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末将请战。”
魏铁看了看急于将功补过的帅飞云,缓缓的说道:“对方是个女子。”
帅飞云一脸平静,“战场上只有敌我。”
“对方是个地榜高手的女子。”
帅飞云轻微一笑,“战场不是江湖。”
魏铁轻轻的点了点头,又道:“今晚,我军已经失了一阵。”
帅飞云脸上一红,“末将愿请军令状。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去吧!本帅不是激你,是要你明白你的对手,明白你自己。”
“得令。”一阵马蹄穿透了战鼓的喧嚣。
帅飞云年纪不大,三十上下,却成为三等护卫将军,靠得不是他帅家的赫赫声威,靠的不是他三战三捷的傲人战功,靠的是他江北大营第五高手的杰出身手。魏铁爱才,魏铁惜才。年仅二十五岁的帅飞云在他的江北擂台上力拼江北大营第二高手应鹏百招,他就决定让他当将军。不是给兵马大元帅帅耿面子。江北大营内,魏铁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轻轻的来,正如你轻轻的去。帅飞云知道他的敌人是女子,知道他的敌人是被誉为“武林六大美女”的女子。可他不知道是一个如此美的女子。战场上的美只是胜利,只是生存,他不该多想的。
只有一招,只用一招,马革裹尸还。魏铁脸上一阵抽动,死死的盯着像冰山一样耸立在盐州大门前的东师晴。
盐州城楼上,不再只是将军令,不再只是手心冒汗的沉静。震天的欢呼声,让寄奇暗暗的松了口气,可不能让魏铁赢的太轻松。
“爹爹,我去。”不等魏铁回话,魏盼兰急冲而去。
“掌灯。”城楼上的陆严,城门外的魏铁同时说道。
十五个回合过去了,月色照印下的红颜,让所有的男儿热血沸腾,让所有的男儿汗颜。此时,杨巧儿又怎么能沉得住气,一骑飞出,三女战盐州。
什么是美?符合自己观点的是美。人是自私的,总以为与自己站在一边的是美,与自己敌对的是丑。可盐州城前,数万双眼睛前,没有人觉得这三人有一人丑陋。将军需冠盔,可这三女无一人冠盔。飘逸的长发不仅没有因为黑夜而隐没,反而因为黑夜而更神秘。
战场是上是力量的较量,是勇的较量。在这里力就是美,可是这一战场上千古不变的定律被眼前的三个女子打破了。轻灵如凤舞九天,迅捷如白驹过隙。她们拼斗的不是生与死,她们拼斗的是美与丑。她们比较的不是杀与伐,她们比较的是灵与拙。上天怎忍心让如此灵动的女子有一个损伤呢?
战场不是江湖,今夜不是来看表演的。魏铁大手一挥,人潮涌动。这才是战争。
城卫军真的很烂,可盐州城真的很高。有些东西,是你看着不高,可等你真正去衡量时,才发现原来这么高呀!盐州城,从建城以来从来没被人攻打过,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奇迹。
从来没有人留意过它的高度,只觉得它就应该有这么高。盐州的城墙是被完全重修过的,不过重修的目的不是为了防御。建城的人也没考虑过是为了防卫的目的而修这么高的,他当时只是被要求,一定要设计的有气魄,够雄伟,最最主要的是要能显示盐州有钱,很有钱。可是总不能用金子,银子砌呀!不是考虑盐商们出不起,主要是防盗工作不好作。所以盐州城就建的很高。确切的说不是很高,是非常的高,比一般的城墙高了一半。
等云梯一靠上城墙,魏铁的脸就绿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很多事是知彼容易,知己难。越是身边的东西越是不容易注意,越是经验的东西,越是容易误导人。跟云梯一般高的城墙,怎么爬?城墙下,江北大营的兵傻了。城墙上,城卫军们笑了。笑的很放肆,笑的很放松。一场很紧迫的战争,变得如此乌龙,当场就有人对着城墙下发傻的士兵撒起尿来。
魏铁恨恨的咬紧牙关,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鸣金。”转身向大营而去,留下身边一众大将,相视苦笑摇头,这下不想在战史上留名都不行了。大帅千万别想要自杀呀!
看到黑潮退去,符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侥幸的一夜,明日的太阳将是他一生中看到最美的景色。环视四周,不禁让他大吃一惊。在他想象中的文弱书生陆严,面不改色。在他想象中的乌合之众,面不改色。在他想象之中的娇弱女子,面不改色。他诧异,他惊奇。
陆严看出了他的迷惑,陆青青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们相视一笑,陆严笑道:“符将军不必惊讶!我们不是不怕,只是今夜我们已经死过一次,又怎么还会害怕。”
陆严笑了,薛曼笑了,整个城楼上的城卫军都笑了。风在动,旗在飘,笑声在盐州上空飘荡。不眠的盐州人以为他们疯了,自得寄奇以为他们疯了。只有原本迷惑的符擎跟着他们笑了。这场仗才刚刚有点盼头。
夜晚的盐州是在锣声中沉睡,清晨的盐州是在鼓声中惊醒。夜晚是个怪兽,因为它的无知,而让人可怕。清晨是位美女,因为它的朦胧,而让人神往。可所有的常理都会在战争中打破。
看到城下无边无际的人潮,符擎宁愿现在还是晚上。昨晚只是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因为夜色的笼罩,倒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朦胧的清晨,早被盐州城外亮闪闪的发光印的一片通明。银盔银甲据中而立的是亲卫中军。黑盔黑甲,万马低嘶的是左右双锋。
马,在高大的城墙前并不显得可怕。可怕的是前方亮的晃眼的长枪,可怕的是那一排排的投石车,可怕的是那高耸入云的箭楼。最可怕的是那长达十丈的冲车,十人共扛的云梯。魏铁,你好快的速度。
符擎,脸有些发白。清晨,还是寒意太重。再回头,身边之人,无不微微的在颤抖。鼓声再次响起,熟悉的旋律,激扬的曲调。
“箭上弦,刀出鞘。”说话的是东师晴。
战场上最镇静的竟然是女人,符擎暗自摇头苦笑。
“所有的人都注意了。我是齐王帐下骠骑大将军符擎,奉我王之命特来盐州助战。我们在盐州不是孤立的。魏贼兴不义之师来攻我盐州,天下百姓在看着我们,天下诸侯将帮助我们,陛下在支持我们。胜利必将是属于我们的。加官进爵只在今朝,千古流名只在今日,大丈夫建功立业只为今时。”符擎的话激起的先是自己的斗志,激的还是人们无限的遐想。
人们的眼珠逐渐活动了起来。攻城号已经吹起,符擎的红缨在盐州东城楼上飘荡。“听我的命令”“听我的命令。”一道道指令终于开始下达,等死的躯体终于开始活动。
无序拥挤的城楼被符擎理顺。东、西、南、北四城各安排两千,两班轮流。两千从中策应,井然有序的安排,让陆严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盐州城下,又是好奇的杨巧儿问魏铁,“大将军,不是兵法有云,围三放一吗?大将军怎么四门齐攻呀!”
魏铁悠悠的望着天空道:“这群人都是想来送死的,放开一门只是增加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来送死的?”杨巧儿翩然一笑,“大将军,此言差已。人怎么有不怕死的,一个人可以,难道一万人也可以吗?要是如此,他们都是什么人呀?”
魏铁黯然的一笑:“他们都是一群普通人,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是以前我认为垃圾的队伍。”
“大将军这么说,巧儿就更不明白了。”杨巧儿越听越糊涂,怎么盐州这地方这么怪,一向她认为睿智的大将军都变得如此莫名其妙。
魏铁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先遥望西北方说道:“本帅也不明白,他是什么一个人?怎么就有这么多人甘心为他而死呢?本帅真的不明白。”
杨巧儿还想多问,却被冲车冲撞城门时发出的巨大的碰撞声所吸引。看到摇摇欲坠的城门,她的俏脸上,一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