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她们进宫后,便先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因着气候的原因,复发了咳喘之症。说起来这个病症也不算严重,只是春来风大,粉尘比较多,对这个病有些危害。只要减少外出次数,按时服用太医开的药物,就没什么大碍了。
清雪在宫外时就知道了此事,便亲自到空了大师那里求了些新鲜的薄荷叶、甘草等药物为太后制成了香包,随身携带。空了大师在后山种着许多的草药,品种奇特,药效颇为显着,想来能更好的缓解太后的不适。
太后拿起香包闻了闻,气味虽清淡凉爽,却分外沁人心脾,闻后果真倍感舒适。细看之下,发现这香包是用她最喜欢的孔雀蓝色的锦缎制成的,虽没有绣花纹,胜在款式新颖,想来是清雪亲手制成的。
看着香包上歪歪扭扭的针线,太后笑着冲清雪说道:“果真母女连心,就连这针线活都跟长乐做得一模一样。你啊!跟你母亲一个脾性,就喜欢舞刀弄枪,对这些女孩子该学的东西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清雪不好意思的说道:“祖母就别在打趣闪闪了,好坏都是人家的心意嘛……丑是丑了点,可是药效是好的不就行了么……”
看着清雪不好意思的撅着小嘴,太后只觉得她分外像儿时跟她撒娇的长乐,便一把搂过她道:“好好好,祖母知道你孝顺,祖母一定随身佩戴着行了吧……呵呵……”
随后,清雪和福喜便陪着太后一起到了皇帝的乾宁宫。彼时,一众嫔妃皇子们都凑在那里为皇帝磕头贺寿。一时间偌大的乾宁宫也是人满为患,简直好不热闹。
往年的万寿节,午膳是家宴,基本都是后宫嫔妃、皇子公主和直系的皇亲国戚才可侍宴。而晚膳就是国宴了,文武大臣协同家眷一同进宫为皇帝贺寿献礼,所以清雪今日要在宫里呆一整日。
想着又要对着那些虚伪的人强颜欢笑,清雪就满心的不乐意。看着众嫔妃表面合乐融融,而言谈举止之间却暗潮汹涌。清雪就想赶紧离她们远远的,好似这样就不会被她们的虚伪所侵蚀。
到了午膳时间,众人相携到了宫宴所在的广露宫,那里还跟之前一样的摆设。除却太后并帝后所坐的高位,左右两侧分坐嫔妃皇子,大殿中间则为歌舞表演留出空地。清雪陪着福喜长公主一家坐在左侧太子之后,她们之后便是众皇子公主,而薛贵妃则率众嫔妃坐在右侧。
开席之前便是众位皇子献寿礼的环节,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众皇子们就摩拳擦掌,各显神通的献上各式珍宝,以望得到皇帝的嘉奖。
如今后宫主要分皇后和薛贵妃这两大派别,而皇子的争斗以太子和平王为首,林淑妃所出的三皇子景离是平王一派,孟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景阳是太子一派。而贺贤妃所出的七皇子景洛和景染私下关系较为要好,只是景染目前还未露夺嫡之意,保持中立。
而其余皇子,四皇子如今身在边关,景渊又“失踪”许久,九皇子十皇子年岁尚幼,还不能成事,所以主要的斗争还是集中在太子和平王之间。
太子作为嫡长子,率先起身向皇帝行礼道:“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儿臣因一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宝物,便想敬献给父皇,希望父皇能够喜欢……”
随后,太子的内监总管便指挥着一群小太监搬进来一个罩着红布的巨大物体。此物看起来足有水缸那么大,露在红布之外的只有一个金丝楠木的龙纹底座。看到此,众人不免都对这个寿礼充满了兴趣。
太子看到众人的表情后,满意的一笑,接着对皇帝道:“请父皇移驾,到近前一观,方知此物之妙处!”
皇帝看着太子信心满满的样子,便笑着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殿前说道:“太子啊,你这故弄玄虚的倒把朕的兴趣给提起来了,要是寿礼不够新颖,可是要罚的啊!”
众人看到皇帝离席,便也纷纷起身围了过来。每年的万寿节,太子和平王都是绞尽脑汁的寻了宝物来讨皇帝的欢心,所以寿礼也是千奇百怪的新颖。所以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今年太子又寻来了什么稀罕物件。
太子笑着回道:“父皇先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罚儿臣也使得!”
随后,皇帝笑着大手一挥,揭下了盖在上面的红布,只见此物竟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此石颇为圆润,好似常年被雨水冲刷一般浑然天成。
妙就妙在此石通身水红色,而它质感,看起来既有玉石的刚性,又有水晶的晶莹剔透,竟是说不出其究竟是什么材质。在座的众人不免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块奇特的石头。就连皇帝这样见惯宝物的,都不免眼含探究的观察起来。
这块水红色半透明状的大石头,还有一些黄色的石纹。可这些石纹并不在石头的表面,而是生长在石头的内部。好似一抹黄色的轻纱凌空飘飞在石头之中一般,分外明艳好看。
皇帝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后,突然在一个角度停了下来,只见石头之中的黄色石纹,在这个角度竟然仿若一条腾飞的巨龙一般。这个发现顿时令皇帝感到惊讶。这块石头看似天然形成,却能长成这个样子,简直是神奇。
随后皇帝不由哈哈大笑道:“好,此石甚为奇特,太子有心了!”
听到皇帝的赞誉,皇后满面含笑的说道:“东西好坏都在其次,可贵的是太子的一片孝心,皇上喜欢就好……”
皇帝哈哈一笑道:“皇后所言甚是,这份寿礼,朕很喜欢!”
大公主景薇也凑趣道:“父皇不知道,皇兄为了这块石头可没少费心呢!”
太子笑意温和的说道:“父皇喜欢就好,此物浑然天成,乃大自然的产物,儿臣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父皇是真龙天子,得天地庇佑,所以儿臣才能在父皇万寿节前偶遇此物,一切都是天意安排,儿臣不敢居功……”
看着殿内一派父慈子孝的和乐场景,薛贵妃微不可见的给平王使了个眼色。随后众人归坐,继续看众皇子献礼。
平王笑着上前跟皇帝行礼道:“父皇千秋,儿臣没有大哥那么贵重的寿礼可献,只好带来了平洲灾民最朴实的祝福,还望父皇笑纳!”
随后平王把一卷装裱精美的红绸,递给了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两人仔细的展开后,只见这红绸宽约两尺,长约几丈。红绸之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各式各样的“寿”字,有的笔体隽秀,有的歪歪扭扭,还有的一看就知道出自孩童之手,足有万数。
原来一年之前,清雪还未回京之时,平洲一带曾遭过水灾。当时情况甚为严重,天灾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祸。不知有多少百姓因此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灾情发生后,平王立刻请旨带着人马和灾银前去支援,如今一年过去了,平洲百姓再次重建家园,必定对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圣上和平王感恩戴德。所以平王带来百姓的“万寿书”,可谓是聪明至极。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往今来,除却太不像样的皇帝,哪一个不在意百姓的态度?百姓爱戴与否,是一个皇帝所行政绩最真实的体现。
果然,平王话音刚落,皇帝立刻欣喜的再次起身,站到红绸前端详了开来。一边看还时不时的跟平王品评几句红绸上的字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皇后和太子一党看到这样的情况,面色微不可见的变幻了起来。
他们费尽心力、花费巨资所寻到的稀世珍宝,竟然轻而易举的,被景容带来的一卷绸布夺去了所有的光彩,这怎能让她不动气。
看着皇后隐忍的怒容,薛贵妃笑着小声的说道:“皇后娘娘,那块石头花了您不少银子吧?沈太师府上果真财大气粗啊。不像我们薛府,没有大笔的银子可使,就只能动些旁的脑筋了,呵呵……”
皇后听到薛贵妃如此说,虽气的七窍生烟,却还语气平和的说道:“东西贵重与否,都是孩子们的孝心。平王有心,本宫这个做嫡母的,也心感甚慰。”
听到皇后如此说,薛贵妃笑而不语,心中却不停的腹诽道:哼,每次说不过我,就拿身份压人,嫡母又怎样,等我儿子做了皇帝,你就等着靠边站吧!
太子和平王献完寿礼后,众皇子和公主们也依次上前献礼贺寿,大多是投皇帝所好的送些玩物古籍之类的东西。因着嫔妃们的寿礼一早就送去了乾宁宫,所以此时在座的就只剩下福喜长公主一家和清雪没有献礼了。
看着清雪面前小几上放置的锦盒,皇帝笑着说道:“闪丫头今年难得在京中,不知道给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给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