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北跟陆远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乔伊的生日party上。那次见面并不愉快。苏忆北看不惯陆远扬公子哥的做派,陆远扬也觉得她假清高。但碍于乔伊,席间他俩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和平。
那晚的party结束后,乔伊喝的有点多,还是坚持在门口将大家一一送走。一大帮人轰然散去后,整条街上蓦地就冷清了。乔伊家的司机早已等在路边,苏忆北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上车,还没沾到座椅乔伊就一下子瘫睡下去,不省人事。
目送她坐车离开后,苏忆北转过身准备往地铁站走去,陆远扬的奥迪r8突然从地下车库驶上来停到她跟前。摇下车窗后陆远扬看都不看她一眼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忆北停住脚步,淡淡的说:“不用了,我坐地铁。”
陆远扬有些不耐:“上车吧,我答应乔伊要把你送回去,不然我还真懒得操这份心。”
“还真不劳您操心,回头乔伊问起来了,你就如实跟她说,说我不愿意坐你的车就行了,”憋了一晚,苏忆北也来气了。
“也是,”陆远扬瞟了她一眼道:“你这要财没财,要色没色的,凌晨三点扔到六环的高架上估计都没人看一眼,也不知道乔伊担心个什么劲儿。”说完便摇上车窗绝尘而去,留下苏忆北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跳脚。
后来乔伊大约知道了苏忆北和陆远扬水火不容,请客吃饭什么的便刻意把他们俩错开,于是苏忆北在后来一年的时间里再没见过陆远扬。
再次见面已经是毕业前最后一学期的三月份了。那时苏忆北刚刚签了律所的工作,便在律所附近租了套五十平米的一居室,提前从学校搬了出来。
那天是周末,苏忆北正在家里午休,床头的手机铃声突然大作,被惊醒后苏忆北忙接起来,乔伊在电话那头焦急的对她说:“小北,你赶紧去朝阳公园门口接一下陆远扬。天气挺冷的,他刚才从我家出去的时候就穿了件毛衫,我怕他冻生病了。”
苏忆北一边换衣服一边听乔伊讲电话,锁上家门走出去时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远扬本来被他父亲陆庆鄞送去英国读书,结果没读到一半就偷偷跑了回来。他怕他爹通过身份证查他,也不能住宾馆,就住在乔伊家位于朝阳公园附近的一套空着的小别墅里。平日里每天带着一帮哥们在北京城里吃喝嫖赌,花天酒地,无所事事。
这样过了几个月,有一天陆庆鄞在一家饭店吃饭时偶然看见了陆远扬,虽然是匆匆一瞥,但也*不离十,便开始派人在陆远扬周围的好友里盘查,很快就锁定了乔伊。
乔伊接到陆庆鄞的电话时便知道瞒不过了,一挂掉电话就急忙打给陆远扬让他赶紧先离开,结果还是有些晚了。陆氏的几辆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他父亲正带着十几个保镖从车里下来。
依陆远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本来想直接走出去算了的,但他透过窗户看见眼前的架势,知道他父亲是预备不给他留情面将他五花大绑回去的。那么狼狈的样子,是陆远扬绝对不容许留下的人生污点,于是他当机立断从别墅的后窗跳了出去。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是不能找了,陆庆鄞各个都认识,还远在上海的乔伊只得打电话让苏忆北赶去救急。
苏忆北打了个辆车匆匆赶去朝阳公园。还坐在出租车上她便远远地看见了陆远扬,他穿着件灰色的羊毛开衫,牛仔裤,倒是没急到穿着拖鞋出来,脚上是一双正常的帆布鞋。
北京的初春还很冷,那天虽然有阳光,但是风却很大,打到人身上冰冷刺骨。陆远扬双手插在裤兜里,一个人在公园门口的台阶上蹦来蹦去。苏忆北从来没见过那么狼狈的陆远扬,下了车后她让司机师傅先等等,也不叫他,不紧不慢的朝陆远扬走过去。
看见苏忆北时陆远扬先是一愣,接着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是你?”
苏忆北一听这话,也不理他,扭头便走。陆远扬在身后喊了她几声,见苏忆北头也不回,只得乖乖的跟了过来。
一坐上出租车,苏忆北跟司机师傅报了地址后便不再说话,陆远扬也是一路望着窗外保持缄默。
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们俩,乐呵呵的开始打起圆场:“这大冷天的,再怎么吵架也不能把男朋友从家里赶出来吧。姑娘你长得眉清目秀的,回头这脾气可得稍微改改。”
没等苏忆北开口,师傅又接着对陆远扬说:“小伙子你一看就没经验。被媳妇赶出来了也得记得把衣服穿好,把钱包和手机带上。到时候实在不让你进家门,自个打个车住个宾馆的钱还是有的。这么巴巴的又让人家把你接回去,看着有点儿没面子不是。”
苏忆北和陆远扬都想解释,张开口又不知道事情该怎么说清楚,又都蔫了下去。师傅见他们俩双双沉默,以为自己的一番开导起了作用,便兴致勃勃的讲了一路自己的恋爱和婚姻经。
下车后苏忆北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望了眼陆远扬,发现他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像部委领导视察工作一样四下打量着她租住的那个小区。苏忆北也懒得招呼他,转过头径自往自己住的单元走去。
一打开家门,陆远扬倒是不认生,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对苏忆北说:“你家怎么这么小啊,”说完又朝卧室里看了看说:“就一张床,晚上我怎么睡。”
苏忆北堆起满脸笑容对他说:“你觉得呢,陆大少爷,当然是睡,沙,发。”
许是寄人篱下的缘故吧,接下来的几天陆远扬和苏忆北相处的还算融洽,除了偶尔拌拌嘴,倒也相安无事。有时苏忆北下班晚了陆远扬还会做好饭菜等她。他做菜的手艺竟然出奇的不赖,着实令苏忆北对他有点另眼相看。
乔伊那段时间被调去了上海分公司,陆庆鄞正在到处找陆远扬,他也不能出去呼朋唤友的,只得整天呆在苏忆北家里过着退休老干部的生活。
苏忆北有一次问陆远扬:“你就那么怕你爸吗?”
陆远扬正在看电视,挑起眉毛对她笑了笑:“怕?该是我家老爷子怕我才对。”
“那你怎么一直躲着你爸。”
“有意思呗,”陆远扬伸了个懒腰:“想着他现在正心急如焚的满世界找我,就觉得特有意思。”
苏忆北觉得陆远扬真是没救了的大少爷脾气,也懒得去揣测他的话里的真假,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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