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
想了想,回忆起她是被凌舒诺那小鬼下了药,如今看这情况,她是已经睡了差不多一天了,真不知道那小鬼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下次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坐起身,正准备下床,房门却被人推开了。风秋霁抬头望去,原来是凌泽天。
“嗨。”讪讪地打了个招呼,风秋霁倒是很想问问凌泽天,他们这是到达目的地了吗?她不知道这次出来干什么,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更不知道凌泽天为什么要带上她。
凌泽天直接无视她,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子时了。”凌泽天淡淡答道,随后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子时?”风秋霁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子时是几点,虽然来了有几个月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古代这种计时方法,总是要算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而凌泽天则是开始自顾自地脱外衣,脱裤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风秋霁看着他全身已经脱得只剩里衣了,不禁有些疑惑。
“睡觉。”将她往里面推了推,凌泽天直接躺了下来。
“哈?”风秋霁更加惊讶了,“不用吃晚饭吗?而且,你为什么要睡这里?”
“晚饭早已经吃了,你对我睡这里有什么意见吗?”凌泽天闭上了眼睛,扯过被子,不再理会风秋霁。
不满地撇撇嘴,她睡了这么久,可是还没吃饭,现在肚子十分饿,凌泽天为什么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受害者,“你不用陪阿诺睡觉吗?”
“不用。”凌泽天惜字如金道,他本来打算叫上阿诺一起睡,没想到阿诺却不愿意,说想和郁帆睡,他无奈,只好随阿诺去了。
风秋霁重新躺下,初夏的季节,她却打了一个寒战,总觉得有一丝冷意。仔细一听,屋外似乎有细细小小的雨声,不停地打在屋顶上,屋檐上。
“外面下雨了吗?”风秋霁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屋内是一片黑暗寂静,唯有窗外的雨声,沙沙地响着,让这个沉寂的夜晚多了一份真实。
“嗯。”凌泽天若有若无地回了一声。
无意间碰到他的衣服,发现有些湿湿的,像是被雨水浸润过。风秋霁不禁有些惊讶,“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话一出口,她就开始懊悔自己多事。
等了几秒,果然没人回答。
风秋霁本来也只是自言自语地随口一问,也没期待着他能回答。
过了不知道多久,风秋霁的眼睛依然睁着,毕竟睡了一整天,此时虽是深夜,但却毫无睡意。而旁边的凌泽天则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凌泽天。”风秋霁睁着眼睛,喃喃自语道,她一直不喜欢皇上这个称呼,总觉得过于生疏,有种很遥远的距离感,“你有喜欢的人吗?”
寂静不已,无人回答。
无奈地笑了一下,风秋霁开始继续自言自语,“阿诺的娘亲是你喜欢的人吗?可是你为什么,不让她进宫呢……”
依旧是沉默,风秋霁猜想他可能早就睡着了,于是也闭上了眼睛,如梦呓般继续道,“对于小孩子来说,无论什么,都代替不了母爱……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苦衷,都不该让他们母子分离……”虽然觉得阿诺的性格有些可恶,一点不像其他孩子一样那么可爱,但是这样想想,他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却从来没享受过温暖的母爱。即使凌泽天是皇上,能给予他所有一切最好的东西,可是这些,却不一定能抵过亲生母亲。
“他的娘亲已经死了。”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回答,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仇恨。
风秋霁愣住了,睁开眼睛,扭过头不相信地看着凌泽天。她突然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多话,挑起这个话题。
原来是因为已经……死了吗?
传说中凌泽天不举断袖,原来是因为,他所爱的女人已经死了吗?
心里突然觉得有一丝悲哀。就算他是皇上,拥有整个天下,拥有无上权力,却还是无法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命。这就是人类,说到底,人类不过是渺小的,无论是皇上还是百姓,穷人还是富人,生与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风秋霁侧过身,轻轻用手臂搂住了他,以示安慰,“你告诉阿诺了吗?他还那么小,应该不明白什么是死吧……还好,他还有你……”
凌泽天被她这样静静地抱着,听着她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话语,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不停翻涌。
风秋霁,据说她是风宰相最宠爱的女儿,所以,他很早就暗下决心,待到登基,他必将让她进宫。
不是为爱,只是为了禁锢她,将她永生永世禁锢在这宫中。
她是宰相的女儿,凌泽天自然不会亏待她,于是封了她做后,他本想让她慢慢尝尽这宫中的清冷枯燥无依,没想到她却在大婚当晚就惹火了他。
凌泽天毫不犹豫地将她打入冷宫,本以为她会在冷宫又哭又闹,没想到她却乐得自在。
她为何能如此怜悯无害地说出这番让人倍感温暖的话语。她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是她的父亲风宰相,害死了颜无影和颜夫人。
她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厌恶她的父亲,不知道他和颜无影的关系有多么亲密吗?她难道不知道他娶她,除了是政治联姻,还为折磨她吗?
可是她为什么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是无辜的。
但她确实是无辜的,凌泽天有时候又突然觉得,这明明是她父亲所犯下的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但,就算不厌恶她,似乎也没办法去喜欢她。于是只能冷落。
凌泽天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折磨并不是冷落,现在的风秋霁对他并无太大的感觉,因此无论怎样,都能够自得其乐。
真正的折磨,是让她爱的死心塌地后,再将她彻底地抛弃。正如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寒冷,而是拥有过温暖后,再次跌入寒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