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讨论完毕后,大家开始闲聊起来。
老烟转着手上的烟,皱着眉说:“哎,现在的人也太脆弱了,这都第三起自焚案件了。”
大眼两眼无神闷闷地说:“自杀就算了,你们说这自焚是怎么流行起来的,怎么每个人自杀都跟约好了似的都来自焚呢?这东西还能上瘾不成?”
许一然微微靠着椅子说:“自杀也是会传染的,自杀在心理方面有一定的传染性。新闻网络对之前两起自焚案件的舆论和报道可能导致了这种潜意识的引导。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
小林看着资料上赵楠和他妻子笑得灿烂幸福的合照,心里苦涩,唏嘘不已,“你们说,一个人得多爱对方才会选择殉情啊?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赵楠大概是想早点去找他妻子吧。”
爱情能让人向生,也能让人向死,真是伟大又可怕。
“人死如灯灭。”韩遇沉着脸,语气有些冷,“赵楠这样的结局会是他的妻子想要的吗?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会有什么轮回,什么今生来世。他要做的应该是好好的活着,珍惜仅有一次的今生,而不是逃避现实选择轻生。”
房内一时寂然无声。
大家就着韩遇的话陷入沉思,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许一然看了韩遇一眼,和江新交换了眼神后,他微微撑着桌面站起来,温和地说:“韩遇说的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生命如此宝贵,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轻生都是不对的。”他抬手看了看表,“午饭时间到了,大家先去吃饭吧,下午再继续整理资料报告结案吧。”
江新捂着肚子嚷嚷:“新爷我快饿死了!”他上前一手勾住一个脖子,虚踢了小林一脚,“赶紧给爷开路,我今天要把食堂给吃垮了!”一群人瞬间散了都打闹着往食堂去了。
许一然看向韩遇,有些担心,“韩遇,你没事吧?”
良久,韩遇似自语般低声说:“一然,有时候,太爱一个人也是一种悲剧,对吗?”
许一然一愣,静静地看着韩遇没有说话。
韩遇微微低垂着头,许一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在心里默默叹息,赵楠的情况让他想起他的父母了吗?
包括江新在内,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韩遇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以前的他,那叫一个机灵活泼,是真正青春洋溢的阳光大男孩那种,去到哪都光芒四射,永远都是大家的焦点。他很爱笑,朋友也很多,也很好玩。
但后来他父母的事让他性格大变,他很少再开怀大笑,对什么事都不再感兴趣,他硬是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他其实一直很感谢小新,多亏他的闹腾,韩遇的生活多少热闹了些,但还远远不够。他需要一个真正能打开他心结的那个人,而温软,便是那个人吧?
一个轻微的手机震动声音忽然传来,韩遇掏出手机一看,是温软。
“韩遇,你午休了吗?如果你有空,可以出来外面一下吗?一分钟就好!”
韩遇盯着手机,是时候该结束了,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外走,情绪不太对劲。许一然有些担心,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公安局门外,温软拿着一袋硬纸袋安静的等着,不一会就看见韩遇和许一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许一然只是站在不远处等着,没有打扰他们。
温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韩遇便冷着脸说:“你要答案是吗?我现在告诉你。”
温软一怔,顿时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捏紧袋子。
韩遇直直地看着温软,神色冷峻,声音没有一次温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听清楚。你的喜欢,我不需要。以后,别再缠着我了,你走吧。”
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忍够了。
温软低下头,没有说话。
两人无言对峙着。
九月了,南市终于稍微降了温,不再让人热的喘不过气来。阳光明媚却不灼烈,温和地轻拥大地。但似乎不足以温暖人的心。
良久,温软抬起头,她眼眶很红,眼睛有些湿润,但没有掉泪珠子。
和往常一样,她依旧对他轻轻一笑,眼里没有任何委屈或恨意。
只是这次笑得有些涩。
韩遇咬了咬后槽牙,一脸冷漠。
温软轻声地说:“我是来还你外套的,已经洗好了。”她把袋子递给韩遇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以后……”
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这句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真的,很不要脸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好好吃饭,不要太辛苦。还有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这段时间,谢谢你,也对不起。”她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
韩遇的心像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韩遇,再见。”温软努力给他一个明媚洒脱的微笑,转身后,眼泪才掉了下来。她紧紧抿着嘴不发出任何声音,挺直腰板走了。
韩遇迈出一步又生生停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温软走远的背影。
许一然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看他们两人的样子,他也大概猜出是什么情况了。
他上前,轻叹一声,“韩遇,你究竟是为何?”
半晌,韩遇缓缓呼出一口气,如释负重,面容有些僵硬,但眼里竟似有一丝期待和兴奋,他平静地说:“我在给她机会。”
许一然一怔,“什么?”
韩遇没有说话。
他在给她机会,给她逃离他身边的机会,他之前已经给了她很多次机会了。
而这次,是最后一次。
如果,她还敢再来,那这辈子,她休想他再放手!
……
温软跟孤魂野鬼似的,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边走边哭,刚才面对韩遇的坚强笑容完全消失殆尽。
好奇怪,她为什么要哭呢,她并不觉得委屈啊。而且她也不后悔,她已经尽全力了。
大概,是太遗憾了吧。她还是,没有追到韩遇。
没能抓住这辈子最想抓住的人,心像被重物压着又闷又疼。
身旁忽然缓缓停下一辆的士,朝她按了一下喇叭,温软机械地转过去看。
她叫了车吗?嗯,也好,先回家吧。
她没多想,直接开了车门弯腰坐进去。
她的手无力地搭在车把上把车门关上,恍惚间她似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一个悦耳但带些阴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温软,别哭了。”
温软脸上还挂着泪珠,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望过去。
她一愣,这个男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