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周氏从正房出来,见着赖在徐秉臻怀中的徐昭,轻声斥道:“还不站好,女儿家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虽然是斥责,可语气里明显没有责怪的意思。
“说这些做什么,昭儿也是太想我这个父亲了,是不是?”
徐秉臻的话音刚落,徐昭就用力点了点头:“一直想,想的都要睡不着觉了。”
“是吗,那可委屈了咱们昭儿。”听着徐昭的话,徐秉臻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老爷可别一回来就惯着她。”周氏瞪了徐昭一眼,道。
徐昭这才从自家爹爹怀中出来,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徐谨笑了笑,甜甜的叫了声:“哥哥。”
徐谨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很是亲昵。
“女儿给父亲请安。”徐茵这才缓步上前,恭敬的福了福身子。
徐秉臻的目光才落在她的身上:“嗯,茵姐儿也长高了。”
不等徐茵开口,周氏便说道:“大热的天,老爷还是进屋说吧,别中了暑气。”
周氏一开口,徐秉臻便点了点头,朝屋里走了进去。
很快,就有丫鬟上了茶。
徐秉臻才拿起茶盏,就听外头的婆子道:“太太,盈姨娘来了。”
听着这话,徐秉臻的眉头皱了皱眉。
周氏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散了。
不等周氏开口,就听徐秉臻道:“这会儿就不必见了,抽空我亲自去见她。”
徐秉臻都这样说了,下头的婆子自然是将话传给了盈姨娘。
崔若盈站在外头,脸上顿时就变得惨白,姣好的面容有些僵硬起来。
知道表哥要回来,这些日子她每日都精心打扮了,就想让表哥见到自己最美的一面。可表哥回来,却是连见都不肯见她。周氏和梅姨娘都在屋里,独独把她排除在外。
表哥心里,还是没有接纳她,是不是还在嫌弃她。
崔若盈红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婆子,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带着自个儿的丫鬟转身走出了院子。
屋子里,徐秉臻正问着周氏府里的事情,不时和徐昭说几句话。
徐茵站在那里,竟是半句话都插不上。
她心里委屈,可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来。
过了许久,徐秉臻才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徐茵。
“这些年在府里过的可好?”
听着父亲问话,徐茵忙回道:“劳父亲惦记,女儿一切都好。”
徐秉臻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倒不是他对自己这庶出的二女儿有什么偏见,实在是两人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一时见了,倒不知该问什么。
说了一会儿话,徐秉臻就命众人退下了,和周氏说起话来。
“老太太身子可还好?”
“自打盈姨娘进门,老太太心情好了,身子便爽快了些。”周氏和徐秉臻多年夫妻,并没有很多顾忌。
徐秉臻听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快,显然心里是有些想法的,只是碍着孝道,不好说罢了。
“老爷可想好如何安置盈姨娘,若是一直晾着,老太太那里怕是不好交代。”不等徐秉臻开口,周氏就问道。
“无妨,母亲那里我自有法子,只当多了个闲人。”徐秉臻开口道。
周氏听了,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自家老爷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崔若盈百般算计,赔上了自己的名声进了府里,非但不会达成目的,反而会让老爷厌恶她。
这边,徐昭正看着自家哥哥给她从常州带来的礼物,眉眼都是笑意。
这是几个泥捏成的小猫,都是空心的,大的套小的,足足有九个,萌态可人,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好闻的很。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听着自家妹妹问,徐谨语气温和道:“前些日子去了趟扬州。”
徐昭一听,便抬起头来,满眼都是羡慕,当男子就是好,借着游学的名义,哪里都能去。不像女孩子,除了上香和走亲戚,哪里都不能去。
见着自家妹妹眼中的羡慕和毫不掩饰的嫉妒,徐谨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哥哥,会把头发弄乱的。”徐昭瞪了他一眼,不满道。
徐谨笑了笑,又揉了几下,才停下手来。
连翘和半夏站在一旁,见着这情景,忍着笑不敢出声。
二爷和姑娘一母同胞,打小就亲近,尤其这些年在常州,二爷愈发的爱逗弄自家姑娘了。
“哥哥只给我,还是给别的姐妹们都带了礼物?”徐昭突然问道。
“放心,这个是单独给你的,别的还在箱子里,明日才能收拾出来。”
听着自家哥哥的话,徐昭眸子里都是笑意。
“这几个月可有受委屈?”徐谨一边看着徐昭一边问道。
徐昭想了想,摇了摇头:“哥哥也知道我是个心大的,不在意便不会有委屈。”
她这样说,徐谨哪里能不明白。
“嗯,这样就好,委屈都是自己给的。”
当年老太太责罚自家妹妹,差点儿就害得昭儿送了性命,如今她能想开,他才能放心。
女儿家心思太过细腻了,就格外的容易受委屈。
很多时候,委屈都是自己给的。
徐谨和徐昭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前院。
“二爷待姑娘可真好,每次回来都惦记着给姑娘礼物。”连翘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徐昭,笑着道。
徐昭听了,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到晚上的时候,是在正房用膳的,一家子人坐在一起,气氛格外的好。
刚吃到一半,外头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周氏皱了皱眉,对着薛妈妈道:“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薛妈妈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只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老爷,太太,是盈姨娘跟前的丫鬟玉珠,说是姨娘才吃了几口饭,突然心口痛的厉害。”
周氏听了,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屑。
“既是病了,就派人去外头请大夫来。”
薛妈妈应了一声,才出去交代了。
一顿饭,因着盈姨娘的事情,给搅了兴致。
眼看着天就黑了,不知怎么崔若盈不舒服的事情给老太太知道了。
老太太听了,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一见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崔若盈,老太太的面色就变了。
“哪个伺候姨娘的?”
伺候崔若盈的是新买来的丫鬟玉珠和宝蓝。
一见着老太太发怒,就跪在了地上不敢吭声。
“一个个的都是没眼色的,将你们姨娘伺候成这个样子,怪不得盈丫头一直不到我那儿去,原来是身子不好。”
老太太这话,明着是在说两个丫鬟,可旁人哪里听不出来她是在责怪周氏这个当家太太。
周氏面色微微一变,却是道:“姨娘这病是那日自己弄下的,大夫都说那簪子刺的深,纵是好了也要好生调养。媳妇送了不少药材和补品,姨娘每日用着,瞧着气色好了不少,今个儿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心口疼,还是等大夫来了瞧瞧吧。”
周氏短短几句话,就将老太太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说了出来。
崔若盈是以死相逼,才成了二房的妾氏。
老太太面色一怒,瞪了周氏一眼,却是对站在那里的徐秉臻道:“她叫你一声表哥,往后你好好待她。”
“母亲,她既成了儿子的妾,往后就没有什么表哥表妹了。”
老太太眼底一闪,正要恼,一想到这个庶子如今被皇上看重成了二品官员,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这个时候,管家领着大夫走了进来。
那大夫提着药箱,走到床前给崔若盈诊了脉。
“大夫,怎么样了?”
这大夫便是那日给崔若盈看过伤口的,对于徐府的事情他还是听过一些的,对于这府里的老太太自是没什么好感,只说道:“没什么大碍,许是夏日里热,再加上心气不顺,才引起了疼痛。”
听着大夫的话,老太太对崔若盈更是有几分心疼。
心气不顺,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那大夫开了药,周氏便叫人给了诊金,将大夫送了出去。
“既是没什么事情,儿子就先去书房了,母亲也早些回去歇着。”徐秉臻开口道。
老太太本想借着此事将儿子留在盈丫头房里,可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又不大好开口。
最后,只说了句:“嗯,你才回府,也别累着。”
徐秉臻应了一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心里一阵堵得慌,面色也不大好看了。
徐昭见着老太太的脸色,心里只感慨道,闹腾着将崔若盈抬进来,其实是老太太这个当姑姑的坑了自己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