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余尔正拿着面条往锅里下,熟悉而久违的音乐,是某人的专属铃声。huo余尔的反应慢了半拍似的,动作一僵又听了几秒钟,才恍然回神,放下面条擦了擦手,跑出来把搁在桌子上的电话拿起来。
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接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没什么底气:“喂……”
白经池声音浅浅“恩”了一声,没再说话,一时间电话中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透过电流彼此交缠,余尔连出气吸气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吓到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白经池才又开口:“你,没在家吗?我回来拿点东西。”
余尔下意识扭头瞅了瞅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那个,我搬家了。”
“是吗?”白经池问,“搬哪儿去了?”
“就潭抚区这边的一个公寓。”
她明显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白经池也没戳穿,“哦”了一声之后又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搬到那边去?家里住着不舒服吗?”
余尔拿着电话走回厨房,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没有,我就是想换个小点的房子住。”
“那住得还习惯吗?上班方便吗?”
“方便的。”余尔说,“都挺好的。”
白经池一时就找不到什么话题说了,沉默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三轮车“突突”的声音,他回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开着一辆电瓶三轮车,停在另一个单元楼下,下了车绕到后面去扶坐里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行动不太利索,笨拙地下了车,然后指挥他去拿里面的年货,“小心点鸡蛋,别磕坏了,给我们小猴子买的。”老先生提了两大袋子东西下来,走在前面,老太太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上楼,依稀能听到她说,“小猴子今天放假,大成说明天就送他过来……”
话音里满是即将见到孙子的欣喜。
马上就要过年了,小学生都放假了。
白经池心思一转,对着电话叫了一声:“余尔?”
“我在。”他低沉温润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温柔缠绻地叫着她的名字,余尔耳朵一热,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过年跟我回爸妈那儿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余家已经没有长辈在,以往过年都是在白家过的,最多初二的时候回来跟寇茵一块吃一顿象征意义的团圆饭,不过今年她跟白经池都离婚了,还要回白家过年吗?
余尔犹豫着,听到白经池又说:“妈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还没说我们俩的事,离婚的事慢慢再告诉他们,好吗?”
这样余尔果然没什么话说了,犹豫犹豫地答应下来。
白经池心里一轻,纠结了很多天的眉毛终于平展了一些。
周末的时候,余尔去超市买米面粮油,叫上温哲陪她一起。超市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不过她喜欢自己购置一堆东西带回家的感觉,以前在江畔别墅住的时候都是自己来采购,购物车可以推到停车场,东西装上车拿回家,到了门口就喊白经池来接。
现在住在七楼,得自己把东西扛到电梯再扛进家,是个力气活儿,不过有免费劳动力,也不用操什么心。
温哲推着手推车,看着她拿起一袋一袋的米、一桶一桶的油往里放,“啧”了一声,时不时伸手帮她把东西摆得整齐一点,一边说着:“悠着点啊大哥,这些东西待会儿都得我背呢,心疼一下我成不成?”
“哎呀,你能行的啦。”余尔反手拍拍他的手臂,态度敷衍。
温哲夸张地摇头叹气,一边嘀咕着一边顺手拿了红枣、红糖、阿胶等补品扔进车里,路过姨妈巾区域的时候还面不改色地提醒她:“你还有存货吗?要不要买点?你用什么牌子的?”
余尔瞅瞅他,笑得揶揄:“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帮你女朋友买?”
温哲斜了她一眼,慢悠悠推着车子走开,没说话。
买完回家,温哲也不嫌脏,把两袋米和两袋面直接扛到两边肩膀上,索性都是小袋装的,还不算太沉。余尔二话不说把剩下的两桶油和一大袋杂七杂八的东西拎起来,两个人低头往电梯的方向冲。
这个点下班回来的人不少,电梯里有些拥挤,已经没有空间可以放东西,只能提在手上。东西没沉到拿不起来的地步,但一直举着还是很吃力的,电梯本来运行得就慢,又几乎每层都要听一下,温哲的手臂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好在下去几个人后有了空间,温哲连忙把东西放下,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帮着扶了一把。余尔也把手里的东西搁下,手心已经被勒出两条用印,她也没管,连忙帮温哲捶捶胳膊:“对不起……”
温哲看着她愧疚的表情笑了下:“恩,你是对不起我,先记着哈,以后可是要还的。”
“还还还,加倍还。”余尔一脸狗腿地笑。
身后那个男人被逗笑了,余尔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那人说了句:“你们小两口真有意思。”
“我们……”余尔刚想解释他们不是小两口,温哲直接揽住她肩膀对那人笑了笑,“这叫情趣,情趣。”
然后转头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给她使了个眼色,余尔瞅他一眼,闭嘴默认了。
她明白温哲的意思,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两夫妻,知道她家里有男人在,会安全很多。
到了七楼那人还热心地帮他们把东西拖出了电梯,余尔连声道谢,对方摆摆手一脸和气。
余尔拎着东西先过去开门,温哲在后面把米面重新扛起来,经过隔壁门口的时候,问了一句:“隔壁有人住吗?”
“没有吧。”余尔说,这里的隔音效果一般,但是她搬来几天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过,而且那家的防盗门一直灰扑扑的,像是很久没有开过。不过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倒愣了一下,那扇门明显被擦试过了,看起来比之前干净许多。
温哲吭哧吭哧背着几个袋子走过来:“我怎么觉着有人呢?”
“从哪看出来的?”
“磁场。”温哲长腿跨进门,快走两步把东西卸在厨房门口,直起腰拍了拍手说,“这是男人的第六感。”
余尔不以为意地在他身后关上门,走过去指挥他把东西挪到厨房下面的橱柜。“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做给你吃啊。”
温哲四处转悠着看了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一看就知道家里经常开火。“哟,现在都学会做饭了啊?你都会做什么呀,说来听听,让我挑几个。”
余尔洗完手,倒了杯水给他,大言不惭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会做的,嘿嘿。”
温哲乐了,接过来笑道:“哎哟,口气不小呢!”
余尔自己也倒杯水咕咕咚咚喝了一大半,把墙边挂着的围裙摘下来带上,拿了两颗番茄出来在水管下冲着:“吹吹牛皮还不让吗,你先别小瞧我,我跟你说我现在厨艺可不错了呢,我微博上的米分丝都是冲着我做的菜关注我的呢。”温哲倚着冰箱直笑,余尔笑嘻嘻地说,“你到底想吃什么呀,不说我就随便做了啊。”
“随便做吧。”温哲抻了抻腰走到沙发旁一倒,“你做什么我都吃。”
“那行。”余尔把洗好的番茄放到案板上,从刀架上抽了一把刀出来,熟练地切成几瓣,捏了一瓣塞到嘴里,“看我给你露一手,今天教你一个成语——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
温哲躺在沙发上乐着:“恩好,你教吧。”
一墙之隔的走廊里,隔壁的防盗门打开,灰色西装红色领带的小伙儿走出来,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继续刚才的话说道:“这房子去年才重新装修过,你看那木地板都是新铺没多久的,要不是房主急着出国,可不是现在这价儿了。”
他站在门边看着手插口袋慢慢走出来的男人,再接再厉道:“我看您也不是差钱儿的人,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房主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儿,大的研究生,学历高、生活习惯也特别好,房子每个地方都保持得很好……”
这男人话不多,但穿着打扮和身上的气度一看就是有钱有地位的人物,来这看这种二手房子十有八九是因为什么情结,刚才在阳台那儿停留很久,兴许是曾经在这儿住过,怀念这种拥挤接地气的感觉?他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男人点点头,问:“合同准备好了吗?”
眼镜男心里一喜:“准备了准备了!”一边迅速在手提包里翻找着,一边还有些难掩惊讶地问,“您这就决定了?不看看别的地儿了吗?隔壁单元还有两套呢,楼层要低一些……”
“不用了。”白经池立在门口,看了看对面紧闭的房门,带上手套,“合同发到我邮箱。”
眼镜男把刚翻出来的额合同又塞回去,心情愉悦地应了声:“好嘞。”
有钱人就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