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帝露出不屑笑容的同时,已经有两名侍卫稍稍的离开了队伍,向那个窗口走去。
田华文作为泰安父母官,站在瑞帝的身旁,也发现了那个窗户的异常,正要做声,却见瑞帝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根本没将刚才的事放在眼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便也安下心来。
“很好,田卿你很好!”瑞帝结束谈话,再次登上龙辇的时候,重重的拍了下田华文的肩说道。
田华文只觉得肩头沉沉的,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向他扑来,在他的印象中或者听闻中,瑞帝从未这样称赞过臣子。
瑞帝异常的表现,让田华文感觉到压力的同时,生出了一阵后怕。瑞帝并未召他上龙辇,所以他一路小跑的跟在龙辇的后边,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随着瑞帝的离去,街边的执闹像潮水一样退去,站在拐角处的张正一望着远去的车队若有所思的说道
“莫非他还有什么底牌,否则他真以为凭着他和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就能够击败本尊?连他那个武学天才的儿子也没带在身边?”
张公公是瑞帝一手调教出来的,功夫不比他们差多远,这个是典清告诉张正一的,要不然没人会想到一个太监居然也是一个顶极的高手。
可是就凭这,瑞帝就敢带着两千禁军到这里来,而且还敢向他示威,刚刚瑞帝嘴角的那抹讽刺的笑容让张正一看得刺眼,这让张正一不由得多想了。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刚刚天师就不该难我,让我去试试他的深浅。”典清冷声说道。
张正一看了典清一眼说道:“没想到典兄比本尊还急,有些事情是不能试的,要做就做彻底,就算他还有什么底牌,但是怕是他也万万猜不到咱们的底牌!”
……
无邪馆中,梅树下,周梦拿着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却总是画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有些烦躁的将树枝丢在地上。
“你在想什么?”李啸炎问道,他来了一上午,周梦就在地上画了一上午。
“想你爹有多少胜算,算来算去,他的胜算好像不多,殿下当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周梦揉着脑袋说道。
“你这是在担心他?”李啸炎晒笑道。
“不,是好奇,明知道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走得那么洒脱,连虎头都没带上,自信满满啊,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周伯呢。”
周梦苦着脸说道,事实上她的心情也很矛盾,这一刻,她竟有些不知道希望谁胜。
“他向来自信,至于他还有什么底牌,本宫真不知道,本宫与你一样,结果所有的消息,父皇竟无半点胜算。泰安那边也颇不宁静,本宫相信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去了,他给本宫的感觉一直都是在这世上,仿佛无人能战胜他,他永远都是不动声色,胜券在握的样子。”李啸炎说到这里,有些迷茫,也有些担心。
“只要是人,都有可能失败。也许有一天,等你战胜他的时候,再回头想想,会觉得好笑,原来战胜他是这么简单。”
周梦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可不希望李啸炎在心中觉得瑞帝是不可战胜的。
周梦话音一落,就见李啸炎的脸沉了下来,她赶紧挤了一个笑脸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殿下心中阴影太深。”
“你肯定与我家的那个老头子谈得来,他以前抓住机会就鼓动本宫争那个储位,你呢就是一有机会就鼓动本宫反父皇。”
李啸炎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想三皇子最初也没想过要走这条路吧。”周梦沉吟半晌说道。
李啸炎默然,周梦的话很对,从他走上这条路起,就能预料到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走上如今三皇子正在走的路,只是他一直在逃避。
“那么说,我得感谢三哥,让他先替本宫探路,告诉本宫父皇到底还有哪些底牌。”李啸炎苦笑着说道,随即又看着周梦认真说道
“那条路不到万不得一,本宫是不会走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些让本宫不高兴的事。”
……
马车终于到了泰山脚下的行宫,岱庙,千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让岱庙的围墙变得灰白残旧,但并不荒芜,经过时间的洗礼反而显得格外朴素与厚重。
瑞帝曾经来过这里,不过并没有入住,因为没有时间,只是在外面看了几眼。如今再来到这里,看到眼前的行宫,心中感慨万千。
“臣见过皇上!”提前半月来到泰安的李敢早已迎在岱庙的门口。
“免礼,辛苦了。”瑞帝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但抬腿大步向这个历代英主都曾入住过的行宫走去。
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瑞帝如同沿着那些帝王的脚印,看着他们曾经看过的风景,体会着他们曾经的心里历程,瑞帝的面色随之也变得越来越坚忍。
曾经的落魄少年,如今也终于有资格来到这里,有资格登上泰山这顶,与天诉说他的功勋。
又是一阵忙碌过后,瑞帝休息了片刻,却发现殿外隐隐约约的还跪着一人,瑞帝定睛一看,原来是泰安知府田华文。
“田卿怎还在这里?”瑞帝惊到。
“皇上没说让臣走,臣不敢走?”田华文在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答道。
“哦,什么时候田卿也这样拘礼了?”瑞帝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龙辇上,皇上与臣讲了那翻话之后。”田华文答道。
“哦,看来朕的苦心还没白费,田卿终于开窍了,朕先前还担心把你这块好料给磨断了呢。”
瑞帝的声音仍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说完后向田华文招了招手。
田华文见状,赶紧躬身小快步了的走了进去,大概是因为跟着龙辇跑到岱庙行宫,又跪了许多,身上的锐气已经被消磨光了。
瑞帝看着自从进来就没有直过腰的田华文,许久才说道:“想要当朕的臣子就不要讲个性,想讲个性也可以,当个普通的老百姓,朕向来爱民如子,有个性的百姓,朕喜欢!”
“是,还请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望!”田华文还没说话,额头上的汗珠就已经滴下来了。
那个曾经对他哈哈大笑的皇帝,那个在龙辇中对他循循善诱的皇帝,那个在街头对百姓和蔼可亲的皇帝都不见了,此时他只感到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