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促膝长谈
穿阁走户进了门,就要给萧望之换衣服。秦沁感觉到脚步声近了,便是没有回头,直接说:“星河,我男人的衣服不小心泼了茶水脏了,能不能和你借一件衣服?”
秦沁不好意思说,萧望之只是坐马车就累成了这幅德行。
却是听到身后的人下拜:“臣岳子詹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秦沁惊讶的差点没有扶好萧望之,侧身果然看到了布衣书生的脸。他果然就是岳子詹,棱角分明,沉稳厚重。
“免礼。”
萧望之自己都那样的虚弱,居然还俯身把岳子詹虚虚的扶了一把明明直到本次科考两人才相识,却像是故人一般,惺惺相惜。
“谢皇上。星河听闻皇上要过来,特意去置办东西。现在还没有回来。”岳子詹彬彬有礼,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将来的良臣,但是却不是出身高贵的样子。
和沈星河的着迷动人,完全就是两种风格。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和沈星河到底是什么关系。秦沁正想要询问,却看到一袭宝蓝色的沈星河迎风而入,清清爽爽的皂角味道,丝毫不见脂粉味儿。
“臣沈星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臣回家取了酒具,便是让岳兄在这里等候,是臣的失职。”
沈星河眼巴巴的瞅着秦沁,岳兄那两个字其实咬的非常重。秦沁和萧望之对视一眼,倒是萧望之反应过来:“朕和星河自小相识,乃是过命的兄弟交情,那些虚礼,就免了。”
本来,秦沁挺喜欢沈星河这里的茶水。听到了萧望之说的过命的兄弟交情,就立刻不渴了。
没想到,沈星河和萧望之居然是从前就已经相识。怪不得,沈星河能够顶着宫女的名头进宫。
“臣谢皇上。”沈星河起身,爽利明快。能看到岳子詹看着她,眼神中明明灭灭。
沈星河本来想要做这状元郎,却是被岳子詹抢了风头。佳人是个男子,也能好好的折磨折磨,出出这口气。
果然是商人家的女子。
萧望之这一次来,果然不是白来的。一杯茶在手中捻了半天,就是不喝,而且,他也不说话。直到岳子詹开口:“启禀皇上,臣以为裴太尉,姚丞相徇私枉法,贪污舞弊。按律当斩。”
“是吗?”
萧望之真会装,明明自己也恨不得把裴炎兴和姚思道千刀万剐,但是却是温婉的说:“两位老大人辅佐朕登基,朕还没有来得及报答。狡兔死,走狗烹。朕如何能够对得起天下人?”
岳子詹果然沉默了,朝堂上的新秀,刚刚来到京师,就连身上的衣服还有补丁。锋芒毕露,却是木秀于林必摧之。
君臣之道,一张一弛。萧望之这是有意想要培养岳子詹,每天跳出来不是想杀这个,就是想要杀那个。这样的人,也没法子用。
“臣以为,皇上可以先掣肘,分散其权利。既然是三朝老臣,颐养天年远离朝堂,也未尝不是好事。”
岳子詹灵活变通的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刚刚还说的是想要杀了裴太尉,姚丞相。现在就成了放归养老。
也对,萧望之想要的无非就是他们手中的权利。
“朕今天是微服私访,不谈国事。星河,你可备下了好酒?”萧望之从不饮酒,茶水都喝得少,却是要酒。
果然,岳子詹和沈星河下去准备。萧望之在秦沁的耳边说:“朕不胜酒力,晚上还有折子要批改。皇后多喝点,晚上就能一夜好眠。”
找个代喝还这么理直气壮,秦沁很想反对。萧望之却是说:“朕过些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送什么东西?”
秦沁眼睛亮了,萧望之虽然小气,但是他的东西都是精致的很。拿在手里一两件,都是价值连城。
“过些时候告诉你。”
秦沁还想要问,却是丫鬟已经过来请萧望之和秦沁去竹寮。总不能在丫鬟的面前问,秦沁只好把一个大大的问号吞进了肚子里。
带着疑问,被人吊着胃口,真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萧望之虽然求贤若渴,但是却没有继续向岳子詹询问朝堂上的治国之策。反而是是不是的向岳子詹询问一下他的童年趣事。
谁知道,如此刻板的岳子詹的童年,居然是无比的心酸和更加刻板。
小时候,母亲改嫁。他不愿意跟着母亲改嫁之后改姓氏,就去了寺庙里面寄宿。
每天早上煮一锅粥,粥凉了以后切成四块。撒上韭菜末子,就是全天的饭食。岳子詹说的时候,看着萧望之。而萧望之却是微微眯着眼睛。
当地的学堂距离村子实在是太远,前去求学,冬天要走将近三天。等到了学堂,整个脚上都是冻疮,三四天都不能继续行走。
同窗的世族都有了孝廉的荣誉,但是身为寒门士子。却是就连身为孝廉的低等老师,都不太愿意借书出来。
好在,后来学问增长,才得到了大人们的赏识。
从头到尾,都是岳子詹在说着。萧望之不置一词,而秦沁差点掉出来眼泪。
这故事,实在是太励志了。一直到了日落,萧望之和秦沁才离开沈星河的宅子。显然,沈星河看着岳子詹的眼神软了不少。
在马车上,萧望之问秦沁:“皇后对今天怎么看?”
“岳状元口才很好,只是童年实在是太凄惨了。皇上若是把他当成朋友,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一下。”
秦沁想着一锅粥,凉了割成四块,就觉得此人好生悲催。
“皇后果然是个妇道人家。”萧望之笑了笑,把搁在小银壶里面的水倒出来喝了一口。因为不想要人打搅,马车上并没有安排宫女:
“第一,此人衣衫破旧,但是十分整洁不显得自卑。说明志向不低,且不贪图虚荣。皇后要朕用优渥的生活去收买,怕是太难。第二,见到朕,就希望通过朕的手除去权臣。朕不答应,马上还有方法,其人能屈能伸,嫉恶如仇。但是控制欲太强,朕必须制服他,否则,怎么知道多年以后,他不会是另一个裴太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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