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书信,命人送去马尔汉府里,还叮嘱,“务必要交到兆佳小姐手里,不然也要交到她身边的丫鬟挂蟾手里。¥♀八¥♀八¥♀读¥♀书,2≠3o◆”
若是往常,念声的书信在家里自然是进出自如,没有什么避讳。可刚刚才出了胤禩的事情,眼看着婚期又近,马尔汉不得不吩咐家里各处都谨慎些,凡是有关七小姐的事情,都要让他知道。
所以胤禵给念声的信前脚递到了挂蟾手里,后脚消息就报进了马尔汉的书房。
“去请小姐过来。”晚膳后马尔汉在书房里听说此事,便头也不抬的说。“等等……”
管家领命刚要出去,却听得马尔汉又叫住了自己。“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管家迟疑的回过身躬身问道。
马尔汉略一沉吟,“还是算了。就当我不知道此事吧。”说完摆手命管家退下。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管家就再度踏入了马尔汉的书房,“老爷,七小姐已经写好了给十四爷的回信。命老奴呈送老爷过目后,在安排人送出去。”说完恭恭敬敬的把念声的回信和胤禵的书信放在了自家老爷的书案上。
马尔汉放下手里的邸报抄本,只拿起念声那尚未装入信封的回信草草看过几眼,就递给了管家。“你去封好了,安排稳妥的人送出去便是。”
管家也不敢多问,接了信却没出去,而是又瞄了一眼马尔汉桌上十四阿哥的那封来信。
马尔汉的手指在装着胤禵手书的信封上有意无意的划拉了几下,最后请磕两下,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让小姐自己来把这封信拿回去。”
“是。”管家讨到了明白话,这才脚不沾地的去了。
少顷,念声就出现在了自己阿玛的书房外。
马尔汉转头瞧了一眼一旁博古架上的自鸣钟,看这钟点儿,女儿应该是在接到自己信儿前就已经动身过来了。“进来吧。”
“女儿给阿玛请安。”念声少有的在府内如此安静端庄,小巧的步子迈进书房,稳稳的福了福身,便垂首而立,不再多话。
马尔汉整理着手里的文件,“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像往常一样等着女儿的小嘴个自己絮叨。可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书房还是里安静只能听见自己手里纸页反动的声音,这让马尔汉觉得有些稀奇,他抬头看了眼书案前静立的女儿,“怎么站着不动啊?又不是叫你来罚站的。还等着阿玛起来给你让座吗?”
念声低头答了句:“女儿不敢。”选了书案近前的椅子落座。
马尔汉没再说话,只是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一直到他听见念声的鞋底轻轻划拉地砖的声音,才在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复又抬起了头。
念声耐着性子做了许久都不见自己阿玛开口,百无聊赖之下低下头去用脚尖蹭着地砖见的纹路打发时间,也没注意到自己阿玛正看着自己。
“这么一会儿就坐不住了?”马尔汉冷不丁的问道。
“您这么干坐着试试,保管……”念声顺嘴嘟囔着就接茬道,“额……”话说了一半才惊觉自己失言了,忙掩了口,摆出一副恭顺的样子又把头埋了下去,换上之前柔细是嗓音说,“没有。阿玛公务繁忙,回家也不得清闲,女儿左右无事,稍等无妨。”
看着自己女儿这一副十足大家闺秀该有的柔顺做派,马尔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一小就是这样,他或许还会有些欣喜,可她究竟是个什么德行马尔汉心里再清楚不过,看着念声这般装模作样,马尔汉不由得背后有些发冷。
“念声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阿玛啊?”马尔汉决定自己先开口,要是这小祖宗真是要求什么,自己赶紧满足了她就是,也省的她在这里捉弄自己。
马尔汉的话反倒是让念声一愣,“阿玛,女儿没什么要求啊。”念声认真的答道。
马尔汉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你是又看上哪个姨娘屋里的什么物件了?还是觉得嫁妆里又什么不够的地方?”
念声愈发奇怪的摇了摇头。
“要不就是你想大婚前再见一见十三阿哥?”马尔汉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进而道,“这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阿玛是个开通的人,你们小来小往的见上一面也没什么。只是不能在咱们家里,我会请你姑姑和德妃娘娘开口,让你……”
念声终于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起身走近书案两步,看着自己阿玛问道,“阿玛,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啊?”马尔汉跟着一愣,“没有啊。阿玛我挺好的呀。”
“那您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张罗着给东西,一会儿又要我和胤祥见面,这和您平时可不一样啊。”念声双手支着书案,脸快探到了自己阿玛脸前,“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要往家迎新姨娘了?怕我额娘不高兴,就先跟我打埋伏?阿玛,不是我说您,您也这个年纪了,有些事情吧,您还是要多少克制一……”
马尔汉越听越愣,终于反应过来,拍案喝住了念声,“混账!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有你这么和自己老子说话的吗?”
念声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回到了之前的椅子里,不过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拘谨端庄,倚在椅子上没正行的说,“阿玛,我长这么大,您枚回一对我特别好,一准都是在我额娘跟前又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马尔坐正了身子,指着女儿笑骂道:“要不是你刚才一进门就不对劲儿,你阿玛我能这样吗?你瞅瞅你刚才,那两步走,啊?就跟在宫里有教习嬷嬷跟着似的,说话那个腔调,活脱脱就是家宅深院里的那些成日里除了丈夫就是孩子的短见婆娘样子。”
念声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笑的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一边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和着还是我陪小心陪出了错儿。”
“你好端端的陪什么小心?”想想父女二人刚才的形容,马尔汉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念声揉了揉肚子,略正了正神色说,“八阿哥的事情还没算完,十四阿哥的信就递到了家里来。我前儿个刚在您这里挨了教训,谁知道您这里是阴是晴?我只想着自己伏小做低些,说不定阿玛您看着女儿可怜,就不追究那么多了。这不才送了书信过来,又怕您哪里误会,就急忙赶了过来。”
马尔汉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在外头装个样子给人看看就行了,在自己家里还闹这些做什么?”
“阿玛,额娘今儿个可还叮嘱过我呢。说是成亲以后贝勒府里人多口杂,要女儿无论何时只要还有别人在跟前,就不能轻易松懈,失了主母威严。”念声翻着眼睛念叨起自己额娘白日里的教训,说着说着自己反倒是先皱起了眉头。
马尔汉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内宅的事情阿玛不管。不过就你在咱们家这做派,为父倒也不担心会有人欺负了你去。自己的宅子,关起门来怎么舒坦怎么过,只要贝勒爷不和你说什么,你管他们那些呢。”
这样的言论从自己一向严谨的阿玛嘴里说出来,念声当真觉得稀奇不已。
不过马尔汉并没有给女儿多话的机会,而是径直说了下去。“给你十四阿哥的回信阿玛看过了,措辞妥帖,不失礼数,很好。只是……”马尔汉把案头放着的胤禵的书信拿了起来,“这封信阿玛虽然并没有看,但从你的回信上也已经大概知道了这里头的内容。阿玛只想问你一句,你想好了吗?”
念声脸上已经全然没有刚才的嬉笑神色,看了一眼自己阿玛手里的信,“这有什么想好没想好的?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的事情,又何必再多做纠缠呢?”
胤禵在信中约念声当面一叙,大约是怕她拒绝,在末尾特意还说了一句:卿言你我执朋辈之礼,既有此宜亦当有此仪,不过寥寥一叙,还请万勿推辞。
这让念声在回信之前就已经思索许久了,可最终还是委婉的谢绝了胤禵的要求,只说:杂务繁冗,抽身不暇。唯望体恤一二,容日后详禀。草率书此,祈恕不恭。
马尔汉点了点头,“虽说你说的得体,但任谁也知道是托辞。就算推掉了眼前,日后呢?你身为兄嫂,就算平日不用相与,年节下宫里总难免有碰面的时候。可是要一直躲着吗?”
“自然不会躲着。”念声微微扬了扬下巴,“日后女儿定然会找机会,当着胤祥的面和十四阿哥把这桩公案说清楚。就算我说过我们还是朋友,但‘避嫌’总还是要的。即使这不是女儿的本意,也还要顾着各自的体面。”
马尔汉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下局势不明,你能这样想,阿玛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