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空气似乎有些湿热,骄阳烘烤着大地,偶有看到那腾腾上升的热流,似是这闷热天气的缘故,叫人好生心烦。
玉家正厅里,所有长辈上座,地下跪着玉家的后继人和一众弟子。此刻,偌大的正厅里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声响,低压的气氛油然而生。
跪着的一众都低着头,等待着三师兄的消息和长辈们的责骂。半晌后,从外面进来了一位年轻人,他面目清秀,身体瘦薄,肩上挎着一个医药箱。
刚进入正厅,所有弟子便都抬起头满脸期望的看着他,仿佛他便是他们今天免受责骂的救命稻草。只是那人并没有看他们的目光,他只是走上前将手里的两枚银针放到四位长辈的桌子上后,微微一鞠躬便道:“银针虽取,但恕在下无能,令弟子的命还是没有保住。”
此话一出,所有弟子眼中的希望一瞬破灭,纷纷低下头,面上挂着痛苦的表情,这表情似是在痛苦他们要受惩罚,又似是在痛苦三师兄的逝去。“哇”的一声,跪在最前面的玉青清哭了起来,平日里也就属三师兄和她的关系最好,现在三师兄死了,以往的回忆便在眼前一幕幕重现,惹得她泪水不住往外涌。
本来就低沉的气氛,她这一哭惹得所有人更加心烦意乱。“啪”,上座的一位长辈拍了桌子,他满头白发,岁月在他脸上毫不留情的划下了痕迹。
“若非你们去招惹迷教弟子,玉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他们教主一掌,现在哭还有用吗?”那白发长辈说罢似是不解气又拍了一把桌子,两只眼睛瞪得甚圆,下跪的一众人见他如此生气便更加不敢抬头了。
“我们何错之有,爹,是他们教中的人先出口中伤我们玉家的啊。”声音中带着哭腔,似是十分委屈,玉青清撇着嘴朝后面看了一眼,给身后的一众人暗示。紧接着大家便都低喃着我们何错之有如此的话,更是有人说出了迷教弟子中伤玉家的狂言。
听弟子们这么说,上面的长辈再也坐不住了,其中一个面容较好的女长辈站了起来,安慰般的拍了拍刚刚发怒的白发长辈肩膀后开口道:“都下去准备你们三师兄的丧事吧,哎。”说罢叹了口气往正厅的内室走去。那个白发男人也跟着去了。其他两位长老见弟子们都无精打采的样子,摆了摆脸色道了句“都像什么样子,打起精神来好好送玉霖最后一程”后便也随着众弟子出了门。
内室里。白发男人和面容较好的女人正是玉家的当家人。女人唤作白青,男人唤作玉流云。白青似是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氛中缓过神来,提着水壶的手一直抖个不停,玉流云看到她这样,便拍了拍她的手。屋内死一般的寂静,正如这内室的装扮一样,只有茶具,墙上连副画也没有,冷清寂静的不像话。
片刻后,白青开了口:“老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那孩子都长那么大了,越发的亭亭玉立了,对吗?”白青目光早已落在了别处,说话时面上没什么颜色。听她这么问,玉流云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起来:“是啊,越发的耀眼了,所以才要在这会儿回来拿回属于他们微家的东西。”言罢端起了桌上的水杯送到口边,只是那一颤一颤的手暴露了他的心神。
呡了一口水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怡然的放下水杯拉过了白青的手,爱怜的看了半晌后闭上了眼睛:“小青,现在你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开吧,那丫头既然放出了要屠玉家的话,她肯定会做到的,你赶紧带着孩子们走吧。”言罢心痛般的推开了白青的手。可是还未等他心痛完外面便是一阵打打杀杀的吵闹声。两人相视一眼,这一眼便是读懂了对方的心声。只见白青脸上突然挂上了笑容,“老爷,要死我们也要死一起。”说罢后玉流云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感动,点了点头,玉流云拉起了白青的手向门外走去。
刚到正厅,便见一群着紫衣的人正翻翻砸砸的,似是在找什么东西。玉流云见状后顿时明白了他们要找什么,眼见着正厅里的东西都要被砸光了,玉流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别浪费工夫了。”听到他说话所有人放下手中东西看向了他两,这群紫衣人面容狰狞的望着两人,提着剑一步步紧逼。
玉流云低头在白青的耳边说了什么后便拔剑迎了上去。玉家以玉龙剑法在江湖中站稳脚跟,其剑法以刚为主,主强攻,剑法凌厉,其精髓是以快取胜,不给对手丝毫反应之机。
只见玉流云手握长剑脚下的步法以八卦之阵为玄机变幻,剑身快速的闪动,显然玉流云的玉龙剑法以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群紫衣人显然被这玉家祖传的玉龙剑法震慑住了手脚,但也只是一瞬,那群紫衣人只是片刻便转换了刚刚的攻法,只退不进。
不消片刻,一群紫衣人已经倒下三分之一,但很快玉流云的剑速慢了下来。原来方才他们变幻攻法只是为了让他耗费精力,分他的神。剩下的紫衣人见状便钻了这个空子,利用了玉流云先前的剑速擒下了他。被擒的玉流云没说话,他低着头沉默着,紫衣人抓着玉流云出了正厅,并没有去在意刚刚乘机跑出门的白青,似是有意放她走的一般。
出了正厅,玉流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低喃的咒骂着。只见前院里早已血流成河,而那朱红色大门前卧椅支地,白伞撑顶,微初离正躺在卧椅上吃着侍女喂的葡萄,似是葡萄有点酸,又似是血腥的味道令她不满,更甚是被手下压来的人让她厌恶,那好看的眉头皱了又皱。
“玉叔叔,许久不见过得可还好啊?”躺在卧椅上的人朝身后的侍女挥了一下手示意她们退下。
闻声,被擒住的玉流云抬起了头看见面前这个才不过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她以不再是当年那个求着他要糖果的小女娃了,玉流云不禁感叹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离儿能关心叔叔,叔叔非常欣慰。”虽知她的语气和目光早已无了感情无了温度,玉流云还是做足了一切客套。
闻言,微初离起身,接过侍女手中的伞,迈开步子缓缓走到玉流云面前,脸上挂着微笑,“你们怎能这般待玉叔叔呢?他启示你等鼠辈可擒的,不自量力的家伙们。”说罢,□□一挥便有数跟银针飞速射出,速度极快让人做不出丝毫反应。紧接着便是数人倒地的声音。
玉流云没有回头去看那些紫衣人,他知道她是在暗示他,她一挥手便能送他上路,他知道。面上虽说天气炎热,但流下的汗水确实冰冷的,玉流云沉默着,微初离沉默着,但就是这份沉默,让所有在场的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