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青草发出了轻轻的沙沙声,几道矫捷的身姿从树上一跃而下,将绳索套在了两个正在暗中观察着前方的细作身上,接着绳子猛地一提,人已经被拉到了树上。
“你们干什么?”
被捕捉的细作大乱,刚要挣扎,就挨了一巴掌。
鲜血顺着嘴角直接流淌出来,脸上的青肿的印子立刻肿了起来。
“给老子老实点,不然小心爷爷的牛耳尖刀。”
荒郊野岭的杀死两个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如今天下大乱,也不会有官府去计较这种没头没尾的事情。
朱振倚在石头边缘,表情轻松写意,淡淡的问道:“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交代,我未必会要你们的性命。说说吧,你们是谁的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那细作被活捉,却没有丝毫求饶的意向,一脸冷笑的看着朱振,虎二发怒一刀刺入腿部,凶着脸道:“别以为自己是汉子?老子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
鲜血如注,看着正在用衣角擦拭尖刀的虎二,那男子表情阴冷,丝毫不惧,“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便是,爷爷要是哼一声,就不是爷们。”
朱振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哎呦,还挺有尊严,遇到有尊严的男人,自然有别的办法。别那么麻烦了,虎二你不是骟猪的经验吗?来,让咱开开眼。”
“你们想干什么?”听闻朱振所言,那男子大惊,挣扎着说道:“落到你们手里,那是我本事不济,杀了便是,为何要如此羞辱人?”
常茂冷笑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骟了你,无所谓的事情,反正良心不会愧疚。”
虎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朱振两眼,“主家,许久没有动手了,这手段有些生疏了,而且这猪的家伙跟人似乎也不是很一样。”
两个贼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略微有些憨厚的大汉,他那和煦憨厚的笑容,此时此刻与地狱的魔鬼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来,在这玩意上试试!”
不一会儿,在山林里奔驰的常茂提来一只幼年的小野猪,递给了虎二,笑嘻嘻的说道:“毕竟是人,你若是失手过多,颇失仁义,你现在这野猪身上试试手。”
虎二看着嗷嗷直叫的小野猪崽子,嘿嘿发笑,不停的抚摸着小野猪的躯体道:“这个好!”
一旁宛娘恶狠狠的剜了常茂一眼,扭过头去。
常茂却特意留心的多看了宛娘两眼,然后跑到朱振耳边小声呢喃了两句。
见朱振点点头,常茂的嘴角似乎泛起一抹若隐若无的笑意。虎二拿起腰间的牛耳尖刀,对未成年的小野猪残忍的练习,一般来说,虎二这等高手,出手应该利索至极,谁曾想到,是不是成心还是手法确实生疏的缘故,小野猪被尖
刀一次次凌辱,胯下鲜血横流,这个简单的手术愣是无法完成。
朱振摇摇头,不想去看着等残忍的画面,准身溜达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林中。
不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朱振并没有回头,张大舍的声音在朱振耳边轻轻传来,“振哥儿,心又软了吧。”
朱振转身,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张大舍说道:“是啊,其实从心底我并不是嗜杀的人,但是我不杀这些人,他们又保不齐会杀了我。大舍,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优柔了。”张大舍点点头道:“你能心存善念,不迷失自我,这哪里是什么优柔?这分明是勇毅之气?既然振哥儿已经做了决断,便不应该在此事上浪费心神,考虑考虑是谁要对我们
动手,才是正事。”
“泗州等地,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要想做大,势必与多方为敌。到如今,是谁来对我们动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敌人。”朱振目视前方,他已经找到了求胜之路,到底谁是他的敌人,朱振确实不在乎。
“啊!”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朱振皱着眉头与张大舍等待结果。
虎二带着一身血腥气,身上还多了一股尿骚味。
“问清楚了?”
“主家,是一伙盘踞在盱眙等地的马匪,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传闻这个村庄有关于一个宝藏的消息。”
“宝藏?”张大舍冷笑一声道:“这群愚蠢的马匪怕是被利用了吧?这小小的盱眙若是有宝藏,还用等到他们来取?这些饥饿的流民怕是早就把宝藏挖空了。”
朱振却想起了那日偷听韩徵与那位樵夫的对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伙马匪有多少人?装备如何?”
“此次行动,对方大约派出马匪三百余人,今日傍晚便会突袭村子。”
看到朱振依然很是淡然,张大舍有些焦急道:“我们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掺合。等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再说吧?”
朱振摇摇头说道:“不可!我既然接受朝廷的封赐,就该为百姓着想。若是我不管他们,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张大舍有些急切道:“对面是马匪,而我们大多数步军,交起手来,我们实在是占不到任何便宜啊!”
骑兵只要成建制,几百人就能冲散数千步兵,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朱振驻守在三合山的士兵,虽然可以调动,但是一是时间来不及,二就算是来了,有可能打草惊蛇,以骑兵的机动性,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若不调动三合山的士兵,加上虎二带来的兵士,也确实太少了一些。根本难以抵挡骑兵的冲锋。
朱振凝视着前方,深吸一口气,自信说道:“我对兄弟们有信心,请兄弟们务必对我也有信心。”
“是!”虎二自然会不折不扣听从朱振的命令。
看着朱振不停劝告,反而返回村庄,张大舍急的直跺脚,恼火道:“以步兵对抗骑兵,岂不是以卵击石?不行,我要去见叶兑先生。”
叶兑先生仿佛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但是仿佛一切事情又都逃脱不了他的法眼。
张大舍进入叶兑先生房间,还未来得及开口,张大舍便将手中书卷放置一旁,与张大舍倒了一杯清茶,笑道:“是不是爵爷抓住了贼子的细作,并决心留守这村子了?”
张大舍苦笑一声道:“老先生猜的没错。”
“以男爵的本事,些许毛贼也奈何不了我们。随他去吧,有的时候,我感觉男爵比我等更像是个读书人。”叶兑说道。张大舍看着一脸钦佩之色的叶兑,摇摇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这一次可不是什么普通贼子,而是三百余骑兵。而盱眙县男并不打算调动三合山的将士,反而说什么要与
村子的百姓共存亡的话。”
“哦?”叶兑扭头看了张大舍一眼,表情有些诧异。不过转瞬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也罢,我明白你的来意,我去见见男爵吧。”
张大舍欠身行礼,“那有劳先生了。”叶兑放下自己手里的茶盏,在张大舍的陪同下走向朱振的房间,此时城隍庙已经进入了一种紧急的状态,尤其是姚天禧等亲卫,已经披挂上了铠甲,刀剑长弓已经披挂在
身上。
朱振凝神望着地图,不远处坐着个身形清瘦的书生,书生面前摆放着丰盛的吃食,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叶兑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香味弥漫,导致他五脏庙大动。
而那书生却表情凝重的望着朱振,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张大舍的脚步声似乎吸引了朱振的注意力,朱振转过身来,笑着给叶兑搬来一张椅子,“老先生,您来了?”
叶兑笑道:“我听大舍说,爵爷今日抓住了两个细作?”
朱振点点头道:“确实有那么回事儿,我听那细作说,是为了夺取村子的什么宝藏。请韩公子如实告知,村子是否真有宝藏?”
似乎怕韩徵误会,朱振还解释了一句,“在下并不是想要夺取什么宝藏,而是想要确定这些贼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那书生叶兑倒也见过,是村子里有名的才子韩徵。韩徵拱手道:“盱眙县男,我们村子到底有多困难,您也看见了,若是有宝藏,村子里的生活岂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倒是男爵与贼人一前一后而来,男爵就不想解释什么
吗?”
张大舍大怒道:“放肆!你这是在怀疑男爵对你们村子有所图谋吗?”
韩徵面对张大舍的训斥并无所动,瞥了张大舍一眼,说:“莫非我说错了吗?为何男爵来我们村子之前,就没听说有什么贼人呢?”
朱振点点头道:“既然韩公子怀疑我等,我等即刻离去便是。”韩徵明显没想到朱振会直接提及离去之事,当下有些踟蹰,犹豫了片刻后道:“爵爷既然花费了重金邀请我村百姓共事,何不多等上两天。况且公子刚来,我们就遭了贼人
的话,这盱眙怕是也会多出些对爵爷的风言风语。”朱振看着不停的给自己戴帽子,想要逼迫自己给他们守卫村子的韩徵,笑着说道:“没事,本爵爷不在乎风言风语,天禧招呼大家,我们立刻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