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猛所想的,此时的帝国只需要潜下心来,不断的巩固内部的力量,增强自身实力,等待时机,要不了多少年,自己和东晋这边的实力对比必将出现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到那个时候,就压根不用堵上国运,只需要自己出动一部分的部队,便足可以彻底的摧毁掉东晋政权!
可以说,王猛绝对算得上是思虑周全的一个人了,自古以来,无论对于任何人来说,战争都是一柄不吉利的凶器,这柄凶器不仅是能够对敌人造成严重的打击和伤害,很多时候也会反过来伤害到手握这柄凶器的自己,正是因为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王猛一向的主张都是,除非必要,否则并不要轻易的开启战端,而是要利用其它更为强大的力量来对敌人进行碾压,甚至是直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战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的程度,这才是整整的王霸之道。
而王猛所提出的未来发展战略,也正是契合了这样的认知,现在整个前秦帝国已经是拥有了吞并天下的潜力,以整个北方和部分富饶南方的基础,发展起来的速度绝对是远远的超过偏据江东一隅的东晋帝国,只要此刻整个帝国静下心来,不断的积累势力,铲除内部此时还隐藏着的种种问题,如此进行的话,要不了几年的时间,整个东晋都将会臣服,双方的实力到达一个无法对比的程度,到那个时候,天下的局势,便是已经注定了,无可逆转。
说起来,主和派系里面的各个都是超级大佬,对比起此时的主战派众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与之对比,似乎整个朝堂的局势和决策应该是向主和派这里倾泻,主战派的这点人几乎是连一点反对的权利都没有,但令人无可奈何的是,这些主战派的人虽然大多是地位还不算高的武将,但是其中却是有一人,拥有着绝对的决策权,几乎是说一不二,他所决定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再改变,他就是前秦帝国的帝王,苻坚!
先前西线中线东线的三场战役,可以说整个前秦帝国都是收获颇丰,虽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收获很大的,不仅夺取了益州梁州和襄阳城等大片的地盘,而且也是对整个东晋的势力造成了较大的打击,也通过这些军事行动进一步摸清了东晋帝国的抵抗决心和部队战斗力。
正是因为这种种的好消息,也是让苻坚一下子信心暴涨了起来,心中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一旦出现,便是再也压抑不住,是啊,苻坚此时的心中确实已经是有些慌张了,此时的他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对于古人来说,寿命都是普遍的偏短,就算是一个掌握天下的皇帝,也不可能因为手中的权利而多有一天可活,对于很多古代的皇帝来说,近五十岁的年龄绝对不算低了,其实大部分的皇帝都是没有活过五十岁这道坎。
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是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生命力都在飞速流逝的苻坚,实在是难以忍耐这几年的沉寂时间,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整整的登上这个皇帝宝座,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到那个时候,自己将会成为历史上有一个大一统帝国的皇帝,这样的盛名,对于每一个热衷于权利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抵抗的,是啊,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么多年来刀头舔血,九死一生的生活,不仅仅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一旦失败,就连自己的家人和所有的亲人,都将受到牵连,彻底的成为这个乱世最为凄惨的人群,他们所追求的,不就是站在这权利的最巅峰,让自己和身边的所有人都享受到权利的美好吗?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苻坚实在是无法忍受王猛等人隐忍发展数年的建议,毕竟他此时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这几年之后,到底是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最终,经过一番的思考之后,苻坚终于是决定,不等了,现在他的手中拥有大军整整百万人,足可以直接席卷天下,将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都是给屠戮殆尽,他实在是想不到,那些勾心斗角的东晋贵族们,到底能够依靠什么东西来阻拦自己的百万大军,就凭借他们手中的那条所谓的长江天堑吗?
苻坚有些嗤之以鼻,恰巧这个时候,朝堂上又是有人蹦出来,对于南征的事情表示强烈的态度反对道:“东晋是由汉族的人和昔日的皇室建立的,十分受到国人的拥戴,世家大族们虽然是勾心斗角,但是在这个时候终究还是知道轻重缓急,肯定会联合起来对抗己方的大军,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有长江天堑的东晋帝国,并不是现在的己方能够攻下的。”
对于这名官员的言论,苻坚嗤之以鼻道:“我手中的大军足足百万人,都时刻准备听从我的号令,只要我一句话的事情,让所有的士兵都是将他们手中的马鞭投入这小小的长江之中,便是足以将整条长江都是给直接堵塞断流,如此说来,这区区的长江,有什么好怕的?”
苻坚这一席话十分的经典,后世所流传的一句成语,投鞭断流便是来源于这里,不过苻坚显然还是不知道长江的险要程度,这样的说法显然是有些轻敌和夸张了。
在苻坚的坚决坚持之下,饶是主和派这边的势力十分的强大,但是终究也是拗不过苻坚,最终,整个东晋帝国的战争机器在苻坚的坚定开启下,很快就开始轰鸣了起来。
很快,苻坚就率领着整个帝国所有的军队,近百万人,分为四路南下,准备对整个东晋发起全面的战争!
苻坚具体的战略部署是这样的,四路人马之中,前锋都督符融统帅近二十五万人,从西安的地界出发,向东南方向快速行军,而帝国的西部军队,则是由羌族姚苌统帅着,按照计划是将从甘肃出发,沿着长江南下,顺流而下攻打沿途的东晋地盘,帝国的北部军队则是将从河北集合出发。
而帝国最为精锐的中军,则是将由苻坚亲自统帅,带领领步兵60万,骑兵二十七万,从西安的地界开始出发。
这一战,整个前秦大军真可谓是声威震天了,军队数量远远超过东晋帝国数倍,此时的东晋帝国,手中的兵力简直就是捉襟见肘,仅仅只有数万人的部队,面对这接近百万的前秦大军,似乎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敌军给摧毁消灭掉。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东晋此时手中的这支军队人数虽然比较少,但都是东晋的名臣谢安以侄子谢玄做为先锋,经过整整七年不间断的训练,已经是拥有了极强战斗的“北府兵”,这些北府兵的战斗力远超普通的东晋军队,而且十分的忠臣,内部名将迭出,绝对的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存在。
而说起来,前秦手中虽然是有百万的大军,但是因为帝国的军队分布十分的散乱的原因,所以很多部队都无法迅速的和苻坚汇合起来,再加上这连绵数千里的恐怖战线,也无疑进一步的分化了前秦手中的兵力优势,到了最后,战争已经是快要开始,一触即发的时候,苻坚虽然是一早就已经率领大军来到了河南驻扎,但是此时及时赶到的却是只有符融率领的前锋军队已经抵近,至于河北的兵,此时却才刚刚到徐州,更为夸张的甘肃南边的军马,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此时竟然是才刚刚抵达咸阳城附近,着实是慢的令人发指。
但这还不是最为过分的,最过分的还是此时姚苌率领的西部军,始终是在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就是一直赖在自己的地盘上,始终没有开始行动。
这样算来的话,此时的前线,前秦大军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十余万人,虽然对于东晋的兵力还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但是却没有之前那种碾压的感觉了。
而这,也正是那些帝国内部主和的大臣们最为担心的事情,战争虽然说是一次很大的机会,但是在内部还有些不稳,各个势力还没有进行有效的控制的时候,这一场战争,恰恰是能够引起整个帝国内部重大隐患的起因,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是意识到了,帝国内部的一些人,已经是开始对于苻坚阳奉阴违了起来,此时还不敢公开的说什么,只是因为此时的苻坚依旧是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军事力量,手中掌握着整个前秦最为精锐的兵马,但若是这场战争失败了,把手中的本钱都是给丢光了,那所有人都是难以想象,这个烂摊子到时候要怎样才能够收拾。
而就在前秦军队还在不断的汇聚的时候,南面的东晋也是没有闲着,已经是成为了丞相的谢安派遣自己的弟弟谢玄作为主帅,亲自带领手下的北府兵主力八万人北上准备抗击前秦大军,另外苻坚又派遣了五千的水军,通过淮河向寿县进行进攻,力图抱住江淮区域,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要是淮河流域丢了,敌军便是能够通过淮河流域饮马长江,到那个时候,长江虽然是自古以来都被称为天堑,让敌人冲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终究还是让人十分难受的,灾难性的后果,几乎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统帅这五千水军的胡彬显然是动作慢了一步,还没有赶到那里的时候,寿县便是已经落入了符融的手中,直接被符融很快就攻破了,胡彬无奈,只能将自己的部队驻扎在附近,而谢玄也是十分忌惮梁成的五万人马,就在距离大涧沟25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个时候,双方的态势其实已经开始逐渐成型了,胡彬的五千水军已经是孤军深入,陷入了不利的太守,而双方都时以大涧沟为界,分别将大涧沟的东西两边都是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符融却是擒获了一个正在向谢玄求救的信使,通过这个信使符融以为,此时的东晋已经是到了十分不利的态势,已经是当今粮绝的情况,于是便更加的轻敌了,马上派遣人将这个还没有得到认真证实的消息送给了苻坚,苻坚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大为欣喜,很快便是脱离了自己统帅的中军大部队,仅仅只是带领了八千人的骑兵,便是径直来到了寿县和符融汇合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苻坚,显然是已经彻底的不将东晋放在眼里了,甚至是已经有些脑袋不清醒,以为东晋此时的战斗决心已经动摇,自己也许有机会通过劝降的方式来不战而屈人之兵,让东晋投降,为此,他甚至是还将俘虏投降的原东晋襄阳守将朱序派去劝降谢玄,想要直接让这位东晋的丞相向自己投降。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十分愚蠢的昏招,要知道,朱序对于东晋来说,绝对算是十分的忠诚的了,当初也是坚持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抵抗前秦大军,直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投降的前秦,在守城的那个时候,甚至就连朱序的老妈都是亲自上阵了,带领家里的婢女来帮助修复城墙,由此可见,朱序对于东晋的忠诚度到底是有多高,苻坚派这样一个人前去劝降,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他是脑袋短路了,还是心胸宽广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当朱序到了谢玄那里之后,很快便是将前秦内部的所有情况都是一清二楚的告诉了谢玄,要知道,朱序此时在前秦内部担任的职务并不算低,很多前秦的军事秘密他知道的都是一清二楚的,因此,谢玄这次算是通过朱序,将整个前秦的具体情况都是摸了个底朝天,心中也是更加的有底气和信心了,他开始更加的坚信,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住,并且抓住机会,这前秦的大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