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谨慎地关好房门，霍九儿见崔默笔直地站在门口，催促说道。
“霍姑娘，你觉得那些人真的是千辽人吗？”
崔默没有急着说自己发现的秘密，反而又抛了一个问题给霍九儿。
霍九儿皱了皱眉：“最开始在客栈验尸时我的确怀疑过。那些刺客虽说穿着千辽风格的服饰，可是用的却是云泷杀手常用的刀具，可是……”
可是千辽的军方密语不是谁都能学的，而且那钟萃楼从里到外的装修布局是地地道道的千辽风格，跟客栈杀手的拙劣伪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可是钟萃楼一行又让你觉得刺杀林晋的就是千辽派来的杀手，所以现在才如此不安，对不对？”
崔默看出了霍九儿心中所想，也如实说了出来。
霍九儿点头，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苦涩。
“我原本还想着此行派来的杀手应该是京城里的某个高官授意的，可现在事情超乎了我的预料，千辽的人，我还动不得。”
“如果我说那些人的确不是千辽派来的呢？”
崔默的话似乎给事情带来一丝转机，霍九儿眼中的光亮了起来，她抬头看向崔默，似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关于杀手背后的主使，崔某心中也有一个猜想，就是不知道跟霍姑娘所想的是不是一个人。”
“那你说啊，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霍九儿受不了崔默这样没完没了的卖关子，语气渐渐急躁起来。
见她有些着急了，崔默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赵顷。”
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霍九儿的瞳孔猛地一缩。
“看霍姑娘的样子，我们两个所想的人应该是一个没错了。”
崔默踱步走在霍九儿身后，继续说道：“赵顷身为当朝宰相，所掌握的权力自然不容小觑。另一方面，赵顷所代表的赵氏一族野心勃勃，一直妄图取代慕容一族成为云泷的新主。这件事情，我想身处将军府的郡主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霍九儿没急着回答，反问他道：“就凭这子虚乌有的朝廷形势，就让你认定了赵顷？”
“赵宰相为了扩大势力四处拉拢朝中官员，又怎能称为子虚乌有呢？不过我怀疑赵顷，自然不会是胡乱猜测。”
“那你想怎么证明？”
“自然是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霍九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怀疑。
“实际上，今日霍姑娘和温大人在书房商讨此事时我就在门外。”
“你偷听我们讲话？”
“崔某原本无意偷听霍姑娘与温大人的话，出现在那里其实是别的原因，还请霍姑娘见谅。”
反正自己也不是有意的，崔默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淡定。霍九儿也知道这并不是重点，只好略过这件事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在霍姑娘到书房之前，已经有一个人来过温大人的书房了，那人似乎也有很深的武功底子。我觉得好奇，便继续听了一会儿，然后才知道有关刺杀林晋一事，温大人所调查到的远比告诉我们的要多得多。”
“他们都说什么了？”
霍九儿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奇怪，崔默只看了一眼便继续说道：“月戟所追踪到的钟萃楼并不是那些杀手的最终目的地，他们在进入钟萃楼后很快就从后门离开，混入了城西一片废宅区中。”
“城西……”霍九儿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抬头说道：“我要去看一看。”
“我跟你一起。”崔默点头。
“我不同意。”第三个声音突然响起。
霍九儿望向门口，眼神复杂。
温理走到霍九儿面前，见她把脸转向一边一副赌气模样，笑着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看看现在，不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生气就不理人吗？”
“温大哥，如果你早就知道那些杀手的据点不在钟萃楼，为何不与我说？”
霍九儿并没有被模糊了重点，她看着温理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难道在温大人眼中，我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
“曣姝。”温理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看着霍九儿，最终叹了口气。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平安回到京城，护送林晋的任务你已经圆满完成了，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温理的话让霍九儿想起了很不美好的回忆，她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冷声说道：“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跟我有关的，我都会负责追查到底，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听到最后一句话，温理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一肃。
“曣姝，你冷静一点。”
温理想伸手拉住霍九儿的袖子，却被她挣开。
“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霍九儿从房间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温理和崔默两个人。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没有一丝笑意。
“我在院子里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温大人在说什么，崔某并不清楚。”
“跟自己的师兄就不用装糊涂了吧。当年的你就是因为耳力超群过于痛苦，才会被崔大人托付给师父照料的，不是吗？”
少了一个人在这里，温理和崔默的对话变得自由许多，两人对峙时的神态也和初见时不大相同。
“温大人，事情关乎社稷安危，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为妙。”
“所以你就把事情告诉霍九儿，只为了多个人多份力量？”
“我只是想让事情尽快解决，免得夜长梦多，再生祸端。”
“以曣姝的身份，若是惹上赵顷会牵连整个霍府的！”
“崔某只是想完成任务，若是能借将军府打压赵氏一族，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
这大概是温理第一次显露怒火的时候，他走到崔默身边，见他低垂眼眸不与自己对视，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看样子师父当年留下你的天赋就是个错误。若无怜悯之心，何以守护天下？崔子寂，你还有得学呢！”
说完，见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温理大失所望。
甩袖离开的他没有看见，在整个房间变得空荡荡时，缓缓抬头的崔默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