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熠从体育馆出来,外面,有车队在候着。
前面是两辆负责保护的警车,他的专车在中间的位置,后面也有护卫队跟着。
“总统阁下!”吉斯打开车门,请滕熠上车。
滕熠上车后,目光投向窗外。这次国民运动会盛况空前,国家的体育运动兴盛,实在是人民之幸……
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滕熠收回了视线,他下意识地将手机放到眼前看了一回,然后,关闭了屏幕。
这个时候,他突然察觉了一种不祥的气息。
是一种气味。
——“你不是司机?”
滕熠谨慎地扫了一眼坐在前座的司机的背影,手同时去座位抽屉里去拿枪。
“不用找了,枪我已经收起来了。”
“你……冷木阳?”
听到有些熟悉的男声,滕熠慢慢地收了手。
他有信心,冷木阳是不会杀他的。
所以,他也不必找枪,而且,很快恢复了惯常的气派,“冷木阳,你敢上本总统的车,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通知警卫将你抓起来吗?”
乔装打扮过的冷木阳,戴着司机的帽子,脸上也有胡子。
他并不怕滕熠,“滕熠,你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我可不这样觉得。你能混进我的车里,这是一个极大的安全漏洞,不仅你要受刑罚,就是其它的责任人,都要受惩罚!”
冷木阳淡淡一笑,“滕熠,引爆器就在我手边,你若是敢有其它想法,我立即就引爆它。我死了倒没什么,可惜了你这辛苦得来的总统宝座,就要拱手让人了!”
引爆器的说法,对滕熠来说是一个威胁。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滕熠不想冒险。
“好吧,冷木阳,我看你有诚意,我不追究。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滕熠问。
冷木阳轻哼一声,“我不是跟你要东西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噢?你说!”
冷木阳跟着前面的警车转了一个弯,然后才说话,“滕熠,缨宁好心救你,你却对她横加逼迫,你说,你逼她做什么了?”
滕熠的眼眸转了转,明白了。
原来,冷木阳果然是对缨宁有觊觎之心,“冷木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身为n国的总统,怎么会逼迫一个女人?只不过,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和缨宁……我们已经办了结婚协议。婚期也已经定了……”
“滕熠,你信口开河,实在可笑!”冷木阳的声音沉着有力。
滕熠说话时,更加地肯定了,“我说话都是讲事实的。我们n国人办事,从来不讲虚的。我们的心就像n国的太阳一样真实热烈。我和缨宁,我们相互交换了真心,在公证人面前许下了婚姻的誓言,决心爱护对方一生。这样大的事,我怎么会随便说呢?你大概也知道,最近,我经常接缨宁来总统府,我们相处得很好。缨宁每天都来陪我,有时要很晚才走。其实,我们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她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
“你撒谎!”冷木阳的声音挑高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气恼。
“滕熠,你可以不要脸,但是,你不能侮辱缨宁。”
“冷木阳,我怎么就……我从来没有想过其它的事,缨宁在我的心里,就像明月一样纯洁。事实上,她确实是洁白无瑕的。她的心,她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我们有婚约,这很正常。我未婚,她未嫁。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还是第一次的,我们在一起就是合理合法的……”
“闭嘴!”
冷木阳受不住了。
他不相信,“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你逼着缨宁签了婚书,是你……”
“冷木阳,我手机里有缨宁签字的婚书,一份是姚缨宁,一份是sosona,我和她都是认真的。而且,我已经将她在公证人面前发誓的声音录了下来,我可以放给你听。”
滕熠说要放录音,冷木阳没有再说话。
滕熠的手机里真有录音——“我姚缨宁,愿意和……滕熠……结为夫妻,一生守护对方……”
果然是缨宁的声音。
冷木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用了力。
滕熠特意加了一句解释,“冷木阳,你也听出来了,当时缨宁很激动,说到最后,她喜极而泣。她在我的怀里,对着我哭……”
“滕熠,你无耻。”冷木阳恨极了。
滕熠并不为意,他现在是越说越有信心了,“冷木阳,我觉得无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你身为缨宁的哥哥,年长她很多,可是,你却趁着她年幼无知,欺骗她,还对她另有企图。在知道缨宁有了婚约之后,你不是祝福,反而是百般地刁难。你这样,何以为人?”
冷木阳抿紧了唇,突然停了车,手里拿枪抵在了滕熠的喉咙处。
这一切太意外了!
但是,滕熠并不慌张。这车子的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冷木阳,你最好放下枪,马上开车,否则一会儿警卫就会过来……”
“滕熠,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
“冷木阳,我没有说一句假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缨宁有婚约,我们在一起了,这很正常。”
“你撒谎……”
冷木阳正在逼问滕熠的时候,外面有警卫轻轻地敲车窗,小声地询问是怎么回事。
滕熠镇定自若,“我没有事。”
警卫在车外站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回到了前面的车上。
整条大街的交通瘫痪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统阁下的车停着,其它人的车,就都要等。
*
缨宁本以为,欧阳明哲的事不占理,自己可以不管,没想到,第二天,欧阳钧就出事了。
早晨,她刚吃过早餐,秦浩就打电话过来,说欧阳钧住院了。
——“缨宁,本来他的病,我们也能处理,我不该打扰你,不过,我是想到他之前总归是你的舅舅,你或许想知道他的情况呢……”
“秦浩,你等着,我马上到医院。”
听说舅舅有事,缨宁没有片刻耽搁,直接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了云城医院。
医院里,秦浩安排了林主任正准备给欧阳钧做手术。
缨宁一边看片子一边问,“病人现在怎么样?”
“现在急救室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检查结果是他胃出血,情况十分严重。从片子上显示,他应该之前就有严重的胃溃疡。最近,他因为饮酒过多,饮食无规律,导致了胃部出血……”
缨宁看过片子,表情很是凝重,“秦院长,必须做个加强ct。胃出血后,他的胃底部模糊不清。我……还是担心会有其它的事。我去ct室里,多采集几处数据。”
秦浩明白了缨宁所说的意思,“你是说,怕他有胃肿瘤?”
胃溃疡最终会引起胃肿瘤,这很常见。
缨宁没有说话,就是催促秦浩动作要快,“胃部出血不能等。但是,这片子也要做。我们要争取时间。”
秦浩连忙找人给欧阳钧做加强ct。
病房里,欧阳钧脸色苍白,低声喊痛。他精神几近崩溃,但是,还是醒着。缨宁俯下身,用纸巾帮他抿了抿汗珠,然后,让他不要害怕,“您放心,有我们在,您一定会没事的。您这是小手术,很快就会好的。相信我。”
欧阳钧吃力地睁开眼,就看到缨宁有些模糊的脸,但是,缨宁话他都听到了。
——“谢……”
“您别说话了。我们应该做的。”
缨宁的声音哽咽了。
她长长地吁气,不让自己哭出来。
*
“果然情况不好。”
加强ct片出来后,秦浩带着林主任和缨宁一起看了片子,发现欧阳钧是胃癌早期。
这个时候,手术就比之前复杂多了。
缨宁的目光盯着暗色的胶片,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问林主任,“你最近做过胃出血合并胃肿瘤切除的手术吗?”
林主任稍稍迟疑,脸色有些尴尬,“没有,我只做过单独胃出血,或者胃肿瘤切除术。”
“这两个手术同时做,难度很大。我在美国跟着导师做过。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病人生命。”缨宁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对林主任做手术没有把握。她决定这个手术由自己来做,“秦院长,这个手术我来做吧!林主任做我的助手,就这样决定。让病人的家属签字吧!”
此刻,陪着在欧阳钧前来医院治疗的是他的大儿子欧阳明礼。
欧阳明礼自己开着一家诊所,主要经营保健和医疗美容方面的业务。
欧阳明礼也是医生,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情况后当下就签字了,“我听说姚院长治好了许多危重病例,我相信姚院长,你们就开始手术吧!”
缨宁隔着口罩瞅了欧阳明礼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
手术开始后,林主任在一旁做助手。
护士一个劲地给林主任擦汗。
护士本来是准备着给缨宁擦汗的,毕竟手术时间很长,医生会很劳累。但是,护士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林主任会一直冒汗……
手术紧张地进行着,手术室里偶尔可以听到手术钳等器械和托盘相碰撞的响声。
这次手术难度很大,整整进行了四个多小时。
手术结束,缨宁突然就晕了一下,人微微地后倾——“姚院长……”
护士眼尖,扶住了缨宁。
这是在梦里吗?
慢慢地睁开眼,病床上的欧阳钧安静地躺着。缨宁想到了小时候,她去舅舅家玩的情景。欧阳钧把她抱到车上,让她学开车。她那年才九岁。她胆子大,启动了车子后,车速一下子就飙了上去。欧阳钧还在一旁笑,夸奖她勇敢……那个时候,她在舅舅家,做什么事都对,在舅舅眼里,她是完美的小孩儿……
“把病人送到病房里吧!”
“是。”
护士将吊瓶挂好,推着欧阳钧离开了。
林主任和缨宁一起去盥洗室洗手。林主任心事忡忡的,有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姚院长,这次的手术如果让我来做,我真怕我会做不好……病人胃部的情况太复杂了,血水混合着胃液,一下子涌出来,肿瘤的部位又很深……难度太大了……”
“嗯,你下次就有经验了。”缨宁细细地抹着手指,声音很小。
林主任意犹未尽,“姚院长,您可真不一般。我从来不夸人的,我是真地佩服你。”
缨宁将手放到了烘干机下,把手指吹干。烘干机响起来了,林主任就没有再说话。
*
从盥洗室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缨宁心里空落落的。
在走廊里,她迎面碰到了欧阳兰。欧阳兰很是急切地问她,“缨宁,我听说是你做的手术?手术顺利吗?你……舅舅……他怎么样了?”
缨宁说,手术顺利,“舅舅的情况,还是要慢慢调养。这胃病,是‘三分治七分养’……”
欧阳兰听说欧阳钧没事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缨宁紧紧地盯着她看,“您……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听到了。你舅舅没事了就好。”
欧阳兰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十分地喜悦。
“缨宁,你舅舅的胃病,完全是气出来的。最近,他因为明哲的事,气得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就是整天喝酒。你说,他这样,能不得病吗?哎,要是明哲真住进了监狱,我看,你这手术也白做了,你舅舅他肯定会撑不住的……他早就跟我说了,活着太痛苦了。明哲没教育好,就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他看到明哲就会绝望。但是,明哲要真是住进了监狱,他的人生也就是真的失败了……他也就不活着了……”
欧阳兰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了缨宁的心里。
她想到舅舅的好,又看到舅舅如今这样凄凉,她……真不能不管了。
这次,她是怎么也逃不开了。
*
以前缨宁来冷卓的病房,总是自信满满,带着医生的骄傲。
可是这次,她想到自己要去乞求冷卓原谅欧阳明哲,觉得自己很没有脸面,所以,每走一步都十分地困难。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求过人。这次让她去求冷卓,她实在是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