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愣住了,心中更为骇然,她还不曾见过岑隐对人这么客气过,身子微微起抖来,自己恐怕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端木绯没想到岑隐会这么说,怔住了。
见她呆头呆脑的小模样,岑隐觉得有些手痒痒,很想揉揉她柔软的顶,意味深长地又道:“今儿宫里各路牛鬼蛇神齐聚,热闹的很。”
端木绯早就现自他们初次在京郊相逢以来,岑隐就对自己和姐姐端木纭特别和善……也许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这种“和善”能到什么样的程度。
反正她已经有了防备,去看看也无妨。
“我最喜欢热闹了。”端木绯笑吟吟地抚掌应下了。
“端木四姑娘,请随我来。”
岑隐伸手做了个手势,就率先跨步往前走去,只是去的却不是绫绮殿的方向。
端木绯抿嘴一笑,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而那个小宫女却被岑隐带来的那个小内侍拦下了,吓得她脚一软,狼狈地跪坐在地上。
端木绯像是没有感觉到少了一个人似的,跟着岑隐沿着游廊往前走着,前方的景致越来越眼熟……当“文渊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时,端木绯难掩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文渊阁是宫中的藏书阁,以前楚青辞也曾随舞阳来过这里借阅书籍,只是这书籍是万万不可带出宫的。
岑隐带她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借阅藏书……端木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朝绫绮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文渊阁距离千石山、绫绮殿一带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文渊阁有三层,居高临下,可以把方圆一百丈的动静收入眼内,还真是个“看热闹”的好位置。
今日的文渊阁内外皆是空荡荡,为了皇帝的寿宴,宫人大都聚集在华盖殿附近候命,今日在阁中守着的也就两个小内侍。原本还无聊地在打哈欠的小内侍一看到岑隐来了,忙不迭哈腰行礼,也不敢多看跟随在岑隐身旁的端木绯。
端木绯心中暗暗惊讶,哪怕以前她随舞阳来此,那也是要照规矩在名册上登记方能入内,然而在岑隐跟前,文渊阁就像是没了“规矩”般。
阁内十分幽静,弥漫着浓浓的书香味,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排排书架和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让人的心情不由放松下来。
岑隐熟门熟路地带着端木绯上了楼梯,在这寂静的屋子里,二人上楼的脚步声变得无比清晰,回响在四周,衬得四周更为寂静。
二人一直来到了三楼,方才停下了脚步。
随着“吱呀”一声,岑隐推开了两扇窗户,对着端木绯做了手势,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端木绯顺着他指的方向俯视了下去,前方的几个殿宇院落便收入眼内,只可惜,距离千石山还是远了点,看得不慎清楚。
她正惋惜着,就见一个银嵌珐琅千里眼送到了自己跟前,岑隐那双深邃惑人的眼眸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岑隐此人未免太贴心周到,也难怪把皇帝哄得服服帖帖。端木绯心里不由浮现这个念头,从善如流地接过了千里眼。
“多谢”两个字刚到嘴边,她眼角恰好瞟到千石山的方向有了动静,急忙举起千里眼凑在右眼上朝那边望了过去。
通过千里眼,视野一下子缩小了许多,但是那百来丈的景致却是巨细无遗地展现在了她眼前。
这座千石山也算是皇宫中著名的一景,位于绫绮殿的东南方,据说整座山是由一千块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太湖石堆砌而成,是以有“千石山”之名。山中有山洞深邃蜿蜒,错综相连,宛如一个迷宫般。
乍一看,千石山似乎没什么异状。
不过,端木绯稍微移动千里眼,镜头很快就定在了距离假山不过几丈远的一个小內侍身上,这个小內侍容貌清秀,神色拘谨地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下,目光不时朝某个方向瞥去……
端木绯仔细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在某个山洞的一角看到一角明黄色的衣料。
在大盛,这种“明黄色”只有皇帝一人才能穿!
难道说……
端木绯隐约猜到了什么,眼角抽了一下,对于这位风流的皇帝不予置评。
那么,刚才那个小宫女特意带自己绕道走千山石那边莫非是想要让自己去抓皇帝的奸……
这个念头才浮现脑海,就见那小内侍忽然动了,有些紧张地朝前跑去,端木绯也跟着移动手中的千里眼追踪着他的身影。
不远处,三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说笑着朝千山石的方向走来。
“几位公子,”小內侍朝那些公子哥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前面是绫绮殿,是女眷们更衣的地方,未免冲撞了贵人,请几位公子留步。”
阵阵暖风吹拂庭院中的枝叶,那晃动斑驳的光影在那小內侍脸上形成一片诡异的阴影,衬得他伛偻的身形难掩慌乱。
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蓝袍少年无趣地啧了一声,摇着折扇对着另一个青袍少年道:“彭三,你难得进宫,我本来还想带你来千石山见识一下。”
彭三公子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千石山固然不错,但照我看,还是不如贵府的九虎山!”
“彭兄,你这未免也太谄媚了点,依我看,承恩公府的九虎山也不过如此。”另一个紫袍公子忍不住插嘴道。
“林兄,你这就不懂了!”彭三公子斜了那紫袍公子一眼,“这九虎山的山洞可说是九曲十八弯,一声莺啼,回音不断,别有一番意境啊。”说着,他用手肘顶了顶蓝袍公子,“谢愈,你没少在那里私会佳人吧!”
谢愈又摇了摇折扇,流里流气地说道:“谁让本公子英俊潇洒,讨姑娘家欢心呢!”
“我是自愧不如啊。”彭三公子对着谢愈拱了拱手,叹气道,“听说,连春晓阁的花魁都对你念念不忘。”
“春晓阁的花魁算什么?!”那位林公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挤眉弄眼地看着谢愈道,“杨家那位才是绝色芳华……”
“杨家?!”彭三公子眼睛一亮,忍不住加重音调,“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专门出美人的‘杨家’吧?……谢愈,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了啊!”
谢愈干咳了两声,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们莫要再提此事了,人家说了:‘从此萧郎是路人’,我那也是怜香惜玉。”语气之中却是难掩自得。
另外两个公子又调侃了他几句后,那彭三公子就提议道:“既然不能去看千山石,那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三个少年公子说笑着走远,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那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偶尔响起,那小內侍浑身僵硬,噤若寒蝉地看着千山石的方向……
须臾,衣袍略显凌乱的皇帝就从一个幽深的山洞中走了出来,小内侍正迟疑着要不要给皇帝整整衣袍,就见一道水绿色的身影伴着一声娇柔的哭喊声飞扑而出,抓住了皇帝的一只衣袖,扑通一声跪在了粗硬的地面上,为自己喊冤:“皇上,您误会了!不是……”我!
她真不明白承恩公府的那个谢愈为什么要这样败坏她的名声,刚才那番话就说得好像他和她之间有什么私情似的,可是她与他最多是以前在别府的宴会中说过几句话而已啊!
杨五姑娘脸上惨白,浑身颤抖不已,一双妩媚的眼睛中盈满了泪水,既委屈又可怜。
她领口的扣子没有全扣上,那微微敞开的衣领可以看到里面那翠色的肚兜有些凌乱,胸口的肌肤白皙如玉,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顾盼间透着一分妩媚,两分艳色和三分诱人,可是此刻在皇帝眼里,却只觉得厌恶。
“好一句‘从此萧郎是路人’!”皇帝目光冰冷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杨五姑娘,一字一顿地冷声道,“莫非这上一句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皇帝越想越觉得头上绿云罩顶,额头青筋跳动。
原来这看似清纯的姑娘还是个风流人儿,也是啊,先是在御花园里当着众人的面借着捉迷藏投怀送抱,这才没隔几个时辰,就迫不及待地勾引自己在此地交欢……这个女子哪里是个简单的!她这是分明想哄着自己接她入宫呢!
枉他一世英名差点就栽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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