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应该是快了;
一舞终了,所有的人都开始拍掌叫好,皇帝洛承荇更是眉开眼笑,不停地点着头表示满意;
而坐在他身旁的妇人也是弯着唇角一直笑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她是魏国当今的皇后,是当年叱诧后宫的主人,总是头戴凤冠,衣装华贵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洛千遥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皇后啊皇后,你如今,竟然还可以笑的这么平常,这么开心?你是不曾记得了,还是已经忘记了?”
她端起桌上青瓷白玉杯悠然的喝上一口,眉眼弯弯的望着上面正笑得灿烂的皇后娘娘;
此时,
太子洛承倡终于是按奈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仰着头叫道:“都上来。”
应声而来的则是一群服装怪异的戏子;
那群戏子各个妆容夸张,让人分辩不出男女来;
乐曲,随着他们走了上来,也悠悠地在空旷的场地中响起来;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好奇地望着上面边演边唱,还会跳的戏子们,他们的动作很是滑稽,服装更是让人不舍移开视线,时时逗乐这些寿宴中的大人物。
听说那群戏子都是太子在府中精心培养出来的,不仅能唱戏,还能歌会舞,非常了得;
而这件事情,却也是天下人人皆知的。
洛千遥单手抚摸着自已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
她的眉眼间此刻正是笑意浓浓;
一曲正入*,皇帝兴奋地带头拍手叫好,并且下令要重赏太子才行;
然而,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秒钟,
戏子们身形一转,刀光剑影瞬间重叠在一起;
整个现场突然间变得混乱不堪;
太子所带来的戏子们,竟然要刺杀皇帝?不仅是皇帝,还有皇后?
这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也不敢去相信;
但是,不管过程如何,此事所带来的结果,都会是最致命的,因为,这就是皇族的生存规律。
侍卫们在拼死的保护着皇帝和皇后,还有其它的妃子们;
但是,这时候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很快的,那些戏子们一人一刀,便全给结果了;
此时,大批的御林军正朝这边赶过来,
就在此时,一把锋利的剑刃已经刺向了皇帝;
一个墨色身影飘然而过,洛殃然轻易的挡下了那一剑,但是身子还是不由得向后倾倒过去,压住了皇帝的身子;
但他很快便又起来,然后,将皇帝和皇后保护在自已的身后;
而另一抹身影,也巧妙的飞跃而来;
出手便连杀数名戏子,洛玉溪的快准狠,倒让洛千遥心中一惊;
“好戏嘛,父皇,女儿送给你的这份寿礼,可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啊。”
她独自呢喃道,语气中不带任何的感情。
眼看御林军就要到了,有些戏子已经开始向外奔逃;
而此刻,洛殃然和洛玉溪正被缠得紧紧的,无法脱身;
猝不及防之时,一道道互相重叠的光线,飞向躲在那里的皇后,
无数把细小的匕首在内力的驱使下,刺向皇后;
于是,
鲜红的血,成为了一道最华丽的风景线;
洛千遥的眸子往下一沉,睫毛所笼罩的阴影下,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喜还是忧;
她的小手紧握成拳,缓缓地放在心口处,是啊,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报仇了,可是,为什么心中却充满了那种恶心的罪恶感呢;
“皇后啊皇后,这是你应得的,我会请人特意为你超渡,早死早超生多好呢。”
洛千遥仰起头,看向满天的星辰,眸光流离;
“主子,还是吃一粒药吧;”栗森站在洛千遥的身旁,担心说道。
“嗯,”她拿起栗森递过来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如果不是借着药力,她恐怕已经撑不到现在了,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一样。
平乱之后,
皇帝因为受了大惊,当即就废了洛承倡的太子之位,并让人将他关入大理寺,严邢审问。
一场喜事变伦丧,魏国皇帝的寿宴之乱,很快的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传言中最受*的魏国太子洛承倡更是人们茶余饭后所谈之乐趣;
十年恩*,一朝圣旨,沦陷囚中,从此万劫不复;
而那个传言中最爱他的父皇可又曾想过,他的儿子是无辜的呢?
等安排好了宫中的事务,洛殃然一刻也不曾停下,直接来到洛千遥的身边;
“你没事吧,脸色好像比来的时候更加苍白了,我让易杀先送你回王府。”他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我能撑的住,我们先一起去看看父皇吧,然后,再回王府也不迟。”洛千遥轻声的说道,
倒也不是她的声音小,而是她真的没有了力气,身体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沉默半晌,
洛殃然才说道:“走吧,”他在身边扶着她,眸子中流过那么一瞬的无奈;
他是真拿这个小女子没办法呀,她的脾气比谁都要倔。
然而,
当他们刚走进大殿里面时,便听见一阵低沉的哭泣声;
待走进时,才看见,原来是皇帝洛承荇抱着他的皇后,在轻轻缀泣着。
洛千遥不由得苦涩一笑,
曾经,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也为她哭泣过?又是否为她的母后哭泣过呢?
“不会的吧,如果会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做了。”她低声的呢喃道。
.....
这*,
他们都没有回去王府,而是留在皇宫中,处理后面残留的烂摊子。
洛玉溪倒是有心,竟然特意抽出时间,跑来找她,
一脸担忧的说道:“五弟,你看起来,状况似乎很不好呀,不如我让青雨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已也带了近卫,就算要回去,他也会送我回去的,就不劳烦你了。”
洛千遥睨了一眼洛玉溪,不紧不慢的说道,
然后,眼神便慢慢飘向正站在不远处的栗森,她也实在没力气和男人斗来斗去了。
洛玉溪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少年目光灼灼,一身正气,俊朗不凡;
虽然是贴身近卫的打扮,但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度来看,更像是一位世家子弟。
“一开始还以为五弟并没有带侍从来呢;”洛玉溪回眸,语气淡然,笑容可掬;
“所以呢,二哥就打算让青雨借机杀了我?”洛千遥也转眸看向他,语气平淡,让人难以听出什么来,分不清意味。
“五弟,”洛玉溪微恼,声音也冷了下来,
“以后这样的玩笑就不要开了,本王怎么可能会让青雨借机杀了你呢,你可是本王的亲弟弟呀。”
他说着,竟然紧紧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认真,仿佛洛千遥刚才的话是真得伤了他的心。
洛千遥在心中不由冷笑道,这洛玉溪还真是能装,好,既然要装,那大家就一起装下去。
“二哥,你不要生气嘛,臣弟只是开玩笑罢了,以后不这样任性就是。”她低声说道,
语气里充满了一种自责,神色低迷,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正在低头认错一般。
洛玉溪轻叹出一口气,满是*溺的说道:“罢了,皇兄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温和。1
有那么一瞬间,洛千遥不禁真得觉的是自已以小人之心度群子之腹了;
但是,在触及到洛玉溪的眼底那双收缩在一起的瞳孔之时,她就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就对了,这样的眸子里所倒映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洛玉溪。
这时,洛殃然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事务,走了过来;
“皇兄,”
他向洛玉溪微微点头,行了一礼。
而后,又伸手扶住洛千遥,亲昵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好。”
洛千遥轻声应道,整个人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张牙舞爪,而是温顺的,柔弱的。她紧崩着的一根弦,终于可以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子,竟然让她觉得是那么的可靠,也是那么的让她感到安心;
与洛玉溪打过招呼后,他们便出了皇宫;
刚坐上马车,她终于没能坚持的住,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色血液后,便虚弱的躺在了那里,身体无法动弹。
“遥遥,你坚持住,本王已经派人通知百里先生了,我们很快就到府上了。”洛殃然沙哑着声音说道,语气中有些不知所措;
他将洛千遥抱进怀里,眸子中流露着痛苦的神色,仿佛此刻虚弱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已一样。
“洛殃然?..”她轻声唤道,
是的,她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洛殃然对她的感情,更不能明白洛殃然眸子里的伤痛;
“对不起,对不起,,”洛殃然冰凉的唇瓣落在她的额角,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向她道着歉,连着声音竟然都在颤抖着。
都怪自已发现的太晚,如果能早一点赶到那里,也许,怀里的这个女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洛殃然的心里非常的自责,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一定会保护好她,可是,却一次次的没有兑现诺言;
在她被误会的时候,在她被无极山里面的人伤害的时候;...
在她被无数把锋利的剑钉在崖碑上的时候,在她被熊熊烈火焚烧的时候...
在她被扔进冰冷的井水中的时候,在她被冤枉的时候,...
在她被送往梁国的时候,在她在梁国倍受伤害的时候,...
在她被迫为苍隶殉葬的时候,...
他竟没有一次能保护好她,每一次,他都只看着她痛苦却束手无策。
“遥遥,我会做到的,一定会的。”洛殃然温柔的说道,像是在自顾自的做着某种承诺。
他抱着洛千遥身体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洛千遥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她却说不出话来;
而眼前也只是越来越黑,越来越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