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不闪不避,硬吃了这一招,甚至没有用内力护住自己,只依旧死死摁着他。
肖灵本就怒不可遏,见他这种作态,越发火大,干脆就毫不留情地连踹了十几下,直踹得许云脸色发白、嘴角渗血。
他瞅着许掌门嘴角的血迹,皱了皱眉,才终于停了下来,喝骂道,“还不放开我!”
许云摇了摇头,问道,“如果让你打通了经脉,你就有可能会离开我,对吗?”
肖灵冷笑,“就算不打通经脉,难道我就能跟你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许云闻言顿时显出了几分焦急,“你不相信我吗?”
“现在明明是你在不相信我!”肖灵狂怒之下恨不得一脚直接踹到许云脸上。
许云一愣。
肖灵趁许云力道稍弱,猛地从他的掌下抽出了一只手,抄起边上的玉石枕头就直接照着他的脑门拍去。
许云只得抬手挡了一下。
于是肖灵另一只手也自由了,两只手举着那块玉枕,不管自己有没有内力,也不管什么技巧什么招数,就是一个劲地照着许掌门猛拍,比小孩子打架还要简单粗暴。
“阿灵!”被他这么一闹,许云多少也吃了点小亏,忍不住伸手再度制住了他,猛地往墙上一推。
肖灵后脑勺被重重一磕,一声痛哼,脸色惨白。
许云也发现自己力气使得太大了,连忙又将他抱在怀里,“对不起,阿灵,我不是故意的……”
“滚!”肖灵喝道。
许云低声道,“阿灵,我只是太在乎你。”
这句话让肖灵稍稍冷静了一点,但他只是看了许云一眼,道,“谢谢了,你的在乎我要不起。”
“阿灵……我真的不是故意伤你……”
“没人在和你计较这个!”肖灵道,“你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有刚才那一下吗?”
许云沉默。
说实话,他不知道,他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肖灵突然就气成了这样。是因为自己害他受了伤吗?想到这里许云有点后悔:自己明明说过不让任何人伤他的。
但从肖灵的表现来看,好像又不仅仅是因为如此。
一定还有着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许云不明白。
许久之后,许云道,“原谅我这一次好吗,阿灵,你说过你喜欢我。”
最后那话让肖灵猛地一颤,他抬起头来将许掌门那张脸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半晌,突然一笑,“你以为我今天已经原谅了你几次?”
“我……”
“你给我滚!”
肖灵猛然间又爆发了起来,踢打砸掐怎么顺手怎么来,直接将许云给揍出了门外。
只是在最后的那个刹那,他还是稍稍心软了那么一丁点,向着门外的许云道,“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过段时间再说吧。”
然后他便猛地拍上了房门。
许云默默看着因为承受了大力而不住颤动着的门板,颇有些茫然的在原地站了好半晌。
自从他遇到肖灵之后,这还是肖灵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当然,肖灵对着他发火的次数还是挺多的,但是哪一次不是只要自己一服软他便没过多久就原谅了,为什么这一次突然就不一样?
还是师父说得对,人的心理真是太复杂了。
每次以为自己已经闹明白了,其实还是没闹明白。
许云很忧愁地叹了口气。
就在许云正在院子中艰难冲击着自己所最不擅长的思维领域时,他看到祁爱白走了过来。
这还是那晚过后祁爱白第一次主动找他。
许云有点好奇。
现在祁爱白的心里对自家师兄还是有着很大的疙瘩的,所以远远望见许云便停了下来,并没有走进院落,只是向着许云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原地。
许云只得走过去问,“有什么事吗?爱白。”
祁爱白没有回答,只是向着来路望了一眼,又望了许云一眼,而后一声不吭地沿路往回走去。
许云明白这是想让自己跟他去的意思。
在玄剑宗内一个偏僻阴暗的旮旯里,有一群心怀鬼胎的人正聚在一起。
“这是我从嫁去南疆的姐姐手里要到的东西。”其中一人被围绕在了众人中心,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嘿嘿嘿地笑着,“噬血蛊,只要沾上,便会被吸干浑身血水而死!就算中途被人救下,也保证他那张脸会枯得像个干树皮一样,没有个三年五载别想恢复过来。”
“好东西啊,掌门不就是看中了他那张脸吗?”众人交相称赞。
只有某位女子嫣然一笑,取出一个小瓶,“不如看看我这七情水?这是我拜入五毒谷的叔叔送给我的,无色无味,只要混入酒水中让对方喝了,呵呵,他必定会欲念焚身,当场就要找人交合,连男女老少都不分的!一晚上如果不找七八个人交合个十五六次,保准清醒不过来!”
人群顿时躁动了,“这才是真的好东西啊!”
“何必混入酒水这么麻烦?我们直接花重金在山下买下十几个壮汉,再趁着掌门不在时候灌他喝下这个,然后就……”这人只说了一半,但目光流转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哈哈,到时候我们一定要邀请广大同门前去围观,绝对是一场好戏!”
“对,一定要让大家都看到他那副淫荡模样!就算掌门回来,见到那副场景,啧啧,定然也不会再维护那个贱人。”
就在众人越说越激动之时,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祁师弟吗,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有人满面红光的回了头,顿时咔嚓一声僵硬在了原地。
祁爱白黑着一张脸立在那儿,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许云。
“掌门!”众人顿时仓皇起来,立马通通往地上直跪。
许云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将在场诸人都牢牢记住了,而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掌门!我、我们都是为了你啊掌门!”有人还想争辩。
许云闻言倒是真停下来脚步,回过头略有点困惑,“为了我?”
另一人硬着头皮道,“我们只是希望掌门能看清那家伙的真面目,不要继续被他蒙蔽啊!”
“真面目?”祁爱白在一旁凉凉地开了口,“被你们用那种龌蹉手段陷害出的‘真面目’吗?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你们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众人被刺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后其中一人猛地发出一声暴喝,“祁爱白!原来你竟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话音未落,便有几人跳出来试图向祁爱白发起攻击。
他们都以为祁爱白是为了再度讨好许云而背叛了他们,脸上全是愤慨之色。
祁爱白动也不动。
许云向前一步,抬鞘那么一扫,便将这几人全都扫了回去。也没见他如何使力,但那几人落地后硬是生生喷出了一口血。
许云再度转过了身,“走吧,爱白。”
祁爱白默默跟上。
几人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蠢事,顿时显得越发仓皇,求饶声不断。
“吵什么!”跪坐在地的其中一个女人开口喝道,“掌门最是公正不阿,哪里会因为你们几句求饶就改变主意?”
其余人都诧异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灭自己人志气。
那女人笑道,“我们虽然不对,但是到目前为止,难道有犯出什么大错吗?掌门如果因为我们刚才的胡言乱语而处罚我们,那是应该的,我们也该受着。但我相信,掌门是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恶而给予我们比我们所应受的更重的处罚的,掌门不是这种人。更何况,如果处罚不公,难道我们家里人会坐视不理吗?”
许云记得这个声音:正是刚才取出七情水的那个女人。她是梁氏的女儿梁雨燕,而梁氏是一个有点历史的武林世家,这几年在江湖上说话也是有点分量的。
众人顿时都明白了梁雨燕的意思,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掌门一向公正!”同时心中都松了口气:他们刚才的想法虽然恶毒,但到底是还没来得及实行,何况肖灵也不是正道之人,说破天也就最多能罚他们一个闭门思过罢了。只有刚才准备向祁爱白动手的那几人的处罚或许会重一点,毕竟同门相斗不是小事。
许云再度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没有回应,脚步未停地径直离去。
等到离开了好些距离,祁爱白才在身后开口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罚他们,师兄。”
许云道,“梁师妹说得没错。”
祁爱白的脸色顿时一变,几步冲到许云身前道,“你要就这样原谅他们吗!”
许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并没有那样说,该有的处罚自然要有。至于其它的,反正他们不会成功。”
“那又如何!他们……”祁爱白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许云这表情,便不禁将那些话都吞回到了肚子里,半晌后道,“师兄,你听到那些话,莫非一点都不生气?”
许云有点困惑:他很应该生气?
“你莫非其实并不喜欢他吗,师兄!”祁爱白略有点激动地质问道。
许云沉默。
喜欢……怎么又是这个词?
为什么,小师弟也好,阿灵也好,都要执着于这个词?
他想占有阿灵,他也看得出阿灵想要和自己在一起,所以他们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吗。至于喜欢不喜欢的,难道真的就那样重要?
究竟什么才是喜欢?
许云发现,自己大概真的需要尽早花时间来弄明白这个词。
如果自己弄明白了这个,是不是就能知道阿灵究竟为什么会那样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