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宁现在是沈簟秋的灵魂,自然是记不得什么n国的风俗。
她退后一步,纠结地绞着手指,不说话。
滕熠炯然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红红的脸,像花园里美丽的花朵,白色的长裙,纯洁,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的腿儿圆润,他心里清楚,一旦她登上舞台,这双漂亮的腿会有什么样的魅力……
克制着,滕熠慢慢地转身,整理好了自己的衬衫。
他没有再看缨宁,就对着窗户,将一个高大的强势的而又有点邪恶的背影留给缨宁,“n国的这个风俗,流传已久。在n国,女子的地位比男子低,若是男人的身体被一个女人目视过,手触过,那么,这个男人会将这个女人杀掉,或者拿走她的初贞,以挽回自己的尊严……”
这是什么风俗啊!
简直是陋习!
缨宁忍不住回过去,“总统阁下,现在是二十一世纪,n国的女权应该提高,至于这个恶习,更应该去除掉,您作为总统……”
“放肆!”滕熠低吼一声,像一头雄狮在展示他的威望。
缨宁抿紧了唇,不说话。
她没有想过和滕熠争执,今天,她是过来有求于他。
滕熠的黑色真丝衬衫落在裤外,人又高大,让他显得更为肃穆,“我作为总统,既是臣民的,也是我自己的。我的权利,可以有一部分用来维护我自己。我若是处理你,用了我的权利,没有一个人敢阻拦。而且,我是一个男人,我的尊严,更为重要。我说一个号码,你记住。这是我的私人号。以上两个选择,你究竟想哪一个,想好了,打电话给我。”
缨宁还没有准备好,滕熠就念了一串数字。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觉得今天的事不可思议。
*
坐在车上,缨宁仔细地回想了事件的经过,觉得自己还是被滕熠身上一点疤痕没有的事震惊了。作为一名医学博士,她更想知道,滕熠用了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
如果这种方法可以推广,那将给其它做过外伤手术留下疤痕、并为此而苦恼的人带去福音。
缨宁想着学术方面的事,渐渐不那么痛苦了。
可是,回到家,看到白发苍苍的外公,她的心,重新又揪了起来。
——“外公,我没有能把事情办好,滕熠他很固执,他……”
他还欺负人!
他这是明显的霸权!
缨宁想到了国际法庭之类的事,可是,国家和国家之间仍然是权利大于一切,她一个小女人,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现在,她主要是想让滕熠改变主意,放弃开矿。
只是,这谈何容易!
还有,这该死的风俗!
缨宁痛苦地打开了笔记本,瞪大了眼睛查资料——“n国的风俗,男人……”
只输入这几个字之后,屏幕上立即出现了许多的搜索结果。
缨宁从五花八门的答案中找到了一条。
——“当年n国的苏默里国王在外出狩猎时,受了重伤。森林里的出身低微的姆女为他治伤,清洗身体上的伤口。等到国王身体痊愈后,国王觉得自己的圣体受到了玷污,于是杀掉了姆女……几年后,姆女的妹妹姆娜混进王宫,想到杀害国王。国王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拿走了姆娜的初贞,娶她为妃。后来,n国便有了,触我身之女,必死或献身的风俗。n国为男权国家,这种习俗保护了男子的地位,一直沿袭至今……”
啪!
看过故事之后,缨宁恼恨地关上了笔记本。
细细的手指插进浓密的长发里,缨宁十分痛恨,痛恨n国男尊女卑,更痛恨这个风俗。滕熠就是一个怪物,他怎么能这样呢?
怪物又怎么样,人家是总统,她是平民,她还不是要服从?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异常地痛苦。
姚启元躺在房间里,没有再出来。缨宁守着外公,看到他憔悴得快要死掉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外面,相见树林的外围,已经搭起了帐篷,勘探队的人天天在那里搞测量。
周末这一天,缨宁早早地起来,穿着一双利落的运动鞋子,一直跑到了相见树林边上。
果然,那里有人正在准备伐树。
电锯……甚至还有炸药。
“不许你们破坏树林!这树林是n国人的财富,你们不能这样做!”缨宁伸开手臂,想要阻拦。
但是,那个戴着灰色帽子的经理模样的人,很直接地告诉她,“小姑娘,矿藏才是n国人的财富。这里开了矿,n国的人民才会幸福,你现在让开,否则,我们会不客气。”
经理人的后面,就是军队。
缨宁看得十分清楚。
缨宁想,滕熠用开矿允诺了臣民很多东西,让平民们以为,只要矿开出来了,那么钱就有了,有了钱,国家可以提高他们的医疗水平,可以修路,可以给他们更多的福利……可是,像外公所说的,n国已经是满目疮痍,n国人这样毁坏环境,迟早要受到大自然的惩罚……
“走开,不然,我们会将你送进监狱里!”有穿着制服的人过来,大声地喊着,让缨宁走开。
缨宁绝望了。
她闭紧了眼睛,努力地想,一串阿拉伯数字出现在眼前。
这个时候,只有滕熠可以帮她,她必须求他。
缨宁呼出几口热气,告诫周围的人,“你们都不许动,我要给你们的上级打电话,让他取消这个决定,在我打完电话之前,你们最好不要有任何行动,否则,你们会后悔终生!”
缨宁的目光像阳光一样炙热,威力射出去,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缨宁转过身,走出了两三米远。
她给滕熠打电话,但是,没人接。
她焦灼地转回身看,看到那些人等得不耐烦了。
缨宁无法,以为滕熠不方便接电话,就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你让开矿的人撤掉!我答应你的条件。”
——“你是什么人,有资格和我讲条件?”滕熠很快回了信息。
缨宁攥紧了拳头——“我……我做出选择,我……”
缨宁痛苦地闭了眼。这句话,即便是策略,即便是无奈,她也说不出口。
她的初贞,是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的,而不是这个冷酷无情的总统。
就算是文字,也会亵渎心中的神圣。
缨宁头痛得厉害,最后,只好蹲到了地上,避免自己倒下。
后面的人,朝着这边喊,伐木的机器声轰轰作响。
缨宁再次打开了手机——“我如果答应你的条件,把我的初贞给你,我便是你的女人,我用这样的身份求你。”
缨宁不敢看自己打出的字。
这些字,似乎要把她毁掉了。
——“你若是我的女人了,便要听我的话,我为什么听你的?”滕熠的回答,毫无情面。
缨宁想扔掉手机,想逃离这一切。她恨滕熠,更恨自己。她甚至后悔没有早把这件事告诉冷木阳,或许,冷木阳会有什么好办法。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已经要跟滕熠妥协了。
而且,即便是她妥协,也还不够,滕熠根本不为所动。
她,难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你若是嫁给我,住进总统府,我倒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有信息过来。
缨宁看了上面的信息,瞬间将手机丢开了。
滕熠,你休想!
身后,人们已经开始喧闹地工作了,电锯锯进了木头里,那样的嗡响声,像是在锯缨宁的心。外公已经绝食两天了。她作为医生,想给外公打营养针,但是,都被外公推开了。外公就有这样的方式,要和相见树林一起死掉……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难题!
这世界上,痛苦怎么会这么多!
缨宁想去拿手机,结果人扑倒在地上。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手脚攀爬着,过去,在手机上打了三个字——“滕熠,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什么?”滕熠的信息,一定要问个明白。
缨宁将头伏倒在地上。
大地的气息钻进了鼻孔里,带着相见树种的香气。
这相见树林,周围几里都有淡淡的香气。
她要保住这片树林,保护外公的生命,所以,她必须牺牲。
缨宁手按住手机——“我答应嫁给你。”
——“我发证照给你,你在结婚协议上签字。”滕熠发回了消息。
缨宁阖上眼,在心底里积攒了最后的力量。
她强忍着痛苦,在收到滕熠发过来的协议书之后,用软件,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点了发送……
这只手,亲手救下了滕熠,现在,又被滕熠逼迫着在他的协议书上签字。
这只手,是不是贱啊!
缨宁跪在地上,心里那种治病救人的高尚信念,瞬间崩塌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作为沈簟秋时,那样拼尽了全力救滕熠,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知道自己怀了孕,身体状态不好,还一直坚持照顾滕熠,她当时完全被一种高尚的责任感支撑着,可是,结果呢?结果,被滕熠强迫,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是不是活该,是不是可笑……
*
“缨宁,缨宁……”
姚清看着缨宁双目紧闭,心里害怕极了。如果缨宁再不醒,她就要打电话叫医生了。
“妈,我没事。”缨宁努力地将眼睛撑开一点儿。
姚清害怕地抓紧了她的手,“宁宁,你吓死妈妈了!不过,你这样一闹,那些伐木的人都走了。现在,相见树林暂时没事了。你外公刚刚吃了饭。你一定不要有事,我们一家人都不能有事,好不好?”
姚清的声音颤巍巍的,听得缨宁心里难受。
她缓了缓劲,睁开了眼睛,“妈,我是医生,再说,我这么年轻,能有什么事?刚才不过是气极了,耗费了心力,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姚清欲言又止,没有再说话。
缨宁在房间里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是姚启元拄着拐杖进房间将她叫起来的。
“缨宁,市长打电话说,我们的林子不再开发,只是要转为国家旅游区,由国家来将相见树林对外开放,还申请了世界树种保护,我们的相见树林,将来要更加美丽了!”
姚启元赞叹着,他就是没有想到,缨宁一个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没有亲眼看见当天缨宁和那些伐木人是如何对峙,又是如何为相见树林争取的……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外孙女,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孩子。
“缨宁,外公谢谢你!这片相见树林,也要谢谢你!你受累了!”
姚启元的声音充满了感情。
缨宁微微一笑,又慢慢地阖了眼,“外公,我真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
n国的阳光浓烈。
但是,冷木阳还是摘掉墨镜,仔细地看着姚启元有些古老的庄园。这是典型的欧式别墅。米白色的外观,有红色的瓦顶,很是典雅。
——缨宁在里面住着,会习惯吗?
看门的老家佣,看到是冷木阳,心存警戒,“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冷木阳的目光坦然,“我是来看缨宁的。”
“可是,缨宁小姐不在……”老家佣说话并不懂得技巧,直来直去的。
“不是说,外公受伤了,她来这里看外公的吗?”
冷木阳想,难道,他想给缨宁一个惊喜,会变成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是,我们老先生是腿受伤了,不过,缨宁小姐是去了总统府……”老家佣话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多了,就懊悔地闭着嘴不说话。
总统府?
滕熠?
冷木阳扬起脸,眼前出现了滕熠那张俊朗中透着戾气的脸。
缨宁现在的身份,如何能去得了总统府,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事?
“哦,我带了礼物过来,特意来看外公的,缨宁不在,你代为通报吧!”
老家佣想了想,进去院子里面。过了好一会儿,出来,脸色就不对了,直接让冷木阳走,“你走吧,我们老先生和姚清小姐说了,不方便见你。姚清小姐说,有什么事,等回国后,你再和她说也一样。现在我们老先生腿伤未愈,需要静养。”
高风提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停在两米外,看着冷木阳受了挫,心里比冷木阳还难受。
他们总裁抱着一颗热腾腾的心来,就这样吃了闭门羹,真是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