她彻底绝缘?
可是,她的生活状态,一直不能让黑亦月满意,他觉得黑亦晨的报复不够狠,不够让裴晗痛苦的?
而这五年来他再也没有叫过黑亦晨一声哥哥。
因为裴晗这个灾星是他带回家的,所以,黑亦月连他一并怨恨上了。但那样的情绪,始终是发泄在一个外人身上更能彻底,更能痛快?
偏偏,黑亦晨不让他发泄,这个小扫把星是黑亦晨的人?
“時间快到了,亦月,你该上学了?大哥,你也去机场吧?”
在每次这种兄弟相争的戏码上演時,永远是壁上观的黑亦阳突然开了口。
这一开口,裴晗是满心诧异的,但她不会猜想黑亦阳是在帮她,其实他也同样对她有恨看不顺眼的,只是他的姓格比较温和?
他们三兄弟,黑亦晨最为冷漠,看来最是无情?
可其实,黑亦月虽然名字偏阴柔,才是最偏激最古怪最让裴晗害怕的人?
然后,没有人看裴晗一眼,都走了?
即使黑亦晨已经出发了,可他还没发话呢,裴晗怎么敢起来,旁人也不敢轻易让她起身?
老太爷自从儿子儿媳死后,早就搬出了黑家大宅,这家里三位少主说了算?
一直到比她小五岁的雷星漫到她身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想拉她起身。
“晗姐姐,起来,起来……”
裴晗的坚持,岂是雷星漫能拉得动。
雷星漫是在裴晗到黑门以后出生的,四大护法的家族中她也是唯一的女姓,老爷和夫人过世前已经收了她做干女儿,她在黑家才是真正小公主?
她拨了一通电话给黑亦晨。幸好,他还没上机。
听过雷星漫的哭诉,黑亦晨的眉头皱的死紧,半晌才憋出一句,“让她起来接电话?”
“晗姐姐,大哥让你接电话……”
裴晗这才如蒙特赦,连忙撑着身子起来。
结果,腿早就麻了,又心急如焚的扑到客厅的电话机前,终于还是没站稳,又摔了一跤,连额头都“碰”的一声直接撞到桌案上,起了个大包。
然后才慌慌张张的接过话筒,“少爷,有什么吩咐……”
黑亦晨几乎没有换气的,连珠炮似的开始他的“责骂”,“你是猪头吗?我不说你就不知道要起身了?你就没长脑子吗?我幸好是没上飞机,要是上了飞机接不到这电话,又或者我到了意大利漫漫也联系不到我,要是我一个月以后才回来,你就一直跪到那个時候吗?”
“我……”嗫嚅了半天,裴晗只能闷闷的道,“或许真的会?”
她没想过,只是在等少爷的命令,可他走都不跟她说一声,看也不看一眼。
她想,他真的忘记了她还跪着?
事实上,他没忘,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那么笨,笨得看到他们几兄弟都出门了,却不知道自己起身。
她难道不知道,他是不能吩咐她起身吗?
如果他说了那句话,可能黑亦月就不会善罢甘休,不会轻易的出门去上学了?
但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一直都在无意识的保护她,偶尔看着她的時候,眼里会有他自己无法察觉的温情。
电话那头的黑亦晨,真的被她的话震住,心里也是一紧,他知道她一向坚韧执着,还带着一股憨劲儿,当真像是把他的话奉若圣旨?
也许,他不说,她真的会跪到直到她的身体承受不了,直到她晕过去?
突然想起她颤抖的孱弱的肩膀,黑亦晨有些不舍,语气便缓和了下来,冲口答应她道:“我会回来陪你过生日?”十二岁,转大人,这个生日,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真的??”裴晗有些不敢相信,惊讶的扬高了音量,却也终于有了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稚和开心。
“你在怀疑你少爷我的诚信?”黑亦晨有些不悦,他难得发慈悲,她还敢质疑?
“不是,不是……少爷我不是那意思,对不起?”裴晗慌张的否认,神情无措,还不断的摇着头,甚至还对着空气鞠了一躬,却忘记了黑亦晨根本看不到?
连雷星漫都诧异万分,“晗姐姐,你做什么啊,大哥看不到你鞠躬的……”
黑亦晨听到,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这个裴晗,真是傻得……可爱??
但随即,他的笑容又立刻冻结,他怎么能觉得她可爱,甚至忍不住对她好?他明明该遵守对三弟的承诺?
“我要上机了?你……”顿了一下,黑亦晨还是说出口,“等我回来?”
他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话已经说了,还是照旧好了?她一年就一个生日,当他发慈悲好了,满足她这一回吧?
裴晗终于等到这句承诺,开心得无以言表,甚至,直接“激动”的晕了过去,徒留下黑亦晨在电话那头嘶喊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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