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这种事情,想那么长远作甚,徒增烦恼,我们就且珍惜当下,若真到了那个时候...]
嘴角微扬,黎姝已经走到了苏言止跟前,看着他头上掉落的桃瓣,俯身轻轻地抬手拂去。
眼里的笑意如同满天的星辰撒入银河,璀璨光辉,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只是,若是看的深了,便会发现那眸底深处,却是一片清冷的寂静。
恰好这个时候,打坐之人睫羽轻颤,慢慢睁开了一双墨眸,正好对上黎姝来不及撤回去的视线。
双目相对,因为刚刚清醒的缘故,苏言止的视线还有些茫然,看起来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丝毫没了平日里沉稳难测的模样。
黎姝眨巴眨巴眼睛,轻笑出声。
调侃地扬了扬眉道:“怎么,憋傻了?”
起初,苏言止还不懂面前少女说的话是什么意义,故而下意识皱了眉头深思,等他想明白之后,脸上好不容易退下来的红意立马又上去几分,耳垂更是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然后,黎姝便看着他板着脸,十分严肃地瞪着她呵斥了一句,“胡闹。”
好吧好吧,知道你脸皮薄,不说了总行了吧。
想归想,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然后就被某个站起身来的人非常无情地敲了一下脑袋,且半句不带解释地就绕过她往身后走去。
浮霄剑见了自家主人瞬间抛弃她飞了过去,黎姝捂着自个小脑袋,扁了扁嘴巴,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撒泼胡闹,踢了踢地上的花瓣,便朝着苏言止走的方向追上去。
“我们现在是要出去吗?”见苏言止好似在寻这幻境的破解之法,黎姝耐不住寂寞地开口说话。
苏言止并未侧头看她,注意力依旧集中在眼前一片虚空之中,指尖画着光符,结阵。
问了个寂寞的黎姝再次扁了扁嘴,但却没有再打扰他,而是回到那棵桃树下,单手支着下颌,细思琢磨起来。
这幻境并非回溯镜那丫弄的,可九尾已死,幻境却未消失,只能说明这幻境应该不是九尾自己织造出来的,即是如此,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灵宝!
思及此,眼神瞬间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小手一掏,将万语镜拿了出来,注入灵力,跟它打着商量。
“你看,同为灵宝,总归要比我更亲近一些,你看...”
“不干,你又要让我去诱拐人家无知可怜天真善良的小孩子。”双手叉腰,小嘴一撅,眼神斜睨,明显拒绝动作。
黎姝保持亲切和蔼的微笑,继续打着商量道:“话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不是想着早点出去嘛。”
“呵。”一声冷嘲热讽,直接把黎姝的暴脾气给呵上来了。
五指抓着镜框,微微用力,低垂的视线,眼帘仿佛笼罩了一层极其危险的阴影,笑的更是阴森可怖。
“你确定不干,嗯?”
万语镜:“....”满头冒汗,慌了神。
“其实这种事情干多了,也就不差这么一两件了,主人您说是吧?轻...轻点...要碎了。”看着那指甲划过它娇弱的镜面,万语镜战战兢兢,毛骨悚然,只得乖乖妥协。
当然,对它而言,这不是委曲求全,也不是忍气吞声,更不是曲意迁就,而是为了顾全大局而让步,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做镜子不能太倔犟,不然容易跟竹子一样,过刚则断。
它最欣赏的是小草,随风飘摇,且野火烧不尽,春风一吹,嘿,又活了,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可歌可泣,值得学习。
当然,此时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快点,等苏言止把幻境强行破了,灵宝受了重创,我就踩碎了你。”轻柔的语调,笑眯眯的眼神,却说着如此不和谐的话语,万语镜浑身一激灵,瞬间化作一股流光冲向那桃树中间。
奇怪的是,那看似实心的桃树却在它穿过去的时候泛起水波似的涟漪,然后万语镜的气息便消失在这一方天地之中,甚至黎姝在脑海中都无法与之联系,只能凭借精神契约确认它此刻安好无事。
“那狐妖被你杀了?”
目光刚从那消失的涟漪处收回,耳畔便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淡淡的询问,吓的她差点蹦地而起,转过身,视线落在眉头轻皱,似乎不理解她此刻反应的苏言止身上,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不从容地抽搐了一下。
这人走路是飘着过来的吗?连脚步声都没有。
“吓到你了?”见面前少女一副受惊十足的样子,苏言止终于明白过来,有些歉疚地低垂着视线,用关切且十分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黎姝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跟起了山火的树林突然遇到扑面而来的洪水般,瞬间服服帖帖,翻不起什么火焰。
但到嘴的话语不说也实在难受,于是她打了个腹稿,机智地换了个说法问他:“那狐妖并不厉害,你怎么会中了她的伎俩?莫不是被她魅惑了?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实事求是,毕竟狐族的魅术向来首屈一指。”
嗯,不是嘲笑,也不是讽刺,更不是刻意的挖苦,奚落...
许是听懂了小鲤鱼精话外之音,苏言止眸子多了几分反思,但却不是像黎姝想的那样,而是责怪于自身警惕心不够,让那狐妖能够那么轻易的就得逞。
“是我疏忽大意了,未料这狐妖竟设下双重幻境,我躲过了这第一层幻境,却在破解那情花毒雾的时候不慎落入第二重幻境,说来也是机缘,我幼时曾因高烧忘却过一段记忆,没曾想竟会在如此境地被强行唤醒。”
他说着,神色越发柔和,嘴角也轻微上扬起一抹笑弧,似乎对他而言,那段不堪沉痛的记忆早已在岁月中释怀,只是黎姝瞧着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却怎么也看不清其中是何情绪。
也可以说,表面温和平静,但再往深往细里瞧,又会发现,那只是海面冰山一角,至于海底是何模样,她欲窥视,却不得其法。
许是过于无法看透,便容易让人心慌,她竟觉得此刻的苏言止身上好似多了一些什么,但认真看上一二,却又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眉头轻皱,心中开始有些沉闷。
她向来不喜欢看不透的东西,更不喜欢看不透的人,神秘往往代表着危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懂得有些人有些事,玩不起便绝对不能去触碰,因为付不起的代价往往最后会以伤害而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