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仙儿悄声道:“马小龙踩的人粪和刚才那件衣服,都是活生生人留下的东西,可你看这堆跳梁小丑,一个个学扮人的模样,却丑态百出,怎么学都难掩饰它们畜生的本质。也就是说,粪便和衣服,都跟这队人马无关。”
我说:“还有别人混进来了?”
李半仙儿点点头,道:“说不准,不过可以肯定,山谷里一定还有一波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知是敌是友,却能肯定这帮人就是为了百仙大会而来。”
我觉得这事情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是太离奇,李半仙儿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神情很是不对劲。
这一队人马跟着混杂期间的山野禽兽溯流而上,整个山谷都回荡着锣鼓唢呐的回音,听起来特别阴森诡异,我就听到女人咿咿呀呀唱的声音大了起来:
你道是说做鬼做人有何异,
人鬼殊途又何妨,
我便来与你讲一讲,
人生七十古来稀,
此生最痛莫如爹娘妻子走相离,
哭爹娘,喊爹娘,从此爹娘不上堂,
妻子哭,子女哭,从此人鬼隔两途,
都言做鬼好,做鬼红尘一断了,
一断了,一段了,
了却前尘伤心事,
安享地府富贵好,
......
她乱七八糟的唱了一顿,很有些词不达意,我听在心里,想起自己十几年的人生际遇,心里不由的一阵悲凉。这么多年遭受同学欺负,没有任何朋友,深爱着张蕾蕾如今两人虽在一个地方,却形同陌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我们过去的种种美好,我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错觉,恨不能就此爬上学校最高的教学楼纵身而下,也好断了这痴恋的诸般痛苦。
这悲伤的劝鬼歌一唱,衬着女人绝望的声音,我心里封存的所有的苦,一下子全涌了出来,泪水忍不住就夺眶而出。我想起自己读书这么多年来,一直饱受同学欺负,有气不能出,有苦不能倾诉,在嘲笑和侮辱中活到了成年,却被爱情践踏的体无完肤,直至被甩都难得到一个合理的分手理由,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怀疑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活到现在。就我这种人生经历,自杀几十次都不为过,可是我没有,我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女人又悲悲戚戚的唱:“做鬼好,做鬼好,做鬼前尘往事全忘了;说尽仇,道尽恨,都是凡人参不透;参不透时可奈何,不如做鬼全了断——”
劝鬼歌听在我耳朵里,我便觉得说到了心坎上,过去的所有痛苦都被勾了起来,我心里一热,就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痛快,泪水流了满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这时,就看到龙哥扭头看了我一眼,这小子不知怎么悄悄把身上蟒蛇给弄了下来,他吃惊的望着我,道:“你傻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哭呢?”
龙哥这一骂就让我有些清醒,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是来百仙大会救小雯的,怎么反倒没出息的哭上了?
我这一想,心里便一阵凛然,想停下来,可心里的悲痛和对过去的回忆,却怎么断都断不掉,越想越难过,就恨不能纵身跳进河道里去自尽。我泪水流个不停,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吓的龙哥声音有些发抖,道:“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别tm吓我,你是不是中什么邪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老是哭啊?”
李半仙儿也发现了我的异常,他取出两枚古铜钱,拿红绳子圈起来,在我一只耳朵上挂了一只,才挂上去,我就觉得女人的歌声渐渐远去了,变得模糊不真实,心里压抑的悲伤绝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擦了把脸,吃惊的望着李半仙儿和龙哥,李半仙儿说:“你刚才受到妖邪蛊惑,中了声蛊,再让你听上几分钟,怕你就要把持不住真去做鬼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