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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哀莫大于心死。
唐继扬一直以为,心死了,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不去想她念她,做不到和别的女人结婚。
也许,母亲说的是对的,这样的婚姻,不过是害人害己。
“子欣,这样的婚姻,对你并不公平,算了吧。”他对她说。
“凭什么算了,你答应过的,要和我结婚!”方子欣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她想要的,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唾手可得。
而临门一脚,他后悔了。她怎么能够允许!
“继扬,你不想和我结婚,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提了条件?你听我解释,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她只是担心她的女儿而已。我不要房子,也不要钱,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成为你的妻子……”
“子欣,那套房子,我已经让律师过户到你名下了。”唐继扬平静的,打断她。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用一套房子想打发掉我么!”
面对方子欣的歇斯底里,唐继扬神色平静,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你想要什么,可以提。”
方子欣突然抓住他的手,带着哀求,“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继扬,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如果你不想结婚,不结婚也没关系,我们这样就好,我不想离开你……”
唐继扬却平静的,推开她抓着自己的手,“不以结婚为目的和你恋爱,我会觉得自己更混蛋。”
方子欣哭的有些狼狈,妆都花了,“我不同意分手,你休想。”
“子欣,我们并没有结婚。”唐继扬平静低沉的语气,带着一丝的无奈。
只有夫妻离婚才需要双方认同。男女分手,只要一方有意愿就足够了。
……
离开民政局,唐继扬直接回公司开会。
多媒体会议,遮光帘遮挡了所有的光线,整个会议室一片黑暗,只有投影屏幕的光不停的闪动变换着。
唐继扬高大的身影隐匿在黑暗里,偶有光线落在他五官立体的俊脸上,平静深沉,让人猜不透情绪。
明诚坐在他身旁,一直似有所思的看着他。
屏幕里图标和数字不断的变换,市场部的分析师正在对case进行详细的可行性分析。
明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神的厉害,连分析师问他意见都没听见。
唐继扬半握着拳,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明诚才回过神。
“啊?你刚说什么了?”明诚问。
台上的分析师直接被他问蒙了,他刚刚说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明特助具体问的是哪句。
唐继扬剑眉微锁,看了眼明诚,而后开口,“看来,这个case还不足以吸引所有人。细节还需要调整。并且,预算超出了5%,让财务部跟进……散会。”
他说完散会,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拎起面前的文件夹,大步向会议室外走去。
会议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明诚憋了三个小时,差点儿没憋疯。
“都散了散了。”明诚说完,快步走出会议室,追上唐继扬的脚步,一直跟着他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沉重的棕褐色木门合起,明诚迫不及待的问,“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新婚快乐?”
“不必。”唐继扬把文件夹丢在大班桌上,同时打开了桌上的趣÷阁记本电脑。
“你没和方子欣领证?”
“没有。”唐继扬在大班桌后的老板椅坐下,一只手我鼠标,另一只手点了根烟。
明诚站在他对面,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我保证,这是你做的最明智的决定。那个方子欣,我找人查过她,她父母离婚后,她妈精神好像出了些问题,一直在看精神科医生。她还有一个舅舅,典型的市侩,做家装工程经常因为偷工减料被投诉,还有……”
“还有,你这个季度报表又出错了,有精力放在工作上。”唐继扬冷淡的打断他,拉开大班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份文件,丢给他。
明诚拿起文件,快速的翻了翻,出错的地方,唐继扬已经用碳素趣÷阁标记出来,并做了修正。刚正的字体,行云流水,又波澜不惊。
明诚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讪讪的转身走了。
唐继扬的行程一直排的很满。下午在分公司考察,晚上各种各样的应酬,更是忙得分身乏术。
奢华的包房,装修金碧辉煌。男男女女,觥筹交错,笑容虚伪,说着嘴不对心的话。
这样的应酬,与部队里人与人之间的简单和真挚天差地别,让唐继扬很不适应。
明诚总说,习惯了,就适应了。
而整整三年过去了,不能习惯的,依旧不习惯。
唐继扬一个人偏居一隅,变换的灯光下,烟灰色的西装几乎和四周的昏暗融为一体。
此时,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走过来,穿着一身性感的低胸短裙。她挨着唐继扬身边坐下,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妖妖娆娆的笑着道:“唐少,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喝一杯酒。”
唐继扬对女人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沉默的坐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
女人碰了个钉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仍不死心的贴上去。她的身体刚擦过他的一片衣角,唐继扬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女人措不及防,一头撞在了沙发背上,撞得分外的狼狈。
唐继扬深邃的眼眸冷瞥了她一眼,而后,脱掉被她触碰过的西装,随手丢在了角落里。好看的眉宇深蹙着,神情间流露出几分厌恶的情绪,好像她是一只苍蝇一样让人厌恶。
女人坐直了身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范大美女,不是已经提醒过你,咱们唐少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偏不听,碰钉子了吧。”一个微胖的男人走过来,笑着圆场。
胖男人是分公司旗下的一个大客户,唐继扬和他称不上熟,但这样的场合,免不了要卖他几分薄面,并未发作。
“我出去吸根烟,你们玩儿。”他说完,拿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推开包房的门,迈开长腿走出去。
他独自一人,站在走廊的窗口吸烟。窗子大敞着,白色的烟雾被灌进来的冷讽吹得四散。
转角的角落里,隐约传来嘈杂的争执声,声音不大,但唐继扬过好的耳力,仍然从嘈杂中听到一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小舟。
他高大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慢慢的转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